接下來的三天，程程拚命把自己埋在工作當中，用奔波勞累來麻痺自己，不要去想那兩個人。她的反常，林少棠看在眼裡，林龍看在眼裡，但是都沒有點破。
第三天下午。
「隊長，很明顯，死者馬大明的妻子陳蓮殺夫拋屍。我們的調查顯示，他們夫妻二人感情不合，經常吵架，而且陳蓮懷疑馬大明在外面有二奶，還找私家偵探調查過，動機很明顯，而且陳蓮的外形身高跟房東描述的很相似，可以出搜查令去她家了。」程程邊翻著筆記，邊做著匯報。
這起案子，從頭到尾，幾乎都是由程程負責，前後三天，她已經把前因後果都摸得很清楚了。
「我現在就去申請搜查令。」林龍點頭，
「晚上一起吃飯？」
「隊長，我想回家休息。」
林龍頷首，三天來，他每提一次，就被拒絕一次，早就有再度被拒絕的心理準備了。
只是，他不明白，之前明明都好好的，為什麼程程突然就轉性了。
一出門，程程鬆了一口氣，林龍的意味太明顯了，可是她就是做不到心裡擔心著那兩人的安危，還跟林龍出去約會吃飯。
「歐陽，門口有人找。」突然，有人喊了一聲。
現在這個點，會是誰找自己？
帶著疑問，程程往門口走去。當那身迷彩服逐漸進入視線的時候，心臟也跟隨著跳得猛烈了。
他回來了，完好無缺地站在那裡。
嘴唇微微有些顫抖，程程加快了腳步走到唐幪面前，眼前早就蒙上了一層水霧。
「你找我。」細弱的聲音都在顫抖。
「是你找我。」唐幪看著程程，剛回來就聽周瀟說程程在軍區門口大鬧，一定要見自己。知道程程不是無理取鬧的人，連軍裝都沒來得及換就先跑來找她了。
「沒事了，你穿軍裝真帥氣，英姿颯爽真的很適合你。」不想多做解釋，程程淡淡地轉移著話題。
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感覺到程程的異樣，唐幪微微蹙眉，什麼事情讓她情緒波動這麼大，這麼安靜的樣子，很不像她。
「有什麼事找我？」不想被她矇混過關，唐幪繼續追問道。
程程燦爛一笑，
「沒事啊，就是想你了，去軍區找你。後來他們跟我說你不在，我就回來了。不過看到你回來了，挺好的。」
眼眶漸漸濕潤，程程拿手背擋著，
「啊，今天的太陽真是晃眼。」
「程程……」唐幪看到了，那眼角瞬間滑落的淚。
突然，程程撲進了唐幪的懷裡，深深地把臉頰埋在他胸前，只有這樣，她才能感受到唐幪的真正存在。
你還在，真好。
但是我要走了，以後我不會再去打擾你。
因為看到唐幪那身軍裝，媽媽那些年臉上的憂鬱跟苦悶縱然躍入腦海中。她沒有母親那麼偉大，可以忍受丈夫的常年不回家。況且，唐幪的心根本就不在自己身上，自己的單相思，自己的暗戀也該結束了。
只要看著他平安就好。
唐幪沒有任何動作，連抱一下程程都沒有。等不到這最後的擁抱，程程淡然。
再次突然地從唐幪懷裡抽離，
「上校，謝謝你。還有，再見。」淚痕已干，笑容再有。
朝唐幪狠狠地揮了揮手後，程程轉身跑開。
再見，再也不見。
對於唐幪，她相信是爸爸帶來的，就當他是自己生命中的插曲，她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也有很長的路要走。從來沒有依靠過爸爸，所以她也不會依靠唐幪。
如鬼面所說，過去的只是過去。
只沉浸在過去中的人，永遠沒有前途。
看著程程跑得七零八落的背影，唐幪有一時地心疼，感覺程程就這樣跑出自己的世界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的確，原本自己就是個不該出現的人，原本她就該過平靜的生活的，既然選擇背後，那就徹底放棄。
唐幪的身影也消失在警署門口。
入夜，窗外有樹籐搖晃的聲音。房間裡燈黑著，程程沒有半絲睡衣，瞪大眼睛，她知道，自己在等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戶處傳來一陣聲響，程程並不害怕，很坦然地繼續躺著。
「你在等我。」直到聽到那聲音，程程才轉臉。
漆黑的房間裡，兩人很快便搜尋到了對方的視線，交纏在一起。
「為什麼要找他！」
聽到程程的質問，鬼面在床沿坐下，回到印度，已經沒有了程程的身影，而看到房間裡掉在地上的那張照片時，他一切都明白了。
「為什麼要找他！」程程再度問了一遍，嗓音中充滿了困惑不解，還有責備。
黑暗中，鬼面嘲諷地彎唇，
「他是軍，我是賊。」
程程揪住鬼面的衣領，噴道：
「他是軍，你是賊，那又有什麼關係，他又沒犯到你，除非你這個賊真的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你心虛，所以要先找他！」
「如果我說我沒去找他，你會相信我嗎？」垂著眼瞼掃著程程那雙拽得緊緊的雙手，她在憤怒，她在為他憤怒。
「你房間裡那張照片還不足以說明嗎？你們倆同時失蹤還不足以說明嗎？」憤怒燃燒著理智，程程只想問出個究竟，到底是為什麼。
唇邊嘲諷的笑意更甚，自己原來根本就不值得她信任。
「如果你覺得是，那就是是吧。」既然她已經認定了，他也無需辯解了。
賊就是賊，即使你做了再多，還是賊。
鬼面忽然俯身狠狠地侵上程程的紅唇，因為他是賊，賊做事情是沒道理的，只憑自己喜好。
汲取著程程檀口中的蜜汁，鬼面雙手繞上程程的纖腰，將她鉗制在身下，加深這個吻，舌尖放肆地在程程口中遊走，纏著程程共舞。
程程瞪著那雙鷹眸裡散發出來的掠奪氣息，那般陰狠，彷彿一頭被觸怒了的獅子，嘶吼著尋找獵物。
肺裡的空氣要被抽空了，程程抗拒著，可是力道完全抵不過鬼面。
「撕拉」衣服被撕裂的清脆聲，讓程程的反抗更加激烈。
可是，鬼面絲毫沒有放鬆的打算，轉移到程程的唇上啃噬著，女人，惹怒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該死。」鬼面低咒一聲，從程程唇上離開，撫上唇，黏糊糊。
程程大口喘著氣，胸口沒節奏地起伏著，帶氣息平穩後，舔著紅唇上殘留下來的鮮血。
「呵呵呵呵~」程程低笑著，依舊只看得到那雙鷹眸。
忽然，冰冷的觸覺襲上脖頸，
「你知道惹我的代價是什麼嗎？」冷酷無情的嗓音，殘忍無情的動作，冷冽殘暴的寒氣，此刻的鬼面，跟昨天騎在大象上，溫柔笑著的截然不同。
兩個人，完全是兩個人。
「我並不知道你到底是什麼人，從頭到尾，你都在玩弄我，連真面目都不曾跟我看過的人，難道我還要指望他可以跟我掏心掏肺，真心待我嗎？」程程的嗓音也冰到了極致，她殘忍地說著。
不是，她心裡並不是這麼想的。她明明知道鬼面不會傷害自己，可是卻硬逼著自己說出這種話，她到底在幹什麼？
因為他傷害了唐幪嗎？所以自己才要這樣對他。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不配得到我的真心。」猛然鬆開程程，鬼面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程程，
「沒錯，我只當你是玩偶。什麼女人我沒玩過，除了女警。頗有姿色的女警，對我來說還真是有新鮮感，還真是有挑戰。你何必惺惺作態，對於那個軍人，你可以興高采烈地投懷送抱，他可是有女朋友的，怎麼，你還想當小三，插足他們的感情？陳柔希是什麼女人，你覺得你鬥得過她嗎？別癡心妄想了。現在我對你一點興致都沒有了，不過，我會回來的，我會讓他知道，軍沒什麼了不起，賊也可以鬥過軍，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心甘情願地臣服在我腳下的。」
鬼面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根利刺，深深地紮在程程心窩上，那種痛一瞬即逝，但是造成的細小傷口，卻很難完全癒合。
「滾吧。」程程緊緊閉上了雙眸，輕吐出兩個字。
不管是唐幪，還是鬼面，從此就這樣在她生活中消失吧。到底傷害的是他們，還是自己，還是雙方互相傷害，她心裡很清楚。
一陣風飄過，房間裡再度陷入了死寂。
幾分鐘後。
「丫頭，我進來了。」林少棠推門而入，開起了床頭的檯燈，將還冒著熱氣的牛奶放在床頭。
看著一身凌亂的程程，默默地替她拉好被子，
「入秋了，晚上會涼的，蓋好被子。」
接著，站起身來關好窗戶，
「明天，帶我去你媽媽那走一趟吧，我回來這麼久，還沒去看過她。」
程程緩緩睜開眼，對上林少棠關切的雙眸，心頭一酸，
「好。媽媽會開心的。」
林少棠坐下，整理了下程程散亂的頭髮，
「我記得小時候，我經常欺負你，不過你一向都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的，從來沒哭過鼻子。」
林少棠話中的意味很明顯。
是啊，歐陽程程，以往的你多堅強，哪像現在，動不動就掉眼淚。怎麼，你是淚腺太發達了，還是現在太不爭氣了。
既然都已經做好了抉擇，那就沒什麼放不下的。歐陽程程，你是姓歐陽的，歐陽家的人不該如此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