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小姐……」
「我沒事。」
仰翠芝還在那裡叫囂著,引得一旁的人側目,警察見怎麼勸說都是無用,只好把人帶了出去,請剩餘的人去警察局問話。
歐陽伊菲有些疲累的看著躺在床上毫無生氣的仰泯澤,想起那個時候他放棄求生意志,無論如何也不願意接受肝臟移植手術的時候,也是這麼一副樣子。
她曾經趁著他被注射了安定好不容易睡下的時候,去偷偷看過他,那個時候她幾乎要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仰泯澤,他皺著眉頭,雙頰凹陷,臉上難看的土色,嘴唇乾燥褪了皮,和自己記憶裡的仰泯澤沒有絲毫相似之處,倒是像極了最後時刻的仰逸。
想起仰逸,歐陽伊菲好似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果然都是報應……」
或許就像仰翠芝所說的,自己確實是命中帶煞,爸爸不得善終,而幫了自己的仰逸也是最終病逝,而現在……
她原本以為至少仰泯澤可以好好活下來,但卻沒想到變成了現在這般田地。
或許,自己不在他身邊,才是正確的。
仰翠芝剛才所說的話,一字一句還在她的腦袋裡,陶梓琳的名字乍一聽還讓她有些疑惑,等回想起來,不由覺得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當初的那些事情歐陽伊菲其實已經記得不甚清晰,只是現在聽仰翠芝說來,也覺得一切都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他為什麼在自己離開之後,要和陶梓琳在一起?
要說對仰翠芝的話毫不介意,是不可能的,就像是一根刺,即便不深,卻還是能讓心口時不時的疼痛。
歐陽伊菲在病房裡守了仰泯澤整整三天三夜,一直到醫生強制把歐陽伊菲也帶去病房休息,這才算得到了稍許的解脫,可腦子裡那些混亂的片段卻讓她不得安睡,醒過來只覺得比起不休息還要疲累。
但至少讓人欣慰的是,仰泯澤已經基本脫離了生命危險,不出意外的話,靜養一段時間就能恢復。
「我想先回去休息了。」
歐陽伊菲看著在房間裡忙忙碌碌的Arron,小心翼翼地開口。
Arron回過頭見歐陽伊菲臉上有淡淡的笑容,頗為不以為意,「歐陽小姐想回去自然可以,我去叫司機。」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Arron看著歐陽伊菲淡然的背影,突然皺起了眉頭,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歐陽伊菲一回到仰泯澤的公寓,看著空蕩蕩的房間裡沒有半點生活氣息,不由苦笑了一下,走進房間收拾了一下自己本就不多的行李,提起筆,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寫些什麼。
離開仰泯澤就是一早決定了的事情,只是因為這陣子的安逸讓她差點忘了自己的初衷,他們之間即便再怎麼相愛,也是不能了。
隔著這麼多的人和事,愛情早就已經成了奢望,更何況,離開他,才是對他好的決定。
可是真的要離開,歐陽伊菲卻怎麼也邁不出這第一步,這些天以來她一直木著一張臉,不知道的人只以為她刺激過度,沒了反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做出這麼一臉的麻木,好在這一刻,能夠輕鬆自如的離開。
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一點都不輕鬆。
歐陽伊菲坐在床頭看著床頭櫃上仰泯澤的眼鏡,突然一瞬間,就那樣落下淚來,她是多麼捨不得啊,如果可以,她也願意就那樣不要想起一切來,不想起一切或許就不會有這之後的種種,即便是一輩子生活在仰泯澤製造的虛幻裡,或許,也比現在的痛徹心扉要好上許多。
「小菲……」
歐陽伊菲不由瞪大了眼睛,身體也跟著僵直。
「小菲……」
歐陽伊菲難以置信的回頭,看著慘白著一張臉站在自己身後的仰泯澤。
「你怎麼……」
「不許走。」
仰泯澤伸手捂著自己的傷口亦步亦趨的走到歐陽伊菲的身邊,可體力不支顫顫巍巍的終究是抵擋不住,一個踉蹌倒在了歐陽伊菲的身上。
他死死抱著懷裡的歐陽伊菲,不停的喘著粗氣。
「不許走!」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了?」前一刻自己離開的時候,仰泯澤還處於昏迷之中,怎麼這一刻,他就像是預知到自己會這麼做一樣,奇跡般的出現了。
「我剛醒來……你就不見了……arron說……你說要回家……休息……我就知道……你是想要……離開我……」
「你的身體……」
「不許走……答應……我……」
仰泯澤再一次在自己的懷裡暈倒,歐陽伊菲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般,當時溫熱的鮮血,仰泯澤在自己耳邊所說的話,歐陽伊菲全都記了起來。
「小菲……你沒事就好……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Arron看著再一次躺在病床上一動不能動的仰泯澤不由歎了一口氣,這兩個人明明就你離不開我,我離不開你,怎麼就有這麼多有的沒有的事情橫隔在其中,讓旁人看了也乾著急呢。
「這是社長之前放在我這裡的,」歐陽伊菲看著arron遞過來的信,有些愣神,「他說,如果他有個萬一,就叫我交給你,就當做是臨終遺言了。」
見歐陽伊菲不悅的瞪了自己一眼,arron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膀。
歐陽伊菲從他手裡抽出信,思索再三還是打開看了起來。
可越是往下看,歐陽伊菲的臉色就越是難看,到後來,arron都甚至懷疑,歐陽伊菲會不會就這樣流乾了眼淚,一下子倒在一旁仰泯澤的病床上。
她臉色蒼白得比起床上的仰泯澤好不了多少,一邊讀著信,一邊身體還止不住的輕微顫抖,像是在竭力忍受著什麼,最後合上信紙,看著床上的仰泯澤,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