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歐陽伊菲對於未來一片光明的秦澤來說,無論如何都是負面的影響。
如果她繼續糾纏不休,那自己將會是他路上的絆腳石;如果她選擇識趣的離開,那我只好是他不成熟的初戀,一段有些污點的過去罷了。
一個急於擺脫的女人,對於現在的秦澤來說。
歐陽伊菲,就是這樣一個存在。
她用力擦乾臉上的眼淚,平復了一下心情,看著秦澤的眼神也在一瞬間變得陌生,他的身體止不住的一陣顫抖,但剛要張嘴,就聽歐陽伊菲用冷漠的不能再冷漠的口吻問道:「什麼時候出國?」
他微微一愣,「你還是知道了。」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歐陽伊菲瞇著眼睛想要努力看清他陰影裡的臉,只是太陽照著眼睛讓人暈眩,讓她睜不開眼。
歐陽伊菲其實只是想看看,看看他此刻臉上有些模糊的無奈是真的,還是偽裝呢?
是為了不讓自己顯得太虛偽,還是真的有些難過呢?
他,是真的喜歡過自己嗎?
這樣想著,不自覺問出了口。
「應該是喜歡的吧。」
他最終鼓足勇氣伸手拂過她的臉頰,微涼的手掌讓歐陽伊菲忍不住的懷念留戀,夏天的她總是很容易流汗,秦澤卻是始終一身清爽,歐陽伊菲總覺得兩人的性別實在是應該互換一下,這樣的乾爽總是讓自己很是嫉妒,以前她總嚷嚷著要交換,他總是會笑著摸摸自己汗濕的額頭,取她我小孩子脾氣。
這樣的他,現在說著:應該是喜歡的吧。
短短七個字,同時,也為兩人的關係畫上了句號。
「準備什麼時候走?」
「你會來送我麼?」
「不會。」
歐陽伊菲抬起頭看著他,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的神情。
她想,如果他看到了,那麼,他應該會知道,曾經那個無法無天的歐陽菲在他拒絕提供哪怕一點點幫助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雖說安慰很無用,但一個連安慰都吝嗇到不願意說出的人,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愛。
「是麼?」
「你很失望?」
秦澤沒有回答,歐陽伊菲也並不是真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我以為你會鬆一口氣,」歐陽伊菲深吸了一口氣,背過身去不看他,「要是讓別人知道你跟我這個死刑犯的女兒有關係,那對你清白的形象一定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吧。」
「菲菲……」
「秦澤,我跟你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她回頭最後看了他一眼,「記得,以後叫我歐陽菲,菲菲顯得太過親熱,不合適。」
他似乎還想說什麼,只她我已經回頭。
沒想到,兩人的最後一次見面是這樣的,早知道就不應該像剛才那樣惡形惡狀的,以至於鬧得這麼僵。
「小菲,小菲……」
模模糊糊之間好像有人在叫自己,聲音很輕,像是擔心會嚇到她似的。
眼前的場景突然像是飛了雪花的電視機一樣,變得不那麼真切,可她還能聽到那個聲音,對方一直不停地叫她……
床上的歐陽伊菲微微皺著眉,輕輕張開嘴迷迷糊糊的呢喃:「好吵……」
夏淳熙看著躺在床上發著高燒的歐陽伊菲皺起了眉頭,自從那一天仰泯澤帶著她到飯店去當眾給她洋相,自己又糊里糊塗帶著她來見仰逸之後,她就持續著高燒不斷的狀態,一直迷迷糊糊的說著胡話。
仰逸的狀況似乎不太好,在她照顧暈倒的歐陽伊菲的過程當中發現了家裡居然常駐著家庭醫生這件事情。
雖然她想問,但轉念一想,自己這麼做似乎有些多管閒事,於是就閉上了嘴,只是拖著老許一起在仰逸「家裡」叨擾。
「你說你是歐陽謙的女兒?」
眼前的雪花消失了,歐陽伊菲看到自己站在一間辦公室裡,不由皺起了眉頭,直覺告訴自己,這並不是什麼好的回憶。
「是的。」
她低著頭,盡量不去看眼前的人,更不去想他們跟自己的父親曾經是什麼關係,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她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捨棄一切的準備。
「你媽媽知道你到這裡來麼?」
「不知道,我覺得沒有讓她知道的必要。」
「抬起頭,這樣顯得你很不禮貌。」
歐陽伊菲乖順的緩緩抬起頭,眼前的三個中年男子雖說常見電視機裡見到,但仍舊讓她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三個平日裡難得一見的人居然活生生的坐在對面,想到關於他們的傳聞以及自己接下去可能需要承受的事情,她一時胃裡有些不適,咳嗽了一聲別過頭去。
「你來有什麼事嗎?」
「我來這裡,自然是為了我父親的事。」
分明是心知肚明,你知我知的事情,歐陽伊菲在心裡冷笑了一聲,但表面上還是裝作相當的乖順。
「你應該知道,現在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再做什麼也不能讓你的父親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放他回家了。」
「我知道。」歐陽伊菲緊緊握著拳頭才不至於全身顫抖的直視著對方,對面的人看起來對自己很不滿意,皺著的眉頭險些讓歐陽伊菲忍不住落下淚來。
「那你還來做什麼?」
「我想,各位應該多少還有辦法幫忙,」歐陽伊菲深吸一口氣終於抬起頭直視他們,「就算不能讓他無罪釋放,至少讓他少判幾年,或者……至少讓他能夠好過一些,無論什麼時候再能見到他……只要還能夠看到他,知道他還活著,即使是再大的代價,我也願意承受。」
「小丫頭片子膽子倒是不小。」
剛才一臉嚴肅的幾個人聽了歐陽伊菲的一番話,其中一個的表情有些鬆動,輕笑了一聲,跟著眼神裡有些許玩味。
歐陽伊菲在那一瞬間知道,自己這一趟沒有白來。
剛準備在這個人身上下手,就聽著另一個不苟言笑的人開了口,「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