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都市夜歸人 小時候我們固執地挺著胸 長大後我們學會了低頭
    無聊的時候,就想找個人聊聊天。遺憾的是,在這個不大不小的城市裡,她好像一個朋友都沒有。

    平日裡,能說幾句知心話的只有顏姐,然而在她心目中,那始終是個長輩,或者是因為年齡的差距,亦或是因為僱傭關係,她想要的朋友是那種可以陪她放肆的同齡人。

    網吧滿座,是因為人心寂寞。身邊若真有一堆朋友圍著,誰還有功夫上網呢?

    卓芙蓉百無聊賴地翻開了筆記本,屏幕下方的QQ隨即跳動了起來。又是「鳥人」的留言——呵,不是找她的……

    放下飯盆兒,點開了自己的「交際圈」,那些曾經熟悉的頭像十之八九都已成了歷史。如果把無話可說的人都拉黑的話,這個QQ號基本上可以註銷了。

    不曉得該去什麼地方發展幾個網友,D城紅極一時的聊天室不知什麼時候關門大吉了。關閉的原因是風氣日漸墮落,不是流氓尋找一夜情,就是妓女聯繫嫖客,五好公民基本絕跡,最終被警察叔叔給和諧掉了。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莫名的興奮,飛快的接了起來,「喂?」

    「姐,是我。」

    隱隱失落,終於等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可惜屬於自己的弟弟。梳理著凌亂的心情,換了一口方言有氣無力地問道,「東東,吃了沒呢?咱老娘做啥呢?老爹這幾天還好哇?」

    「我在市裡呢!前兩天就上來了。」

    「呃?不在家好好複習,跑上來做啥?」莫名火,口氣相當嚴厲。忽然明白是自己心虛。就她目前這個狀況,怎麼安頓弟弟?

    「姐夫給媽打電話吆喝我上來的。匯考成績下來了,畢業證已經穩了,我不打算參加總複習了,反正也考不上個啥。」

    「啥情況?媽同意了?」

    「廢話。媽樂得跟朵花一樣。念技校也是為了將來好找工作,這下錢省了,工作有了,囑咐我跟上姐夫好好幹,早早就把我打發上來了。」

    「啥時候的事兒?」全家人都跟著那姓郎的折騰,就她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前天下午上來的。」

    「吃的,住的都安頓下了?」

    「我一個人,就睡公司。暫時打雜烙毛,兼職保安,姐夫也能省倆個錢。往後跟上人們跑跑業務,學學人家的套路。慢慢混哇,反正不急著結婚。」

    很想問一句,他們那公司在哪兒呢。無奈,對著弟弟實在問不出口。關係到面子,照理她應該比別人更清楚才對。滿心鬱悶,改口數落起了弟弟,「工作一安頓,咱老娘肯定托媒人給你打問媳婦。你不急著結婚,你看看老娘能不能讓你!」

    「我不要!要娶她娶。娶個媳婦擱家裡做啥?我又不回村裡。」

    「你娘啥歲數了?家裡沒個人能行?」

    「家有五姐呢。」

    「五姐不再尋個人家了?一輩子爛在家裡?」

    呵呵一笑,突然間轉移了話題,「哎呀姐——還有個大事兒忘跟你說了。咱家老七有信兒了,年上回呀,把女婿引回來見見爹媽。」

    「哪的?」

    「內蒙的。說是開車回來,又說要給媽在縣上買房子,口氣可沖了!」

    「媽咋說?」心情沒來由的一陣失落,不知出於什麼。或許是嫉妒?嗯,是嫉妒吧,她那胡作非為的小妹妹居然釣到金龜婿了……

    「媽這會兒還顧得上說話?就短跟村口貼個大字報了!『四女家買上大煤車了,老七年上回來訂婚呀,老六女婿開個大公司,把東東工作給安頓了』——沒事兒就去大娘家吹牛逼。打咱爸一得病,被村裡人笑話了半輩子,這下可算是揚眉吐氣了!」

    「呵,媽挺幸福的……」熬了大半輩子,終於等到了苦盡甘來的時候。一鍋山藥稀飯養活了兒女八個,守著個癱在炕上的老漢點燈熬油地掙點藥錢。相比之下,她的心怎麼就那麼脆弱,因為曾經犯下的過錯挨了幾句挖苦,哭一場鬧一場就捲鋪蓋走人了。

    唉,人生——

    受一點委屈,動不動就心灰意冷了。一時的得意,分不出輸贏,誰能笑到最後,誰才是真英雄!

    「姐,想啥呢?」

    被東東的問話打斷了沉思,「呃,沒,沒想什麼。就你一個?你姐夫忙啥呢?」

    「下面還沒裝修完呢,跟聶哥蹲在門口看著工人幹活兒呢。」

    「吃了沒呢?」 隱隱有些窩心:某人一直忙著開公司,她卻一點忙都沒幫上。

    「沒呢。有一點活得返工。姐夫說,等弄完了吆喝幾個幹活兒的一起去對面的小飯店吃。」

    「跟你姐夫說,忙完了早點回家。叫他少吃點,我給他預備飯了。」

    「姐,弄啥好吃的了,沒我的呀?你你你太偏心了!」

    「哎呀——幹你的活去吧!別佔著公話聊私天了。記著跟你姐夫說,聽見麼?哪天不忙了你來家,姐給你炸糕,讓你姐夫給咱把肉燉上。不說了,掛哇。」卓芙蓉急匆匆掛斷了電話,用最快的速度穿起了衣服。熄燈滅火,一路小跑拐進了燈火闌珊的小巷。

    臨街的副食店基本上都打烊了,個別小超市和煙酒批發部還開著門。左顧右盼,忽然發現牆根的鐵皮房前有個悶頭收攤兒的富態老漢,一邊跑一邊吆喝,「大爺——有啥菜呢,還賣麼?」

    「呀,都收拾了。」指了指手底下的泡沫保鮮盒,「就剩點山藥,辣椒了。」

    甜甜一笑,幸福滿滿。躬身挑了一個大土豆,兩個蔫辣椒,「您兒給我稱上吧,多錢?」

    瞄了眼斷了電的台秤,「不待稱它了,你拿哇,趕明兒上了新菜,你多來兩趟都行了。」

    「謝謝大爺!」細細端詳著笑容和藹的賣菜老漢兒,居然越看越越面善。冬夜裡的八點半,早已過了打烊的時間,怎麼一直耽擱到現在才收攤呢?

    呵呵,不是菩薩變的吧?住在店裡的這些天,她燒了多少香啊!搞不好是菩薩怕她做不成飯,變了個老頭兒來救苦救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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