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藕斷卻絲連 愛的機會很多 被愛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開支了,3284元掛點零。卓芙蓉興高采烈地接過老闆娘手裡的一大落票子,長久盤踞在心頭的苦悶霎時間煙消雲散了。

    康復的斷臂拆了線,犧牲了本月唯一一天假期,蹬上了通往遠郊縣城的公交車。到站後又換了一輛載客的三輪摩托,提著大包小包踏進了闊別已久的小村莊。

    如預想的那樣,將事先準備好的2000元交給了老娘,將孝敬老爹的一大包吃喝,弟弟的新衣裳,母親的鞋子放在了暖烘烘的炕沿上,接過五姐遞來的一碗莜面塊壘,咯蹴在臥病在床的父親膝下挑了幾口,仰臉問道,「爹,這些日子身體咋地個?」換了一口土掉渣的晉北方言。

    卓老漢捂著胸口唉聲歎氣,最終還是由喜上眉梢的母親代答了一句,「好著哩。晚上咳,喀喀喀一咳一黑夜。天涼,上了點火,總吆喝著這兒憋悶,我和你五姐得閒了就給他抹搓抹搓。」

    扒拉了兩口塊壘,將目光投向五姐,「家裡五姐操心哇,我趕三點來鍾歡歡回呀。就休這一天,晚了怕沒車哩。」忽然想起了在縣城上學的弟弟,下意識地向門外眺望,「東東學得咋樣,後年準備考個啥地方?」

    「媽思摸供他念個技校,學點技術。上個大學出來還是沒工作。人說技校還管分配呢。」母親盤坐在炕尾,手裡的綠毛線隨著鉤針上下翻飛著。

    「您兒這又做啥呢?」卓芙蓉瞄了眼母親手裡兩寸上下的小毛襪,對一刻閒不住的老娘很是無奈。

    「鉤倆個小襪子,讓你姐夫順帶著賣賣。一雙八塊,三個月賣了五十來雙。」卓老太太淡淡抬眼,長吁短歎地說道,「管他呢,掙一個是一個,一個月八十來塊夠一家人花灑了。」

    「得了得了,您兒歡歡歇會吧。我下個月上點兒心,多給上您一百塊。」

    卓母不以為然地嗤笑,「咦,你弟還唸書哩,我還不得給你和你五姐攢倆個嫁妝?」

    抿嘴一笑,撒嬌似地嘲諷道,「您兒準備給我和我五姐一人賠一輛小汽車?」

    「呀,你娘沒那本事。我瞭一人賠一掛摩托——」攏了攏頭髮,扳著手指頭算了起來,「DVD、音響、被子、鋪蓋、盆子……」

    「我不要摩托,給我弄台電腦。我又不回縣裡,弄個摩托沒地方騎。」腦海中莫名閃過郎某人騎著破摩托的見鬼身影……

    魔障了,純屬是魔障了!

    吃罷飯,偎在父親身邊跟母親和五姐閒聊到兩點。卓老太太唯恐女兒丟了收入可觀的好工作,老早就吆喝村裡的叔伯騎著摩托送她去縣上等末班車。

    整個歸途中都在想著那輛破摩托——咳,主要是那個騎摩托的。

    她好像答應過開支請他吃飯來著。如果現在打電話,還趕得上晚飯……

    可,萬一人家不接怎麼辦?接了罵她怎麼辦?以那傢伙的性格,非挖苦死她不可!

    算了算了,還是別打了!

    大公交駛入D城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路過公交站附近的一個削麵攤兒,因為一對相擁而坐的小情侶而大受刺激。

    人家們找的男人咋就那麼好呢?怕人家凍著,一直在懷裡抱著。滿心妒忌,憤憤地將目光移向別的地方,嘴裡小聲嘟囔:不就吃碗破刀削面嗎?誰稀罕在紅白藍的爛雨棚底下約會——沒檔次!

    另一個聲音在心裡暗暗揭發自己:太虛偽了——

    羨慕就是羨慕,跟那爛雨棚有什麼關係?讓裝模作樣的絲絨小吊燈見鬼去吧!如果現在有個男人抱著她到那個爛雨棚底下吃頓削面,她肯定美得連嘴都合不上。

    再次掏出了電話,翻看著一大摞久未聯絡的電話號碼——

    郎釋桓?

    還是算了吧……

    走都走了,幹嘛不換一個人呢?咖啡的苦與甜,不在於怎麼攪拌,而在於是否放了糖;一段傷痛不在於怎麼忘記,而在於是否有勇氣重新開始。

    古月峰?

    已婚的不要!

    他老婆可能生了吧?她對「孩子他爹」沒啥興趣。刪了。

    白文斌?

    死了好幾年了,怎麼還留著電話呢?也刪了。

    彥虎?

    這個好像未婚!

    混社會的,再說已經很久沒聯繫了,實在不好意思打給人家。

    歐陽堇?

    刪了吧!她已經,徹底失望了……

    像一抹孤獨的遊魂飄過車水馬龍的街市,回到空蕩蕩的出租屋,一個人倒在床上翻來覆去,耳邊充斥著馬素華屋裡男男女女此起彼伏的哄笑聲。

    寂寞猶如籠罩在心頭的烏雲揮之不去,百無聊賴地按亮電腦,渴望有人能陪她聊幾句。

    為什麼不給他留言呢?

    主動搭訕的念頭在老闆娘的慫恿下變得異常強烈,再三猶豫,懶懶散散地敲擊著鍵盤,「哪天有空?開支了,請你吃飯。」

    沒有回應——

    直到深夜都沒等到對方的頭像亮起。

    說不清自己為什麼會落淚,突然懂了那句「曾經滄海難為水」:人這一輩子,愛的機會很多,被愛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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