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得輕浮也違章   浮生總曖昧 男人一次出軌 老娘終身不用
    顏如玉只顧著忙活新店,有些日子沒踏進「了緣堂」的老店了。門外的紗簾依舊飄渺,濃艷的唐卡,堆疊的藏飾、法器依舊,閣樓上下幽然蕩動著隱隱的佛香。

    「顏姐,今兒點的什麼香啊?這個好聞,比塔爾寺那種味道淡一點。」已經可以獨當一面的關素潔趁著店裡沒人,扯著嗓門朝閣樓上吆喝。

    「這個是敏珠林寺的——『藥師十二大願』,整體的感覺就是清靜。純手工,裡面加了甘露丸,連粘合劑都是天熱的草汁熬製出來的。」熏香一定不能將就,必須講究。這在佛教生活中稱為「藥養」。高級的藏香裡幾乎所有的成分都是草藥,老檀,牛苔,冰片,藏紅花什麼的。常年熏養相當於進補,不但清淨身心,連小感冒都不容易得。

    顏如玉拿著雞毛撣子小心翼翼地拂拭著高懸四壁的唐卡。一會兒往紫銅油燈裡添點酥油,一會兒輕輕擦拭著護法杯,一會又給龕前的七隻小水碗裡斟滿大悲水,望著嵌銀藏櫃上持蓮結印、溫柔淺笑的「綠度母」虔誠叩拜,默念心咒,「嗡,大咧,度大咧度咧梭哈。」

    靜坐觀想,綠度母三義:綠度母以女身慈悲護眾的勝妙因緣應化度世,相傳是觀世音菩薩的悲淚所化,也是清淨蓮花所化現而成。

    「綠」是春天的顏色,代表萬物生生不息的滋長之氣,蘊含一片新生的契機。

    「度」是度化,自度而度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是助人工作的本質。

    「母」是德行。是以母性的厚德之道與本源的根性,來表現大千世界的涵容心。

    所有的心思都在佛的殊勝妙法上,完全沒注意到樓下有人推動店門,撞響了初次去尼泊爾淘來的小巧銀鈴。

    被女孩子們雜亂的腳步聲驚擾了清修,顏如玉從不勉強自己,欣然開始了另外一種形式的修煉。靜心聆聽,僅從聲音上判斷:大概有四到五個女孩子,年齡在二十歲上下,算不上虔誠的佛教徒,其中有一個是另外幾個的嚮導。

    從講話的邏輯姓推斷:那個嚮導的善巧智跟其他幾個顯然不在一個水平,基本可以認定——已婚。

    隨即捕捉到另外一縷聒噪的嗓音,淡淡皺起眉心:這個就單純多了,她十四歲的時候就能達到對方目前的思維水平。對方談論自己男朋友時興奮揚起的嗓音,隱約透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炫耀。

    其他的女孩子被那些古靈精怪的密宗法器以及尼泊爾印度手工服飾吸引時,身為老顧客的沫沫拉著關素潔的手,輕聲問道「顏姐在嗎?我好像聞到樓上點了香。」

    「呵,在樓上呢,要不要上去和她聊聊?」

    「我朋友第一次來,有點事兒想讓她幫忙出出主意。」

    「我們顏姐又不是大街上擺掛攤兒的。談經論道歡迎,這些俗事她才懶得聽呢。」

    胡苡萌換上一條印度珠珠繡的裙子,突然從竹編的隔斷背後跳了出來,嚇了眾人一跳,「喂,好看嗎?」

    「好不好看,不是我說了算,得看你那位寶馬408喜不喜歡。」沫沫自以為見解高明,刻意提高嗓門。

    408?

    車牌的尾號嗎?四月初八佛誕日,也是她與聶琛的結婚紀念日。顏如玉被一縷疑惑籠罩著:寶馬408……這太可疑了。

    「那傢伙說我像鄰家妹妹,就喜歡跟我在一起那份親切感。」萌萌無疑已將郎釋桓的一番恭維之詞當了真。女人大多沒什麼自知之明,總以為自己生得似桂如蘭,其實都是在用自己的眼光評價自己,完全不知道在不同個體的不同標準下,得出的評價可能截然相反。

    沫沫不以為然地擺了擺手,「切,這樣的鬼話你也信啊?人家不這麼說,你能跟人家在一起嗎?千萬別信男人的情話,你就把它當個屁放了。你該慶幸自己沒遇上他哥『二奶』那麼強勁的對手。萬一出現那麼個狐狸精,我估計你沒戲了。」

    顏如玉靜靜立在樓梯口,習慣性地做出推測:408如果是她家的那輛。他,指的大概是桓子。而他哥多半就是聶琛。

    可那狐狸精又是哪位?腦海中霎時撐滿了那張精緻的面孔——卓芙蓉?

    胡苡萌單純到沒心沒肺,完全沒有保守隱私的概念,大大咧咧地接話說道,「誰說不是呢?那女的太妖精了,不但長相勾人,還嗝慘(ge can 一聲三聲,D城方言:發賤)得不行,一路黏糊在他哥身上,跟他哥眉來眼去的。」

    脫下印度的珠珠繡又換了一身尼泊爾的羊毛裹魯達,意猶未盡地品評到,「我心裡覺得,那女的跟他哥倒是挺般配的。他哥長得比他男人,個兒又高,還是大老闆。各方面條件都好,也就得那麼個女人配他,一般的女人跟人家走在一起,簡直是侮辱人家的身份。」

    顏如玉因為對方的評價而大受刺激,尤其是那句「一路黏在他哥身上,跟她哥眉來眼去的。」腳蹬著柔軟的草鞋輕輕步下樓梯,很快就融進了那群小女孩兒的圈子。前幾日車上發生的一幕就這樣不脛而走,一字不漏地傳到了顏如玉的耳朵裡。

    她不會大吵大鬧,也沒打算起訴離婚,她現在就回家收拾行李從聶琛的地方搬出去。

    愛就在那裡——如去如來。

    生如夏花之絢爛,滅如秋葉之靜美。她不怨恨,也不妒忌,那樣只會讓人變得狠毒。

    萬事萬物寂滅的時候,沒有什麼能把它留住。愛情,自然也不例外……

    男人若口口聲聲說不在乎女人的過去,那他一定還沒有真正得到過這個女人。

    隱約覺得這場分別只是早晚的事情,她能體諒聶琛時而流露出的煩躁和抑鬱是出於怎樣的心境。絕口不提不是因為忘記,而是因為銘記……

    每一場婚姻從開始的時候就暗藏著可能引起死亡的病症,健康只是個相對的概念,類比於我們的身體——生命呱呱墜地時就蘊含著死亡的種子。而從執手步入禮堂的那一刻開始,我們要做的只是小心維護,避免或者延遲那些隱性癥結的發作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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