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雪酒吧。
鎂光燈極其耀眼，像是舞台上激情四射的搖滾歌手唱著動盪的舞曲。
朝南看著舞台上的北歌，他依舊是一匹脫韁的野馬，在自己的領地裡奔跑，嚎叫。她坐在吧檯的一角，手中的高腳杯裡的伏特加滿了又空，空了又滿。
伏特加是一種極烈的酒。但是朝南就是愛它的烈性，愛它的不做作，愛它的撒野。
北歌和他的弟兄們在舞台上演唱一首搖滾歌。那是他們自己創作的歌曲。《沙雪》。是專為沙雪酒吧寫的。為了紀念他們所有的青春在這裡燃燒，漫天火紅，就像火燒雲燒盡天空的蓼藍一樣。
他們的歌唱，他們的喧鬧，他們的愛情，他們的夢想，全都灑落在沙雪酒吧。
朝南記得她告訴過北歌，他唱歌的時候他身上就會發出異常的光亮。所有在平日裡的晦暗，全都在歌唱的那一刻，消失不見。唯獨留下光明。
她是喜歡那樣的他的。比晦暗的他，讓她覺得溫暖得多。雖然，他們都是沒有資格去說溫暖、明亮這些字眼的人。
北歌，在對她笑。她懸在嘴邊的酒杯，沒有讓伏特加灌進口裡。她也回以他一個絕美的笑容。
然後，在北歌張口唱下一句歌詞的時候，她仰首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你不是覺得生命漫長嗎
外面的光亮是否太過耀眼
如果覺得光明太深
就義無反顧跌進黑暗吧
蝙蝠出穴在黑夜裡攫取鮮血
你的紅唇染上誰的寂寞
白晝把寂寞割裂
黑夜讓我們相聚
風沙風乾所有等待
寂雪故事荒涼得徹底
沙雪裡的青春啊
燒不盡燭光的黎明
燃不盡鮮血的灰燼
沙雪裡的青春啊，燒不盡燭光的黎明，燃不盡鮮血的灰燼。
真好。但願他們這一群人的青春，永遠也燃燒不盡。
朝南醉眼朦朧，有些踉蹌地站起來，向舞池中央走去。栗色的長卷髮在燈光的來回變幻中顯得高貴而魑魅。就像海妖塞壬，水蛇般的腰肢隨著音樂扭動起來，發散向周圍的誘惑，令人窒息。她俘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注目。
只是，遠遠的，以疏離的姿態觀望。接近，不過是走向毀忘。
北歌站在台上，目光一直沒有從朝南身上移開過。
她好像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