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德禮和楊燁心裡有事，起個大早來看奄奄一息的古大娘。要她憑記憶辨認一下報紙上刊登古麗事跡中，一張花季少女頭像。
讓古大娘看看，還能不能找到一點十二年前小麗的影子。
二位為古麗事跡感動，為古大娘身邊無兒無女而憐憫，決定為古大娘找回親人。齊德禮在前，楊燁在後，推開門見到汪嬸。
齊德禮將回鄉一天一夜，還沒有改過來在部隊的生活習慣與待人接物的禮節，見到首長或者是長輩要敬軍禮。
齊德禮給汪瀋敬個軍禮問聲好：「汪嬸，五年不見，身體還這麼好。東海兄弟在家忙呢？我晚上去看看他。」
汪嬸是一位性格開朗，愛說愛笑中年女人。她停下手中活，看見楊燁和齊德禮兩人，驚訝的說：「呀！德禮大侄子是昨天回來的吧？看德禮在解放軍裡緞練出息的，嬸兒都認不出來了。
聽說你昨天來看過你芝秋姨了，那陣子我回家去做飯呢。
呀，燁子這身軍裝太好看了。兩個都是兵啊，咱沙坡村總是有一個當兵的。回來一個，馬上又去一個，咯、咯、咯、咯……」
「嬸子，咱沙坡村的男女老少裡，你們這茬人真了不起。我們是真佩服你們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特別講究一個義字了！了不起，情操太高尚了，真是我們學習榜樣啊……」
汪嬸接過話去，嘮叨起來沒完沒了的說道：「唉，王茂林在家裡時，沒人敢上前，人人都怕他那張臭嘴。
凡是你接觸他，再和他說上一句話的人，他那張嘴總會給你整出點事來；不是床底下壓啥神仙了哇、再就是你從屋裡天天出來進去的門，也就是過道門，不是安偏了哇就是安門的日子不對。
再不就是啊，你家墳塋地又出什麼ど蛾子了哇！或者是山不轉水轉的風水也轉了等等。說到歸終，就是你掏腰包，他出破法，完了人情還沒完沒了……
總之，和他說話、辦事的人，准給你弄出一些說道來，煩死人了！
連咱做飯灶台他都能給你整出點事來，哎，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他那小崽子王海，才多大呀？大概也就十三四歲吧？
你說怪不怪？竟然會子繼父業，張口閉口也是他老爹那套嗑，咱沙坡村的風水先生是不帶斷種的……
王茂林那張不要臉的嘴，貼上你，一准粘住你，想躲也躲不開。
順嘴胡淌誰受得了哇！有的也說，沒有的也說。忽悠的你不信吧，覺著鼓著隔著的，有時候哇也在想，芝秋姐她怎迷上一竅了，和王茂林這樣人是怎麼過來十三年呢？該有多好的耐力，才能容忍他呀……」
齊德禮覺得汪嬸對王茂林也是氣不憤，有什麼辦法才能讓這種人閉嘴呢？齊德禮想：「暫時也不該去想這些亂七八糟事，還是先辦正事吧。」
於是對汪嬸說：「嬸兒，您先忙吧，我和燁子去裡屋看看古大娘。」
楊燁和齊德禮來到古大娘床邊，兩人安慰了古大娘一陣。王芝秋還沒到老年階段，四十五歲的她，已經沒有了半點中年女人風姿。
原來沙坡村裡一支花的王芝秋，已是皮包著骨頭。齊德禮和楊燁的暖心話，她笑了，這一笑到把楊燁嚇了一跳；臉上那層皮，堆起一行行溝壑！
透過皮膚可見牙齒還很整齊，但能看到下頜與顱骨連接各關節。楊燁不敢抬頭看古大娘，可是，古大娘還用那微弱的聲音說：「燁子要入伍了，芝秋姨什麼禮物也不能送給燁子，真是愧對我的姐姐呀……」
楊燁低著頭，看著報紙和古大娘說：「芝秋姨，只要您身體能恢復健康，小侄心裡就無比高興，什麼也不要多想。
我和德禮大哥不光是來看您，我在入伍前這幾天，哥兩個還要為您辦一件事。
楊燁拿著有頭像的那張報紙問道：「芝秋阿姨，平江新聞報上有小麗消息，今天來是讓您看看，報紙上這個丫頭是不是小麗？」
王芝秋支撐著瘦骨嶙峋身體說：「齊老大、小燁，快扶我坐起來。
我要看一下，小麗右胳膊上方後面有一塊豆角粒大小紅痣，人長大了，痣也能往大擴展，我看一下……」
楊燁遞過報紙說：「芝秋阿姨，這張照片只是頭像。還是前面正臉的，後面看不到，您再仔細看一下五官還能有印象嗎？」
楊燁把報紙放在古大娘面前，古大娘看上一眼說：「是小麗！是小麗！看這眉眼一點也沒變，我真後悔……」古大娘靠在炕頭牆上，一句話沒說完，已是滿臉汗水和淚水混在一起。一滴滴從下頜底端流在髒兮兮的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