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雲煙王妃  第3卷 小聚2
    上官行笑了:「怎麼講起賣身賣藝了,不是說夫君麼?」

    夢晴一臉嬉笑:「選你們為夫君,哪個姑娘瞎了眼了?!」

    任他兩個戲笑,無情一邊只是淡淡的,不為所動。

    紅箐接口道:「夢晴小姐,還真有瞎了眼的,我們小姐便眼睜睜的嫁了那個無惡不作的軒王爺!」說著將軒王的惡行悉數數落了一通。竹玉在旁又不時幫補幾句。

    夢晴不由笑道:「你兩個倒一致對外,怎麼對他這麼深惡痛絕?」

    竹玉道:「還有小姐,我們三個!」紅箐連連應聲,「總之,我們只盼著早日拿休書,便脫離苦海了。那個軒王只消記得他的那個毒辣君妃罷了,夢晴小姐,您以後,不要再提他同小姐什麼夫妻、一心之類的話了。」

    「是麼?可昨日,就因為你家小姐,他可放了我們一命呢?」

    「他呀,將計就計、詭計多端的謀略多了去了,誰當真?」

    「雲煙,你覺得怎樣?」夢晴問,這一次卻正了神色。

    「我同他境況太過於懸殊,不可能。」雲煙淡然,「皇帝只一個,我寧可獨身,也沒興致去做一個妃子。」

    夢晴沉吟,「倘若,他能一心對你——」

    雲煙失笑:「左擁右抱的,還肯『一心對你』,看來只要一心對你,你倒肯了,想不到你這麼大方!」

    夢晴釋然展笑:「只要我真心愛他,還有什麼不可以。倘他能一心對我,我會——幫他清理了身邊的女人。」

    雲煙主僕三個同時笑了起來,「就知道你這樣。」

    上官行笑著搖了搖頭:「蛇蠍。女人真是不好惹——你是不是同無情處得久了,近墨者黑,將他那一套冷酷傳了去?」

    「不要五十步笑百步,你又是什麼好人?」夢晴笑著反問。

    上官行雙手攏於腦後,仰頭向天枕於山石上,道:「我比你們具人性的多!」

    「不要說笑話了,」夢晴笑言:「總以為自己有多良善了!同為四殺手,你比我們有什麼不同?」

    「殺手也分善惡,」上官行笑言:「你同無情那個傢伙,天生就是當殺手的料,我同雲煙,是被逼的,若不是命運捉弄,我們定還是知書識禮的貴庭公子小姐呢!」

    「知書識禮?」夢晴道:「雲煙也就罷了,就你,即使把你扔到書模子裡,你也就是徒有個『知書識禮』的模樣而已,你等天下讀書人都死光了,『知書識禮』四個字也落不到你頭上!」

    「我不是,誰是?無情是?」上官行笑問。

    夢晴忽然笑了:「他啊,他知書識禮——天下人都被他算計了去!」

    「你嘴還真吝嗇,不過也是事實。」上官行轉問無情:「無情,聽說師傅欲將谷主之位傳與你。」

    「你聽誰說的?」

    「聽夢晴。」

    紅箐好奇的瞪大了眼睛看著夢晴。將谷主之位傳於無情,確實有這個可能。雲煙、夢晴、上官行、無情,並稱雙姝雙絕,同為四殺手,其間卻有著涇渭的分明。雲煙、上官行不涉世事,除了執行任務,於江湖、朝堂,醫谷內部一切,一無所聞;反之,夢晴、無情兩個,卻知之甚詳。相對來說,兩個更為接近黑暗,也更為神秘。雲煙上官行連家世俱都一覽無餘,夢晴、無情兩個卻似兩個自由人一般,給人感覺孤身於世,谷主亦是有意隱蔽,四人相近如廝,上官行、雲煙亦對另兩人身世一無所知。至於無情,更是幾乎涉及掌管醫谷一切事務,近於少谷主的身份了。紅箐竹玉兩個暗中就曾戲稱:「少谷主如何如何,」甚至萌生希望,待無情繼任後,能放雲煙一馬,畢竟,幾人情分還是頗深厚的。而谷主,掌握著絕對的生殺大權。

    相較來說,無情確是適合谷主一位。

    夢晴嘻嘻笑道:「是有這麼一回事,不過呢,我也是聽人說的——我聽上官行說的。」

    上官行笑道:「英雄所見略同。師傅慧眼識人,英明。」

    夢晴道:「那是自然。不二人選麼,師傅怎會錯過,沒準青出於藍勝於藍。」

    上官行贊同:「果然果然!」

    任二人一遞一搭的唱和著,無情只是默然無語。遂又戲笑言:「無情,師傅可曾講幾時傳位於你?」

    「不曾。」

    「那麼就定在就近了,師傅大有放手西山的意思!」

    上官行歎道:「這偌大的寶藏——」

    無情見他故作一番稱歎狀,淡淡說:「既如此熱衷,何不自己謀求谷主之位?」

    「我想啊!」上官行笑,「不過自知無望。換了你做,或許念著交情,許我個左右護法當當,一人之下,也不錯!」

    無情笑了一笑:「以我們的交情,許你個護法算什麼,不如索性放你自由算了!」

    「哦?」上官行驚覺的看著他。

    「你去執行個任務,待成時,與醫谷一刀兩斷,一勞永逸豈不好?不過看在我們的交情,我會派你個容易的,不致傷亡慘重。」

    上官行一翻身起來,仰頭看看天,「今晚月色真是不錯!」自言自語的,邊仰望欣賞著,邊踱了開去。

    谷中上下人等,一旦入了此,便是將命賣了醫谷了,但也有例外,若執意離谷,只消完成一特殊任務,便可擺脫殺手身份,徹底脫離了與醫谷關係。只是這任務由谷主特派,絕難完成,從來執行者有去無回,是一項死任務。上官行自然曉得。

    夢晴一邊哈哈大笑,頗為快意,「確實不錯,你就好好欣賞吧!」

    笑得正歡,卻見無情目光移了過來,不由漸漸止聲,卻聽他帶笑不笑的問道:「夢晴,覺得谷主夫人的位置如何?」

    夢晴笑容漸漸凝固,左顧右盼望了望,「月下雪夜,倒更添一段清韻來。那個——上官行,等等我!」

    看著相偕而行,同去欣賞月色的兩人身影,雲煙不禁微笑,一個翩翩佳公子,一個嬌嬈嬋娟,倒頗似眷侶,只可惜兩人吵得不可開交的歡喜冤家一般,大概熟絡得如同左右手,沒了感覺了。

    紅箐、竹玉亦望著二人,其實她們,亦很想去賞月的。無情同軒王似一類人,一靠近他們,便覺得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所不同的是,軒王被她們歸類於敵人,而無情,是自己人。許是看著小姐的面子,無情對她們兩個倒還不賴,言談親和,倒似對兩個小妹妹一般。可是她兩個依舊怕他。但又不想錯過他旁聽的機會,須知無情公子向來無一字廢話的,於雲煙有何指示,或是傳達谷主之意,她們很想知道。

    「他們兩個,你就別想了。」見雲煙注目於二人,無情淡淡道,那淡淡聲音裡卻透著溫和:「一切可還好?」

    雲煙頓了頓:「不好。」從得知與軒王婚約起,雲煙便覺一種灰心的失落。師傅,連她最後一絲尊嚴,自由也都剝奪了。從前,只是賣藝,如今是連人都賣了。她還剩下什麼?

    無情默然,片時方言:「其實,你可以試著接受他。」

    雲煙冷冷的,「辦不到。」

    似早料到雲煙如此果決的態度,無情並無意外,只是慢慢道:「他對你確是情真,那晚一戰,便見得出來。」

    「情真哦?」紅箐問道:「無情公子,您能不能詳細解釋下,您說的這個軒王的『情真』,是什麼意思?」

    無情笑了笑,「就是一生一世,至情相待,白頭偕老的意思。」

    「那樣說,就是夫妻二人,再無別的花花草草了。」紅箐疑惑道:「無情公子,您確認,軒王能做得到?」

    「是。」無情答得清晰肯定。

    幾人一時間倒無言語了。

    漫天的雪花依舊靜靜落著,簌簌的,卻是愈緊愈密了,整個天地間如掛著重重的棉絮簾子,迷迷茫茫的一片白的渾沌。久久望去,清冷中,竟有著紛繁彌亂的喧囂,一如,人思緒難平的心情。雲煙望了望:「雪倒愈急了,時候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一行幾人飛身而下,輕盈疾馳,雪地上,只留下淺淺的跡子,片刻,便覆於急密而下的雪片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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