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風流  第8卷 狼心狗肺的混蛋
    說著就站起來,做出送客的姿勢。

    「周經理,我求你了,你就給我一點吧。」李錦軒不想真的弄得大家不高興,只得哭喪著臉求他。

    老張卻把右腿往左腿上一擱,一副拿不到錢就不走的無賴相。他掉頭對李錦軒說:「反正沒錢過年,我們就在他家裡過吧。」

    這時,周標的老婆發現苗頭不對,從廚房裡走出來,兩手沾滿麵粉:「怎麼啦?他們要工錢?你就給他們,讓他們早點回家過年吧。我們也好安安心心地過個年了。一年忙到頭,年三十了,還不讓人太太平平過?」

    周標眼一瞪:「女人家,懂什麼?去,忙你的去。」

    周標的女兒在臥室門口看了一會,不滿地把門「蓬」的一聲關上了。

    李錦軒的心腸又軟了,他哀求般望著周標說:「周經理,你就給一點吧,哪怕幾萬元,也讓我們回去過個年哪。」

    周標真的把李錦軒的善良,當作了軟弱可欺。他臉一沉,露出了真面目:「你來要錢,請拿出證據來,拿不出,就給我識相點走人!」

    老張狠狠地挖了李錦軒一眼,意思是:你真是一個東郭先生。

    然後走到周標面前,平靜地說:「你給我們騰一個房間出來,我們住到年初十,跟你一起到上海去拿錢。」

    周標臉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起來,一稜稜地鼓著,有些嚇人:「你敢胡來,我只要一個電話,就叫你走不出去!」

    老張哈哈大笑。他邊笑邊說:「叫呀,我倒要看看,我怎麼走不出去?」

    李錦軒知道,他要動手了,這是他想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的表現。

    今天,不先發制人,看來也要吃虧。李錦軒急得背上直冒熱汗。

    周標也是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他不僅毫不畏懼,還威脅起老張來:「我這幾十年,啥樣的人沒見過?你還是放聰明點,我可以考慮以後給你們一點。否則,一分錢也沒有!」

    老張是個沉不住氣的人。他被一激,火就上來了。他指著周標的鼻子,高聲罵道:「你過河拆橋,吃人血汗,弄這麼多錢,死了,想帶到棺材裡去?!」

    周標氣得臉色發青,拍桌而起:「你太囂張了,大年三十,竟跑到別人家裡來罵人咒物。我,饒不了你!」

    說著,就掏出手機,開始拔號。

    老張兩手抓住桌邊,準備掀翻桌子。,一場可怕的大戰即將暴發。

    這時,臥室的門開了。周標的女兒從裡面奔出來,翹著兩個羊角辮,蘋果臉陰沉著,沖周標喊:「爸,把錢給他們。煩死了!還要不要讓人過年啊?」

    周標氣憤地說:「我手頭沒錢,叫他們過了年到上海來拿,他們不肯,要尋釁鬧事。」

    李錦軒看著這個比自己女兒還小一點的女學生,心腸一軟,就問周標:「你過了年,到上海真的能給我嗎?」

    周標氣急敗壞地說:「我說給就給,信不信由你們。」

    李錦軒看了老張一眼,說:「那我們就,再相信你一次。你給我們寫一下具體的地址,還有電話號碼。」

    周標暗暗鬆了口氣,轉身對女兒說:「去拿紙和筆來。」

    他女兒連忙去臥室裡拿出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他爸。

    周標接過,認真地寫了,遞給李錦軒說:「年初十,你來好了。」

    老張沒好氣地一把抓過紙條,照上面寫的手機號碼,用自己的手機打起來。一打,周標包裡的手機響了。

    老張這才滿臉不快地對他說:「希望這次,你沒有哄我們。」

    說著,就與李錦軒走了出去。

    來到外面,老張就有些生氣地說:「我怕這次,又被他耍了,不信,你就走著瞧吧。」

    於是,他們就不歡而散,各自回家。

    李錦軒把問胡總處要到的一萬元錢帶在了身上,他想還是先還給二哥,等過了春節問周標要到了,再還清那筆高利貸,了卻一樁心事。已經拖累他們這麼長時間了,再拖下去,他心裡就更不好受。

    想到這裡,他便在天黑時分回了老家。將一萬元錢還給了二哥。哥嫂們雖不像以前那麼熱情,但還是高高興興地接待了他。

    吃了晚飯,李錦軒垂著頭,跟三個哥去上墳。然後就一直關在二哥家的樓上看電視,除了吃飯下樓來,其餘時間不敢走出門一步。

    他實在不好意思面對鄉親們。這樣度日如年地捱到年初三,一早,他就告別哥嫂們出去,乘車回到上海。

    捱到年初十,他與老張碰頭後,照周標寫的地址找過去,陸家濱路1141號。一看,根本就沒有上海聯建建築公司。

    他們在那裡問來問去,誰也不知道這個單位在哪裡,更問不到周標這個人。兩人便輪流打周標的手機號碼,一直通的,卻打死也沒人接。

    「怎麼樣?」老張氣憤地看著李錦軒說,「你為什麼心腸這麼軟?這就是你的致命弱點。人家都看你好欺,才這樣耍你的,你知道嗎?你現在到哪裡去找他?下個年三十,他不回家了,你就去哭吧。」

    李錦軒苦著臉,心一刺一刺地痛著。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蛋,真的又騙了我啊……要是周標現在在眼前,他真想撲上去咬他一口,再把他的良心挖出來看一看,究竟是紅的,還是黑成了焦炭?

    「人怎麼就變得這麼壞了呢?」老張也仰天長歎,「以前我還抱著一點希望,現在真的失望透了。」

    李錦軒面對這個事實:世道變彎,道德淪喪,人心冷漠,他無言以對。

    「我們散伙吧。」老張無奈地對他說,「今年,我還是到北京去一個朋友處做施工員,一個月三千元,混混日子算了。」

    在他傷感地轉身離去時,李錦軒還是給他打氣說:「你也不要太傷心,會有希望的。我李錦軒一定要東山再起,然後找這些黑心人算賬!」

    李錦軒回想到這裡,兩眼緊緊盯著周標,提高聲音說:「你不要難堪了,周老闆,這些都是事實吧。」

    周標的頭垂得更低了。

    李錦軒控訴說:「我做夢也沒想到,你這樣一個在外面走走的大老闆,心怎麼會這麼黑?你恨不得把這世界上所有的錢都搶在你的口袋裡,而讓別人都餓死才高興,是不是?你知道你這樣殘忍地把一個窮人吃掉,又卑鄙地以假地址,騙取一個善良人對你的信任,多麼傷人的心嗎?我後來每當想起這件事,心就刺痛,就別別亂跳,像發心臟病一樣痛心疾首。你吃掉的不只是別人的錢財,而是人的良知啊;你欺騙的不光是別人的善良,而是我們的傳統美德哪……」

    周標的手禁不住顫抖真來。

    李錦軒總結性地說:「所以,今天的果實,完全是你自己的黑心黑血澆灌出來的,完全是你應得的報應。古話說得好,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辰未到。現在你遭報應的時辰到了,你自己說,要到得什麼樣的報應吧?」

    會議室裡裡外外都寂靜無聲。

    周標難堪得兩手直顫,臉色一陣白一陣黑一陣紅,身子不安地在座位上扭動著,額上沁出了豆大的汗珠。嘴巴動了好一會,才結巴著說:「已經,這樣了,你就,看著辦吧。」

    李錦軒已經抓住了周標的軟肋,就毫無顧慮地說:「你不說,我說,現在有兩條路放在你面前,供你選擇。一條是你必須公開承認錯誤,當眾向我賠禮道歉,並將無錫那個工程的一半利潤補還給我。這是總包,就算百分之八的利潤,你應當給我兩百萬,再加上我跑來跑去的費用和損失二十萬,你總共要給我二百二十萬。這樣,這個工程就還是由你做下去。一條是你頑抗到底,拒不認錯,那麼,你就退出工地,機械我貼你機械費,或你拆走。然後呢?你去法院打官司,輸贏一切聽從法院的裁判,但兩百二十萬元的利潤,你還是要分給我的。」

    周標的手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

    李錦軒呷了一口茶,又說:「雖然現在,我也有錢了,但我不想把這本該屬於我的錢,白白送給一個沒有良心的人。我將它從你的墊資款裡扣下來後,寧願全部捐獻出去。對了,我正在與丁總合作創辦一個老年福利院,我想拿一半,用於設立入院窮困老年人的救助基金;還有一半,用於幫助那些被騙的窮人和受欺負的弱者。至於具體怎麼辦?待我考慮成熟後再說。但這話,我今天在這裡說了,大家就看我的實際行動吧。」

    會議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都射在周標身上,只有幾個抽香煙的人在吞嚥吐霧。沒有人說話,靜得連各自的心跳聲都聽得出。

    「劉總,」坐在他身邊的小茅輕聲說,「你就,照第一條……」

    周標這才嘟噥說:「哪有這麼高的利潤?百分之八?那個工程,我根本就沒賺到錢……」

    「你這個臭死人,到現在還想賴?」老張再也憋不住,跳出來指著他罵,「你賺多少黑心錢,想帶到棺材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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