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風流  第3卷 美女也有尷尬
    林園長異樣地看著高芬芬,滿眼的疑惑:這麼漂亮的女人,怎麼是農村戶口?

    李錦軒回到家裡,第一次為妻兒的戶口悶悶不樂。他呆呆地坐在沙發上想,我哪有這個臉去求人寫批條啊?就是拉我去,我也不會去的。

    想了一會,他對高芬芬說:「還是去交三千元錢吧。」

    高芬芬愣愣地看著他:「我們哪有這麼多錢啊?幼兒園就要這麼多,那以後小學和中學呢?要多少借讀費啊?」

    李錦軒不吱聲了。是啊,雖說現在他們的工資都漲了一點,他漲到八十多元,高芬芬六十多元,但一九八八年的物價也在飛漲,兩個人一百多元的工資,三個人開銷,一個月下來,只能多幾十元錢。阿弟自從他結婚以後,就一個人出去闖蕩做生意,他沒有了其它收入,手頭有一些積蓄,但還沒有三千元錢。要交借托費,得去借七八百元錢,才能湊滿三千。不要說高芬芬不捨得,他也心疼啊。

    可是他更抹不下這個面子去求人哪。像他這樣的大學生,妻子很少是農村戶口的,所以他平時只要說到戶口,就抬不起頭來。不到關鍵時刻,他咬咬牙,裝裝糊塗也就挺過來了,現在到了這個時候,他才真正體會到了戶口的極端重要性,才知道為什麼人們把戶口看得那麼重了。

    高芬芬見他發呆,心裡十分難過,也覺得對不起他,就坐到他身邊,負疚地說:「你怕面子,就不要去了,佳佳暫時不要入托,到上小學的時候再說吧。現在,我們把她送到我媽那裡去,讓她帶,我們給她十元八元一個月的飯錢就行了。」

    李錦軒回頭看著她說:「孩子正在成長,怎麼能把她送到鄉下去呢?」

    「鄉下有什麼啊?」高芬芬討好地膩著他說,「你不也是鄉下長大的嗎?鄉下長出了一個高考狀元呢。」

    李錦軒不像婚前那麼有錢了,所以底氣不足,心裡十分為難。他再次體會到了有錢的重要性,心裡對錢更加充滿了嚮往。

    「沒關係的,週末,我們去鄉下接她出來玩玩,再教教她,不是一樣的嗎?」高芬芬繼續做著他的思想工作說,「這樣,我們也好輕鬆一點。」

    李錦軒身上沒有錢,嘴就硬不起來,否則,他是絕對不肯把女兒送到鄉下去的。他太愛女兒了,一下班,就要逗她玩,教她識字認物。

    可是因為她們是農村戶口,因為自己沒錢,他不得不忍痛把女兒送到鄉下去。那天,他們把可愛的女兒送到小鎮上,要出來的時候,女兒抱著他的腳不肯留下來,哭著說:「爸爸,佳佳也要出去。」

    她被高芬芬搶下塞給她媽,拉著他往外走時,他的眼睛濕了。他真的捨不得丟下女兒一個人在鄉下生活啊。

    把女兒留在鄉下去後,他們白天工作,晚上作愛都輕鬆了許多。但心裡卻一直記掛著女兒。特別是高芬芬,常常想女兒想得發呆,有時很晚了,還要騎車回去看她。

    更讓她焦慮的是她們母女倆的戶口問題。這次入托事件對她的刺激很大,她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農村戶口與居民戶口的巨大差別。

    戶口真的好厲害啊,光幼兒園入托,就要三千元的借托費,那以後上小學和中學呢?還有她的工作和其它福利呢?另外,她自己的工作性質也因為戶口障礙而永遠沒有轉正的希望。一直這樣受人歧視地活在世上,還有什麼意思呢?

    她因為漂亮和家境優越,自小形成了很強的自尊心,根本受不了林園長打量她的那種歧視性目光。同樣一個人,為什麼要這樣被人歧視,什麼事情都被當成另類處理呢?

    於是,她那個曾經被埋在心底的農轉非念頭就格外強烈地抬起頭來。現在李錦軒已經因為出眾的業務能力而提前評到了中級職稱:講師,俱備了上次陳松寶說的那個條件。

    可是具備了這個條件,不一定就能搞成農轉非。陳松寶說得非常明白,具備這個條件,能搞成農轉非的比例只有百分之四五。也就是說,百分之九十五六的具備條件者都搞不成,而搞成的這百分之四五就完全憑各自的特殊關係了。

    你除了美貌外還有什麼呢?高芬芬雙開始了激烈的思想鬥爭,陳松寶已經跟你挑明了,你只有用自己的身體換戶口,別無他法。

    唉,這個人這麼多年了,怎麼還霸在這個位置上?你看來是跳不過他的身子了。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他還在這個位置上,你有了一個人可以依靠,否則你就更沒有希望了。

    可他是要我用身體進行交換的啊。高芬芬想來想去,進入了一個兩難的死胡同,怎麼也鑽不出來:要戶口,就要犧牲貞操,要貞操 ,就沒有戶口。兩者必擇其一,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經過一個多星期的激烈思想鬥爭,這天下午,實在憋不住對農轉非的嚮往,她終於又撥通了陳松寶辦公室裡的電話,想先試探一下他的態度再說。

    「喂,陳局長嗎?你好,你聽得出我是誰?」

    陳松寶只愣了一下就反映過來,立刻驚喜地說:「你是高芬芬,我的天,你終於又打進電話來了。我以為你,哦,你有什麼事嗎?」

    高芬芬輕聲問:「現在,農轉非政策有沒有新的變化?」

    陳松寶欣喜地說:「你還想農轉非?」

    「嗯。」高芬芬說,「我問問,有沒有新的政策。」

    「還是我上次跟你說的政策,不過,具體的實施細則有一些補充。」陳松寶突然壓低聲音,有些神秘地說,「現在想農轉非的人越不越多,所以越來越難了。真的,芬芬,你不要不相信我的話。另外,我聽說,馬上就要取消這種農轉非政策了。你還不抓緊辦,恐怕就來不及了。你和你女兒,就永遠是農村戶口了。」

    「哦?是嗎?」高芬芬心裡不覺一緊,就更加迫切起來,聲音不禁有些發嗲地說,「那陳局長,你能幫我這個忙嗎?他現在已經是中級職稱了。」

    陳松寶柔聲說:「芬芬,我上次不是都跟你說明白了嗎?你想通了,就過來,我教你怎麼一步步地辦成這件事。想不通,我也沒有辦法。」

    高芬芬心裡又是一個發緊,他還是要我用身體交換啊,怎麼辦呢?她猶豫了一會,才唉息一聲說:「好吧,我再想想,然後給你回話。」

    掛了電話以後,高芬芬再度陷入了極度矛盾的思想鬥爭中。真正促使她不顧一切地去跟陳松寶進行交換的,是那天她到鄉下去看女兒的遭遇。

    這天下班後,她又想女兒了,就買了一些兒童食品騎車回去看她。她一走進媽媽的家,小佳佳就撲上來抱住她的腳,眼淚汪汪地說:「媽媽,佳佳要回家。」

    她媽從裡屋走出來說:「這孩子這陳子不知怎麼搞的,突然成天哭著著要回家,勸都勸不住。」

    佳佳已經四歲多了,聽得懂大人的對話,她聽了外婆的話後,就嗚嗚地哭訴起來:「街上的東東,還有毛毛,都欺負我,說我不是這裡的人,叫我回去。」

    高芬芬一聽,想起她們的戶口問題,不禁悲從心生,也濕了眼睛。她抱起女兒說:「佳佳,乖,媽媽過幾天就把你接回家,啊,不哭,不哭。」自己竟然也淚流滿面。

    她媽看著她說:「怎麼啦?你們鬧矛盾了?」

    「沒有,他對我很好。」高芬芬抹著眼淚說,「還是為戶口問題煩惱。」

    她媽唬了她一眼說:「當初,你要是跟了幹部人家,戶口問題早解決了。」

    高芬芬不吱聲了。過了一會,街上一個鄰居走進來,寒暄了幾句,就對高芬芬說:「芬芬,你怎麼不把你女兒弄到縣城幼兒園裡去?我看她一個人在這裡,經常被街上那些小男孩欺負。」

    高芬芬心裡一陣刺痛。那個好心的中年女鄰居又說:「我外甥女在縣城上幼兒園,開始有些不習慣,後來就喜歡去了。她說那裡條件不錯,老師也好,既教他們唱歌跳舞,還教他們識字畫畫。」

    高芬芬聽了,心裡越發難受,嘴上卻還是逞強說:「等佳佳稍微再大一點,我們也送她去。」

    從娘家回來後,她就決定瞞著丈夫,用自己的身子去交換農轉非。她想農轉非都快想瘋了,再不把她們娘倆的戶口轉出來,她就覺得沒臉見人,甚至都快沒法活不下去了。這是一種失去理智十分危險的行為,可是她顧不上這些,前面就是有刀山火海,她也要往前闖。

    一個人一旦鑽進了一個牛角尖,就會變得瘋狂而偏執。高芬芬現在被農轉非這件事迷住了心竅,已經達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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