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晨沒有反駁之力,打開錄音筆:
【千晨……我希望你能跟天辰在一起……做回你身為妻子,母親,應盡的責任。】
只有這一句話。
夏千晨腦子發著懵,所有親戚都顯得非常失望。
夏千晨摁了摁開關,迴盪的依然是這一句話。
不知道是不是悲傷到了極致,夏千晨頭重腳輕,身體穩不住,忽然眼前一黑……
一隻手及時穩住她的身形。
夏千晨醒來時,毫無疑問又回到了海邊別墅。
她的眼睛因為哭得太久而疼痛紅腫著,半睜著眼,看到一個人影站在落地窗前抽煙,幾許落寞。
夏千晨坐起來,他聽到聲音,很快掐滅了煙頭轉身回到床邊。
夏千晨壓住頭,昏昏沉沉問:「幾點了?」
「晚上7點多。」
「我真能睡。」她勉強地笑了一下,眼睛亮閃閃說,「你一直在這裡陪著我?」
南宮少帝沒說話,大手端著她的臉。
「你不會又一天沒吃東西吧?」她問。
「嗯。」
「你想吃什麼,今晚我給你做?」
南宮少帝目光定定地盯著她,彷彿不明白她為什麼沒有再提夏父的事情,是不重要,還是太傷痛所以避諱談起?
南宮少帝黯沉著臉色,第一次發現他不敢開口。
夏千晨就要下床,南宮少帝暗聲說:「不用了,我不餓。」
「可是我餓了。」
「你想吃什麼,我讓人帶。」
「不要,我就想吃我親手做的,也想親手做給你吃!」
她執拗地下床了,南宮少帝沒有阻攔,跟著她到廚房。
夏千晨繫上圍裙,一切都彷彿跟平時一樣的,可是有什麼好像不一樣了。
不管她裝得再若無其事,一種巨大的悲傷是從她的骨子裡往外散發的……
南宮少帝隱隱嗅到了某種氣息,他絕不喜歡,這是離別的晚餐。
夏千晨從冰櫃裡拿出食物,熟練地洗菜,切菜,準備食料,南宮少帝一直跟在她身旁打下手。他的動作相對於她來說,笨手笨腳,她搖頭一笑。
「少帝,我發現你還是不適合進廚房。」
她第一次叫他少帝。
「以後你都不要進廚房了,好不好?」
南宮少帝站在她身旁,她切著西紅柿說:「不要強迫自己去做一些,本來就並不適合你的事。」
「我覺得適合。」
「不,你不適合,有很多事你都不適合。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謙讓我。」
「……」
「長此以往的謙讓,你不會覺得很累嗎?」夏千晨問,「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帝少啊,不應該要去謙讓一個女人。」
南宮少帝手裡的動作停頓,目光深得堪比外面的黑夜。
「我謙讓得開心。」
「開心只是一時的。」夏千晨抬頭飛快看了他一眼,眼睛碎亮如鑽,「開心很快就會過去了。等到謙讓不會讓你開心的時候,你怎麼辦?」
「已經變成了習慣。」
「我並不覺得讓你養成進廚房的習慣會對你好……」她若有所指,「無意義的事情,不符合你的身份。」
南宮少帝問:「什麼才符合我的身份?」
「有一天,你會知道的。」夏千晨笑笑,拿了一片西紅柿給他,「要吃嗎?」
南宮少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緊緊抱緊懷裡。
他的嗓音從未有過的低啞,甚至是乞求:
「別離開我。」
夏千晨的內心撼動,有霧氣湧上眼睛,慢慢地暈開了。
「我所認識的帝少,凌厲霸氣,沉穩睿智,他不會傷心,沒有感情,不會進廚房,對工作認真負責,對生活要求井然有序……」
夏千晨不斷地說著南宮少帝的個性,說了很多很多。
最後她說:「可是現在你好像都為我改了。」
南宮少帝抱著她問:「每個人都會變。」
「可是我發現,我愛的是那個沒變的你。」
「……」
「我不喜歡現在的你,」夏千晨說,「我對你沒有感覺了。」
南宮少帝全身僵住,雙手死死地扣著他。
「狼一樣的男人就不該脫離野性,你回你的世界,我也回我的世界吧?」
南宮少帝彷彿不認識她一般,嘲諷地盯著她:「因為夏老先生的死?」
「不是因為他,這個手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做得很對,你沒有錯!不需要自責!」
「撒謊。」
「是我覺得我們其實並不適合了。」
「哪裡不適合?」
「哪裡都覺得不適合……我對你只是一時迷戀的喜歡,現在你變了,所以我不喜歡了。感覺一旦消失,愛情的感覺就沒有了!」夏千晨沉默地說,「我也玩夠了,該回家了。」
最後一句話,是致命的打擊,南宮少帝的唇霎時蒼白。
「回家?你想去哪個家?這就是我們的家。」
「我們的家?我跟冷天辰才是合法的夫妻,跟你……什麼也不是!」
「我會娶你。」
「可惜我不想嫁了,我不愛了,你聽不懂?」
南宮少帝的身形一頓,扣著她的下巴,殘酷地笑了笑:「你不愛我了?」
「不愛了。」
「看著我的眼睛說。」
夏千晨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說:「南宮少帝,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
南宮少帝緊緊扣著她的肩膀,雙手有力得快要掐進她的皮肉裡。
在給夏父做手術前,他就料想過最壞的結果是她要離開他……
現在靈驗了,卻比最壞的結果還糟糕。
如果是因為夏父而分開,他至少還可以努力一把,因為他們之間有愛而盡量爭取。
可是現在她說不愛了……
夏千晨的心一軟:
「你是個好男人,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你適合更好的,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南宮少帝勾起唇,他差點要捏碎她的肩骨。
猛地壓身下去要吻她。
她別開臉,兩人劇烈地掙扎,他冷聲說:「千晨,不要把不愛當分手的托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