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王妃:花轎錯嫁 花轎錯嫁 170
    皇城之內,已是大變。

    鳳君蔚被軟禁在榮王別院,被楚景沐的人找到,平安送到宮裡,強撐著一口氣的皇帝十分欣慰,他總算可以現實當年的諾言,給了他最愛的女人孩子,他認為最好的一切。

    皇帝以謀反之命把榮王送進天牢。韓貴妃就沒這麼好運,鳳君政兵敗後,韓氏望族勢力瓦解,已被榮王像砍瓜切菜一樣處理得差不多,鳳君蔚清理後患,並不費什麼功夫,韓貴妃被賜予一條白綾,自盡宮中。謀逆之妃不能入皇家皇陵,聽說火化之後,四皇子把她的骨灰仍到冰冷的護城河外——挫骨揚灰。

    鳳君蔚有楚景沐和劉楓相助,順利地平定京中騷亂,先帝幾個孩子,個個出挑,沒想到為了這張龍椅費盡心思,用盡手段,最後成全了在冷宮十多年的鳳君蔚,朝中百官皆想,鳳君蔚是最幸運的皇子。

    兩王相爭時紛紛離京的老臣也漸漸回歸,朝中井然有序,一切都如楚景沐當初預期。

    唯獨漏算了感情。

    京中洋溢一片生機,王府卻了無生氣。

    王府西廂,蘇綠芙已經昏睡整整5天,宮廷御醫走一個又來一個。個個都說,蘇綠芙並沒有傷及筋骨,只是一時氣血不順,然而,她昏迷如此之久,他們尋不出理由。

    楚景沐日漸一日的深沉臉色,來診的御醫提心吊膽,他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爺,又是沙場殺人不眨眼的魔鬼,誰都看得出日漸陰鷙的眼眸中,耐性正一點一滴地被消耗。明明是一張溫潤如風,俊逸瀟灑的臉,卻給他們一股沉重的壓迫,沉得大氣也不敢喘一聲,如對著一個嗜血的魔鬼。

    西廂之中,人退盡,徒留楚景沐一人在靜默地環視著。

    桌上,是蘇綠芙的銅鏡,清晰地映出他曾懷念的眼眸,她喜歡用慣的玉梳,靜靜地躺在梳妝鏡前。軟席上有案幾,幾本賬本安安靜靜地躺著上頭,他似乎看到她淺笑盈盈地翻著書頁。

    屋內熏著香,暖意絲絲,卻一點也不悶。窗台上的花瓶裡,斜插若一支新鮮剪下的春花,盛開的花朵旁,點綴著幾顆清潤的水珠。

    一切都是那樣的熟悉,她回來了!

    楚景沐緩緩地掀開珠簾,步入內室,柔軟的大床上,蘇綠芙散開了一頭如瀑布般的長髮,斜斜地鋪滿枕頭。臉色蒼白如紙,平時明媚流轉的眼眸緊閉著,長而彎的睫毛安靜地翹著,遮去了時間萬千顏色。

    白與黑的強烈對比,是觸目驚心的極致美感。

    楚景沐粗超的手輕柔地摩挲著她細緻蒼白的臉頰,沙啞地喚著,「芙兒……終於回來了!」

    明知她聽不見還是一遍又一遍的喚著,「回來就好……」

    猶記得懸崖那心膽俱裂的一幕,他怕是一生也承受不起這種恐懼,如同張著血盆大嘴的魔鬼,吞了四季顏色,埋葬了他所有的恐慌。

    他知道,她的人回來,她的心卻沒有回來,他心中明白,蘇綠芙的心已遠他而去,曾經他是有機會擁有這顆心,是他自己為了私慾葬送。

    如今落得這樣的結局,是他活該。

    他不怨,只希望蘇綠芙找到活下去的希望,找到活下去的動力,他只要蘇綠芙好好活著,願意讓他照顧,如此便好。

    若是早一點明白,她有多重要,該多好。

    或許這樣,他就不會失去她。

    心憐,心疼,後悔,已經不足以說清他現在的心情,從來沒有這麼憎恨過自己。

    楚景沐走出房間,抬眸環顧西廂庭院,一股哀傷襲上心頭,沒有冬天的梅花芳香,荷池綠水蕩漾,飄著零零碎碎的浮萍,孤獨而淒涼,夏日暖陽高照,他卻感不到一絲暖意。

    去年皇宮,他說,等到明天春分之際在府中種你最愛的芙蓉,可否?

    如今,春分已過,夏日已來,西廂還是冷冷清清,和蘇綠芙的內心一樣,冰冷而孤獨,她的春天在哪裡?何時才是他們的春天?

    鳳君政是她的春天吧,她願意為鳳君政陪葬,由此可以看出,她多愛那個男人,若是她醒來,找不到活下去的希望,是不是又要隨鳳君政而去?

    或許,劉楓和劉悠若 能讓她對這個世界產生眷戀。

    緊握的拳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楚景沐深沉如海的眼眸中是化不開的憂愁和失落。

    為了朝廷,他放棄過她一次,痛徹心扉,給了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這一次,不管為了什麼,都不能放,絕對不能放開自己的手。

    這場宮變,也是一些人心中永遠的傷口。就算好了,也像是風濕病,在陽光下毫無大礙,一旦到了陰天下雨,就會隱隱作痛。

    翔雲殿中,兩名男子靜靜地坐著,俊逸容顏中帶著靜謐的沉思,正堂中安靜得只能聽見庭院中沙沙的樹葉搖曳聲,宮女太監都遠離殿門,靜謐地站著。

    「皇上沒有鬆口麼?」楚景沐沉聲道。

    四皇子冷冷一哼,唇角譏諷,「應該是我這個孝子的形象裝得不是很成功。」

    「畢竟是老奸巨猾,在皇位上坐了這麼多年。經歷了這場宮變,恐怕心亦死了一半,有所防備就人之常情。」

    「每天看見他,我就想起母妃慘死的模樣,他是罪魁禍首,天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勁才沒有要了他的命。」純淨的眼眸中投射出和氣質不符的霸氣和恨意,冷冷地交織在眼眸深處

    父子、人倫、親情,在這個皇宮中只顯得更加諷刺,在這裡談論這些無疑就是一個大笑話。父子又如何?他從小最想殺的人就是他。

    「寧妃……」楚景沐也歎了口氣,想起那段悲苦的往事,眼眸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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