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煜滿身是傷，對上那拓拔有些力不從心，可是也沒那麼好對付，拓拔眼見無法速戰速決，一個聲東擊西，狠狠的劈向東方煜，東方煜躲避不及，向後歪去。
拓拔一個飛身，一手抱起夭夭就向裡面「飛」去。
「東方煜！即使滅不了你，也要你嘗嘗失去摯愛的痛苦！我得不到的，你也別想得到！」
東方煜迅速站穩就要追去。
「轟隆隆」
「轟隆隆」
山體搖晃的更厲害了，碎石像雨點一樣傾盆而下，東方煜寸步難行，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身影從山洞深處消失，額上被碎石砸出血來也渾然不知。
「夭夭！」
大吼一聲，撕心裂肺，生生吐出一口鮮血，瞬間倒地。
夭夭被拓拔抱著動彈不得，狠狠的咬著他的胳膊，他卻一聲不吭，帶著他飛快的向深處走去。
看著落石中慢慢消失的東方煜的身影，無聲的眼淚落了下來。
煜，你一定要逃出去，若是今日我夭夭能夠穿越回去，我定會想辦法回來找你。
夭夭心裡默念。
嘴邊傳來一絲的血腥，夭夭鬆開早已生硬的牙齒，拓拔胳膊上赫然兩排深深的牙印，冒著層層的血珠。
「放開我，你要帶我去哪裡！」
夭夭又踢又打。
「別動！」
拓拔吼道，擋著四處飛來的石塊，繼續向裡面走去。
終於，山體似乎搖晃的不那麼厲害了，落石也少了下來，拓拔繼續飛奔，卻突然收住了腳步。
懸崖！是懸崖！
拓拔眉目深沉，再看到前面那懸崖之時，深深的閉上了雙眼。
身旁突然安靜了下來，夭夭掙扎著跳了下來，剛要自己逃跑，也發現了前面這懸崖。
原來，前面已無路可走。
再往後看去，巨大的山石早已堵滿了來路，竟然也無路可退！
夭夭的身子不自主的晃了晃，目光呆滯。
忽然，她往前走了幾步，直到與那拓拔並肩而立。
努力的擠出一絲笑來：「難道我這天女使命完成，也要喪命於此嗎？」
跳下去，她能否穿越回去呢？
不，她不能試，沒有百分百的肯定，她是不會做那種事情的。
況且，她捨不得，她捨不得東方煜，不知道他是否安然無恙。
「拓拔，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嗎？」
她看著那目光陰鶩的男子，此時，他的盔甲已經破爛不堪，甚至血跡斑斑，髮絲凌亂，在風中肆意的飛舞，就那麼灰頭土臉的站在那裡，卻依然站的筆直，站的挺拔。
「到死，都還有你陪著我，這樣，不好嗎？」
他開口，聲音沙啞，似乎老了十歲，滄桑卻不失渾厚。
夭夭苦笑，這人還真是執迷不悟。
「好，確實夠好。從此荻國的百姓可以過上正常的日子，不必常年忍受飢寒交迫，可以肆意的享受春夏秋冬的輪迴，土地上開始生長作物，開花結果，不必以魚為生，更不用受戰亂之苦。這樣，確實很好。」
拓拔不語，冰冷的臉上卻慢慢柔和下來，犀利的眼神也開始回暖。
「夭夭，你說，是我錯了嗎？」
「不，你沒有錯。自古沒有哪個帝王不想坐擁天下，只是，成王敗寇，是你的對手太強大。」
「成王敗寇……」
拓拔囁嚅幾聲，似乎還是不甘。
「若你選擇的是我，結果會不會不一樣？」
「不會。」
夭夭說的斬釘截鐵。
「大勢所趨，本就與我無關，即便沒有夭夭，這樣的結果只是遲早的事情。」
懸崖邊上，一高一矮，一壯一柔，第一次那麼平靜的說起話來。
只是這樣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山體又開始搖晃起來。
「啊……」
腳下竟然開裂了，夭夭一下子不穩掉了下去。
拓拔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了夭夭的手。
「抓緊我！」
夭夭被吊在懸崖邊上，根本張不開眼睛，只覺得那人緊抓著她的手，用力一拉，她整個身子都被拋了出來，然後就落到一個溫熱的懷抱中。
拓拔抱著夭夭往回跑，躲到一顆大石的後面。
夭夭這才睜開眼睛。
「你剛才可以不救我的，你不是該恨我壞了你荻國的基業嗎？」
夭夭驚魂未定。
「是，我說了，要死也要一起死！」
剛說完，身後的山體上落下密密麻麻的石頭，直直的朝他們傾洩而下，進退無路，看來他們今天是要死在這石頭之下了。
拓拔忽的一弓身，把夭夭護在他的身下，那些石頭呼啦啦的砸到他的身上。
「拓拔，你幹什麼！」
夭夭大驚，她身子瘦小，此刻完全被拓拔壓在身下，他兩隻胳膊撐著地，死死的咬著牙關，動也不動。
她甚至能聽到石塊砸落在他身上的聲音，可是他竟然一聲不吭，死死的支撐著。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被砸死的。」
夭夭哽咽，根本不敢去看他那張臉。
「咚咚咚……」
每一聲響似乎都敲在她的心上，早已淚如雨下。
「夭夭……我很高興……你能為我落淚。」
他氣息已經不穩，嘴唇也開始發紫，聲音猶如蚊蠅。
「你不是說要和我一起死嗎？為什麼還要這樣……拓拔，你醒醒……」
「即使死……我也不願意你死在我前面……死時……能這樣抱著你……我我知足了……只是…你……」
「別說了，拓拔……拓拔……」
夭夭早已泣不成聲，身子顫抖，怎麼也穩不下來，身邊的石頭越來越多，幾乎要把他們埋起來，可是因為有拓拔護著，她竟然沒受一點傷。
「你……」
拓拔想要把最後幾個字吐出來，卻似乎沒有了一絲的力氣，怎麼也張不開口。
好久，石頭越來越少，似乎又停了下來，山體也開始恢復了平靜。
「你……你要活下去……」
終於念完這幾個字，拓拔突然瞪大了雙眼，看向遠方，一動不動，嘴角在那一瞬間忽然笑了。
遠方，一抹朝陽徐徐上升，照亮了整個山脈，也照亮了拓拔那渙散的瞳孔。
世界彷彿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