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夜之初夜 第二章
    當何於晏下樓時,剛好與何安綺在樓梯轉角撞個正著,因為錯過了第一堂的課,何安綺準備吃過早餐後再去學校。

    「早。」

    何於晏淡淡地回了一聲早,對何家這兩個妹妹,她其實算喜歡,卻因為怕何姨,一直不敢跟她們太親近。

    何安綺走下樓梯後,見何於晏並不是走進飯廳,她隨口問:「你不吃早餐嗎?」

    「我要趕公車。」

    「你今天有課?」何安綺又問。

    何於晏搖頭,「沒課,不過我今天約了朋友一起看書。」

    「那就吃過早餐再出門,你臉色不是很好看。」何安綺哪裡不知道早晨家裡發生的事,知道何於晏一晚上沒睡好,眼睛泛著紅紅的血絲,臉色青白,怕她一個不小心就昏倒在不知名的路上,所以她好心的說。

    何於晏聽著她的話,摸了摸自己的左臉,有些難為情,只好跟著走進餐廳坐下。

    坐定後,何安綺拿過餐桌上的吐司抹上奶油,要傭人給她們兩人各熱一杯牛奶。

    因為急著將早餐吃完出門搭公車,何於晏沒發覺她對面的何安綺,一直若有所思地看著她臉頰上的貼布。

    見何於晏一副若無其事,何安綺心想換成是她被爸爸這麼甩一巴掌,肯定是要死要活的大吵大鬧,但何於晏卻沒有哭,她知道爸爸因為媽媽的關係,對何於晏一直都不算熱絡,比起自己跟何安茵,何於晏的成長過程一直都被爸爸冷落。

    「我媽的耳環你後來找到了沒有?」何安綺早上偷偷問過傭人,知道耳環還沒有找到。

    「我今天會再去院子裡找看看。」何於晏小聲地說著。

    「既然丟了就丟了,大不了再買一對。」都被打一巴掌了,再說她真的不想見到何於晏狼狽地趴在地上,就為了找一隻耳環。

    「是我弄丟的,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那麼貴的耳環,雖然何姨嘴上沒說什麼,但她知道何姨其實是在意的。

    何安綺輕哼:「那如果找不到呢?難不成你要買個新的來賠我媽?」

    家裡的草坪就這麼點大,找了一整個晚上都找不到,肯定早丟了,或許是被來參加生日宴會的人撿走了也說不定。

    不過就是一對耳環,她家有的是錢,根本不在意這點小錢,可是她媽卻連這點小錢都要計較,或許她媽覺得這麼欺負何於晏,會讓自己曾經是第三者的難堪好過些,卻沒想到她跟妹妹夾在中間,根本不知要怎麼與這個同父異母的姊姊相處。

    何於晏並不壞也不討厭,十歲那年,剛來家裡的她,笑容裡帶點傻氣,總是安安靜靜地不吵不鬧,給什麼都說好,不給的她也不會討。

    她印象裡,何於晏的功課總是不好,請了家教補習也沒起多大作用,這也是爸爸不滿的一點,爸爸喜歡聰明的孩子,而自己跟何安茵的功課一直都很出色,相形之下何於晏真的是不聰明,說白了就是她不是讀書的料。

    可是她很善良,以前她們要是玩鬧過了頭,打壞了家裡的家俱或是爸爸的收藏,何於晏都會溫柔地安慰她們後,跑去跟爸爸認錯,一個人傻傻地背著黑鍋。

    小打小罵、罰站罰跪、不准吃飯,這些處罰何於晏都有過,或許是因為這些處罰並不重,她跟妹妹一直沒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她跟妹妹溜進爸爸的書房裡玩,不小心打破了珍貴的花瓶,因為習慣讓何於晏替她們背黑鍋,也以為爸爸頂多又是像以前那樣罰她不吃飯或是罰站,所以何於晏又背了一次黑鍋。

    那時年紀小的她們不懂,那麼貴重的花瓶被打破,爸爸哪裡會輕易饒過何於晏。

    她跟妹妹躲在書房門外,心虛地看著爸爸生氣大罵,接著當爸爸的一巴掌重重地甩在何於晏的臉頰時,看著何於晏疼得紅了眼眶又不敢哭出聲,她跟妹妹嚇得呆站在原地。

    而後十年,一家人依舊正常維持表面上的和氣,該怎麼過就怎麼過,唯一改變的是,媽媽對何於晏的挑剔跟不滿只有增加沒有減少,爸爸對何於晏的偶爾關心,最後也慢慢變成了不聞不問,而她跟何安茵也漸漸不再跟何於晏親近,直到何於晏考上大學搬出家裡。

    何於晏沒有接話,只是默默地吃完早餐,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包打算出門。

    「找不到就算了,我會跟我媽說,你不要再找了。」這麼多年,看著被爸媽冷落的何於晏,旁觀者的何安綺突然朝何於晏這麼說。

    何於晏聽到何安綺的話,她腳步頓了下,小聲說:「如果真的找不到,我會賠錢給何姨,那耳環很貴的。」

    何安綺聽著她最後那句傻話,很想生氣地朝何於晏大吼,什麼叫很貴?再貴她媽都買得起!

    再說何於晏只是個大學生,家裡給她的零用錢不多,她拿什麼來賠?

    看著何於晏往走外,粉紅色七分褲,白色T恤,套了件淡藍色針織外套,然後是一雙穿了很多年的娃娃鞋,她本是要脫口而出的話全都哽在喉間,那是她穿過不要的舊衣服跟舊鞋子,此時卻穿在何於晏身上。

    她不懂,就算是同父異母,可是堂堂何家大小姐,為什麼要活得這麼卑微?連衣著打扮她爸媽都這麼吝嗇給予。

    在何於晏出門幾分鐘後,何安綺氣悶地將吃了一半的吐司丟在桌上,打算去客廳等妹妹時,餘光卻瞄見妹妹不知何時站在樓梯口。

    「姊,媽要是知道你說這些話,一定會氣得跳腳。」

    「你別多嘴她怎麼會知道?」何安綺沒好氣瞪了妹妹一眼,「快來吃早餐,等一下去學校了。」

    ◎             ◎             ◎

    因為公車誤點,當何於晏跟林嬌嬌碰面時,比她們約定的時間還晚了半小時。

    「何於晏,你找死嗎?竟然敢讓本小姐等你!」大老遠見到何於晏小跑過來的身影,林嬌嬌就開罵了。

    「對不起,對不起……」一路跑來的何於晏邊擠出笑,邊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得零零落落。

    「說,你要怎麼補償我?」

    「我請你喝飲料。」何於晏討好的說。

    「只有飲料?我可是等了你半小時,你讓我像傻子一樣站在這裡等半小時,竟然只敢請我喝一杯飲料!」林嬌嬌女王的氣勢再現。

    「那……那外加午餐。」何於晏心痛的再加上一句,家裡給她的零用錢不多,常常買書買文具用品之後,就只剩下吃飯錢。

    「這還差不多。」林嬌嬌見她呼吸順暢些,馬上拉著人走,「好了啦,不要再傻笑了,快走,等一下圖書館如果滿了,我就要你請我吃麥當勞。」

    林嬌嬌比誰都清楚何於晏有多窮,平時根本捨不得亂花錢,每次為了捉弄她,總會故意拉她去花錢,看著何於晏一臉心疼,林嬌嬌說有多爽快就有多爽快。

    本來還在嘰嘰喳喳的林嬌嬌,因為太用力的關係,讓一晚沒睡有點恍神的何於晏一個不穩,整個人往後倒,還好林嬌嬌眼明手快又比何於晏高,用力將她拉好,免得她真的跌坐在地。

    就在這時,驚叫聲從上方傳來,「於晏,你那張臉是怎麼回事?」林嬌嬌算是高挑的女生,一百七十二公分的身高比一般女生都高,讓相差十二公分的何於晏站在她身邊,顯得嬌小許多。

    剛碰面時,因為何於晏刻意用頭髮蓋住,林嬌嬌沒發現她的臉頰貼了貼布,此時居高往下看,赫然發現她不但貼著貼布,左邊的臉還腫得很嚴重。

    「你說,你怎麼了?」

    「沒有啊。」何於晏避重就輕的說。

    「沒有你的臉會腫,還貼什麼貼布?你牙痛啊?」林嬌嬌把她的臉抬起,左瞧右瞧,越看臉色越難看。

    「我是因為牙痛才會腫的。」順著林嬌嬌的話,不會說謊又找不到藉口,何於晏馬上附和的說。

    林嬌嬌聽到她的解釋,半信半疑地伸出食指搓了下她的臉,「痛不痛?」

    「痛……」何於晏疼得縮了下肩。

    「真的是牙痛?」

    「嗯,是牙痛。」

    「何於晏,我可是醜話先說在前頭,你這個人不但長得笨,還傻得沒心眼,誰見了都想欺負,全身上下就這張臉能見人,你最好別讓你的臉有什麼意外損傷,不然把男生嚇跑了,我看你這輩子就真的完了。」林嬌嬌很不客氣地數落著。

    「又不是全部的男生都只看外表。」

    「不是全部也快全部了,走了啦,要不要先去看牙醫?還是要不要去買止痛?」林嬌嬌邊拉著她走,邊回頭問。

    聽著林嬌嬌沒好氣的問話,何於晏覺得心頭一陣暖意,她知道林嬌嬌嘴上罵著,不過心裡是關心她的。

    「幹嘛不吭聲,我在問你……」

    一路上就見兩人一前一後,前面的女生一頭俏麗短髮,五官端正略帶英氣,身材纖細修長,要不是她有些嗲的聲音,路人還以為是個漂亮的男孩,而後頭悶不吭聲地任由前頭的人拉著走,臉上不時露出傻笑的女孩,如果不是臉上那張貼布,著實是個清新脫俗的美女。

    ◎             ◎             ◎

    陪妹妹參加何安綺的生日宴會後,接下來的兩天,汪皓的工作突然增加,忙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卻有人不請自來的找上門。

    上星期剛從國外出差回來的邊仁閒得發慌,又找不到人陪他玩樂,這兩天索性到汪皓公司報到,今天更是中午就來,連午餐都跟汪皓一起啃了秘書小姐買來的便當。

    到了下午,吃了秘書小姐為他準備的甜點跟飲料,看著坐在辦公桌前看文件的汪皓,邊仁覺得很無趣。

    「阿皓,今晚一屜他老婆請吃飯,你去不去?」因為太無聊,明明汪皓早上都拒絕一次了,他還是不死心的又問。

    「我很忙。」

    「少來了,我問過你的秘書,你的工作差不多都處理好了。」他這兩天來這裡串門子,跟秘書小姐打好關係,汪皓的工作進度跟行程,他早摸得一清二楚。

    聽邊仁有些哀怨的語氣,汪皓這才將視線從文件上移開,朝邊仁瞥了一眼,見他正滿足的喝著秘書小姐剛買回來的波霸珍珠奶茶,「你會不會太閒了?」

    「是真的很閒,公司有我老姊在,她那女王氣勢,不但公司那些主管很安分,連客戶都很少有不聽話的,哪還需要我出馬。」

    「我以為你姊過不久要嫁人了,你這位正牌繼承人多少也要有點作為。」

    「你放心,我未來姊夫怕我姊待在家裡太悶了,所以同意她結婚後繼續上班。」

    汪皓見邊仁說得臉不紅氣不喘的,賞了他一記白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那可是你的公司,你姊不過是幫你管理,你這麼不管不問,不怕人家笑你?」

    「笑什麼?就算我當阿斗也會有女人巴上來。」邊仁帶了點痞子味的說,他有錢有家世,體格健壯、一表人才,女人不愛他就太浪費了。

    「等哪天你被自己看上的女人嫌棄時,我看你怎麼辦。」

    「到那時候我能怎麼辦?直接將人給拉上床辦了。」邊仁隨意的說,完全不擔心有這種事發生。

    「我等一下還要開會,你可以走了。」

    「那晚上的飯局你去不去?」

    汪皓還想拒絕,邊仁卻放下手中的飲料,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我就在這裡等你,反正我很閒。」說完邊仁拿出隨身帶著的迷你ipad,開始跟女人聊了起來。

    他們一票人追女人的手段就屬邊仁最在行,只要他看上的,還沒有追不上的,只是真追上了,新鮮感一過,不到三個月馬上就再另尋目標,這樣的獵艷生活邊仁過得樂此不疲。

    ◎             ◎             ◎

    抵不過邊仁的死纏爛打,汪皓難得不加班,最後只能一起開車去紀一屜家裡。

    因為打算買啤酒過去喝,他們開車繞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酒,正當他們要走進便利商店時,汪皓的手機突然響了,邊仁拍了拍他的肩,自己先進去買啤酒,留汪皓一人在外頭講電話。

    汪皓接通電話後,交代了幾句就掛了,將手機握在手上轉身,才剛要走進便利商店找邊仁,卻在轉身那一瞬間,眼角瞥見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他定了定目光,瞇眼朝不遠處的熟悉身影看去。

    是何於晏,見到她時,汪皓這才想起兩天前撿到的耳環還放在西裝口袋裡,那晚忘了交給何家,這兩天工作太忙加上邊仁一直吵他,讓他完全忘了耳環的事,看來今晚回家時,他要先將耳環直接拿給妹妹,要她代自己拿到何家。

    他的目光一直盯著何於晏,今天的她穿著無袖連身裙,膝上短裙材質輕柔,隨著晚風吹呀吹的,將她的裙擺吹得隨意飄動,讓人忍不住將視線落在她白細的小腿。

    何於晏跟一個瘦高的男生正在等綠燈,男生比何於晏高出十多公分,不知在何於晏耳邊說了什麼,讓她生氣地伸手捶了他的肩膀幾下,被打的男生非但不生氣,還開心地揚頭大笑,一手捉住她的手,一手拍了拍她的頭,親暱得像是一對情侶。

    沒錯,該死的像是一對打情罵俏的小情侶,汪皓皺著眉頭,目光直盯著那兩人的一舉一動看。

    當綠燈時,男生拉著何於晏的手過馬路,朝他的方向走來的兩人有說有笑的親密模樣,讓他看得十分不舒坦,想要移開目光,卻又刺眼地直盯著兩人牽住的手。

    其實早在那晚對何於晏說他不喜歡她時,汪皓就已劃清了自己與她的界線,他不會越界,也不想要她自討沒趣跟糾纏,儘管心裡這麼想,視線還是不住地朝那兩人看去。

    這時邊仁買好了啤酒,走出便利商店就見汪皓正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插進西裝褲的口袋,臉色不算好看。

    「阿皓,你幹嘛一臉想宰人的樣子?」

    汪皓沒有回話,眼睛直盯著走到他眼前不過幾步遠的何於晏,還有她臉上那塊很礙眼的貼布。

    心裡一個聲音跳了出來,她的臉受傷了?好好的一個女生,哪裡不傷竟然會傷在臉上。

    何於晏是何叔跟前妻生的女兒,因為前妻過世身亡,必須要將這女兒帶回家扶養時,何姨還一度不准,鬧了又鬧,最後還是把何於晏帶回家撫養。

    比起兩個寶貝親生女兒,何於晏對何姨來說猶如眼中釘似的,而何叔現在有的一切奢華生活全是拜何姨所賜,就算看出何姨對何於晏的忽略,何叔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何姨別動不動就跟他鬧,他一切都順著妻子。

    四年前他幫何於晏補習功課時,就發覺何於晏在何家的日子不好過,何姨的刻意冷淡、何叔的不聞不問,就連跟何家姊妹也不算親近。

    曾經他同情也憐憫過何於晏,但當他發覺她喜歡上自己時,那股同情跟憐憫也隨著消逝,開始冷淡對她。

    二十二歲的何於晏有一股屬於她自己的美,與他先前認識或交往過的女人不同,多了一種逆來順受的感覺,可能是他的生活圈認識的女生要嘛是被寵壞的大小姐,要嘛是自信漂亮的美女,還不曾接觸過像何於晏這種溫馴乖巧的女生。

    他喜歡有個性的女人,何於晏美則美,卻少了讓他想征服佔有的慾望,她就像是木頭美人,只能看著欣賞,很難勾起男人雄性慾望。

    四年前他沒對她動心,四年後也不可能,他不覺得自己對女人的品味,在經過四年後馬上就改變了,可是看著她與別人親密地說說笑笑,他竟然覺得這景象很刺眼,讓他看了很不舒服。

    記得那晚,如果他沒看錯,她眼中依舊存著對他的喜歡跟愛慕,怎麼才幾天不見,她已經跟別人走近了,不知是不是男人的驕傲作祟,看著此時的一幕,一股陌生的不悅感咻地一下從他胸口湧上。

    「何於晏。」因為汪皓突然喊了她的名字,讓低頭想假裝陌生人從他身邊走過的何於晏僵了下身子,可是她沒有回應,而是往牽著她手的林嬌嬌身邊靠得更近,她這個躲開的舉動讓已經不悅的汪皓更是惱得瞇了瞇眼。

    邊仁因為口渴,順手開了一罐啤酒,見汪皓不客氣的要人家女孩站住,他帥氣地把一箱啤酒扛在肩上,挑眉望了汪皓一眼,在他的印象中,汪皓很少半路找人搭訕,今天倒讓他開眼界了。

    何於晏緊緊地牽著林嬌嬌的手,整個人依偎在林嬌嬌身邊,不敢抬頭看,只想趕快離開。

    林嬌嬌還在自說自話,連著兩天幫何於晏了複習會計後,她累得差點癱在圖書館的沙發上,嘴裡吵著要何於晏請客,而且還一定要吃貴一點的,讓何於晏一路邊走邊抗議。

    因為太專注想著等一下要吃什麼,林嬌嬌沒發現汪皓的存在,何於晏也沒想讓她知道,直到汪皓朝她們跨了一步,還來不及反應,她的另一隻手已經被汪皓扯住,硬生生讓她停下步伐。

    「我在叫你,你沒聽見嗎?」汪皓這次加重語氣,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卻讓何於晏掙了幾次都掙不開。

    林嬌嬌還搞不清楚狀況,她們兩個人在街上走得好好的,眼前這看來人模人樣還一身名牌西裝的男人,幹嘛突然拉住何於晏的手?她不滿的臉挑釁地瞪向汪皓。

    「於晏,你認識這位大叔?」

    林嬌嬌那一聲大叔讓汪皓臉上浮了黑線,就連一旁的邊仁都被口中的啤酒嗆到,忍不住咳了幾聲。

    汪皓冷著眼瞥了下林嬌嬌,那發嗲的聲音一聽就知道,被他誤以為是男生的人其實是個女生,只是打扮中性加上一頭短髮,俐落的舉動多了些男生的帥氣,才會讓他誤會。

    何於晏沒回答,只是掙著被汪皓捉住的手腕,小聲地要汪皓放開她,可惜汪皓壓根不理她猶如貓叫聲的抗議。

    見何於晏搖頭,又見這素不相識的男人莫名其妙捉著何於晏的手不放,林嬌嬌的大小姐脾氣馬上就上來了。

    「這位大叔,你誰啊?要找女人,前面轉角走個百來公尺就有酒店,等天黑了店開了,你要怎麼找女人都隨你,不過請不要像個變態隨便在路上亂抓人,小心我叫警察抓你!」

    林嬌嬌很不客氣地朝汪皓叫囂,揚著下巴瞪他,那凶巴巴的樣子連邊仁都饒富興味地眨了幾下眼,平時早習慣女生對汪皓巴結討好,哪時見過女生用這麼不屑又挑釁的語氣跟汪皓說話了,這還真是破天荒頭一遭。

    汪皓被叫大叔已有些不悅,再聽對方不客氣地喊他變態,臉色不禁更沉,捉著何於晏的手力道也重了些。

    他才想出聲糾正對方,林嬌嬌又叫囂,「這位大叔,我知道我朋友很美很正,身材還很一流,但是可以請你放手嗎?我們真的很忙,沒空在這裡被你搭訕。」林嬌嬌翻了個白眼,語氣裡滿是輕視,末了還朝汪皓胸前推了一把,那明睜睜的挑釁看得汪皓眼底的慍意直跳,忍了又忍,就怕自己一出手,將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捉來痛揍一頓。

    他自認對女生一向尊重,再怎麼生氣也沒有動粗的念頭,不過今天倒是真被惱得想把這不男不女的女生給掐了。

    汪皓連著做幾個深呼吸,要自己別跟這女生計較,將注意力放在何於晏身上,「你的臉怎麼了?」

    此時的何於晏低頭想扒開汪皓緊捉不放的手,抬頭想要叫他放手,卻因為汪皓這一問讓她表情一頓,嘴唇掀了掀,伸手摸著左臉上的貼布,最後沒做聲。

    一旁的邊仁忍不住嘖了幾聲,沒想到被汪皓攔住的女生是位大美女,可惜她的左臉微腫,還貼著一塊大大的貼布,看起來十分礙眼。

    汪皓的目光落在何於晏左臉的貼布上,眉頭皺了又皺,手上的力道也不自覺的鬆了些。

    「告訴我,你的臉怎麼了?」汪皓耐著性子再問一次。

    他的問話沒得到何於晏的回應,反倒是帶著一臉戒備的看他,哪還有那晚的溫順。

    「大叔,你以為你是誰啊,我朋友的臉關你什麼事?莫名其妙。」林嬌嬌一個箭步擋在汪皓跟何於晏之間,大有跟汪皓單挑的氣勢。

    見狀,何於晏怕林嬌嬌真的動手,拉著她的手說:「嬌嬌,他是我以前的家教。」

    「家教了不起啊?家教大叔就可以囂張地在街上拉女生的手不放?請你馬上放手!」林嬌嬌自小的武術不是白練的,雖然身材是纖細了點,不過她那大姊頭的囂張樣,二話不說用力一扯,想將何於晏的手拉回來。

    這一拉一扯的,何於晏終於受不了,疼得連叫了幾聲,這才讓汪皓不情願地鬆手。

    看到何於晏白細的手腕上因為他的粗暴而轉紅,林嬌嬌在他放手後,馬上把何於晏拉到身後,一副母雞護小雞的模樣。

    「阿皓?」見兩人大有打起來的架勢,邊仁趕緊過來。

    汪皓隨手掏出一張名片,「拿著。」

    何於晏不明白他為什麼給自己名片,怯怯地伸手去接,名片上面寫著汪皓兩字,上頭還有他的私人手機號碼,「這是……」

    「我等你告訴我,你的臉到底怎麼了。」

    汪皓不想在大馬路上跟她拉扯,也不想在她朋友一副他跟邊仁是變態的懷疑眼神下,繼續站在這裡教路人議論紛紛,當下決定找時間再談。

    不等何於晏多說,汪皓朝看熱鬧的邊仁道:「走吧。」

    摸不著頭緒的邊仁完全沒弄明白,見汪皓自顧走往停車的位置走去,他肩扛一箱啤酒,臨走前還不忘回頭對林嬌嬌說:「記得,下次千萬不要隨便對帥哥叫大叔,小心被人抓去打屁股。」

    「變態!」林嬌嬌開罵,要不是何於晏拉住她,她早一個上前狠狠地踢這男人的屁股。

    「你這女人,我記住你了,下次再教我碰上,我肯定讓你明白什麼是變態。」他邊仁是誰?他可是女人堆裡打滾的色狼一匹,碰上這麼囂張的女人,他非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好好的扳回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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