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遇魔王誤終生 終章 第二百四十二章 捨不得捨脂
    一頓,一片死寂,轉而,魔的歡呼聲震天響起:「吾王聖武,吾王聖武……」

    彷彿沒有聽見那喧天的呼喝,軒轅只是靜靜的握著劍,將墨色的,冰冷的劍刃貼著帝釋的脖頸,不留一絲縫隙。

    帝釋委頓在地,面色慘白,銀盔丟去,長髮散亂的披在肩上,鳳目中滿是陰冷的恨意。

    他敗了,但他還未輸。

    目光一轉,前方殘破的殿宇前,一點明媚的紅暈在無人注意時淺淺暈出,帝釋嘴角一動,淡淡的笑了:「軒轅,不要你的燈奴了?」

    血眸微微一瞇,軒轅將劍冷冷的向下按了一按,無言。

    「嘶~~~」帝釋疼的倒抽一口冷氣,扭曲了俊顏。

    他能感覺到那冰冷的劍刃割破了他的肌膚,他也能感覺到傷口有血沁出,但血沒流下,反而,反而令他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那劍,正欣悅的低鳴著,一陣陣的發熱、發燙,像一張口熨帖著他的脖頸,正大口大口飲著他的血,直至——他死方休!

    「住手!住手!!」心神俱亂,帝釋失控的大叫起來,全然忘記了掙扎只會讓傷口被割得更深:「軒轅,你的女人還在我手裡!不止一個,是兩個!你會後悔的,你竟敢這樣對朕,你竟敢——」

    「我的女人只有一個。」 面無表情,軒轅打斷了帝釋的瘋吼:「在哪裡?」

    「誰?你說的是哪一個?!」鳳目亂瞟,似慌亂,似驚恐,帝釋看著遠方那片紅暈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嘴角崩起,猛的垂下了眼:「她來了,你放了朕!」

    她來了?!

    帝釋的話令軒轅手一緊,全身的肌肉都隨之賁起。心跳,漸漸加快,直衝到了喉頭。

    她來了?是糖糖嗎?

    帝釋終於將她推出來了,只是這一次,是誰押著她,又是誰拿劍指著她?她還好嗎?魂魄有沒有再散開?

    未曾預料到的巨大激喜與恐慌亂了心腸,儘管面上依舊那般無動於衷,但軒轅知道,他的脖頸都硬了,當他意識到帝釋正抬眼看著他的身後時,他竟一時間連頭都回不動了。

    只是,突然的,耳畔傳來幾道凌厲的劍嘯並伴著隨喜的一聲怒吼:「捨脂!」

    清明瞬間回落,軒轅狠狠的看了一眼帝釋,再轉頭飛速一瞥。

    入目,紅妝高髻,花冠金履,紅顏未改,依舊令初見的魔兵齊齊發出了一片驚艷的讚歎。然,她不是他的燈奴,已不是他的惦念。

    軒轅回過了頭,目光清冷,連一絲最淺見的波紋都未見。她來了,那糖糖在哪裡?

    「軒轅,人王,你真是好狠的心。」當著帝釋的面,捨脂依然心澀難當紅了眼眶。

    一把鋒利的劍抵著她的脖頸,劍光映著她因慘白而益發楚楚的面容。但就算這樣,他也不曾多看她一眼,更不曾將目光在她身上多駐留一分。

    他變了,他怎麼可以這樣?!

    持劍的手顫了一顫,幾乎不小心劃傷了自己。不錯,劍是她自己的,是她自己握著架在自己脖頸上的。

    若她不這麼做,只怕剛才她一現身便會被三大隨侍將她斬殺。

    他們恨她,她知道!

    軒轅也恨她,她也知道。

    儘管她不想,儘管在這千年裡,她曾一次又一次竊喜且不安的告訴自己,他恨她是因為他沒有得到她,他的恨是含著失意的、落寞的恨,他的恨始終是含著對她強烈到極致的愛而反面的恨。

    她一直這樣認為,因此,她偷偷的懊惱,偷偷的不屑,偷偷的含羞帶怯,但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

    尤其,每當帝釋又納進一個新人,她滿心痛楚、無處宣洩時,便躲在自己的殿閣裡偷偷的不屑與懊惱軒轅的「恨」。唯有這樣,她才能熬過千年的歲月,才能抵住帝釋帶給她的心傷。

    可這一次,歷經千年他們再相見。為何他看她的眼神那麼冷漠,冷的連看陌生人都不如,冷的能直接刺進她的心肺,冷的令她千年的認為徹底崩潰。

    他怎麼可以這樣?他不是應該恨她的嗎?難道帝釋說的是真的,那個醜女人成了他最重要的人。他變心了,他不愛她了,甚至,他連恨都不恨她了?!

    淚水,不知不覺溢了滿臉,不知不覺,她跪在了地上。天地絕色捨脂,她何曾這般狼狽,何曾這般不顧形象。

    透過淚幕,她癡癡怔怔的望著軒轅,她知道他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但他就是沒有回頭,背影堅硬的像一座山崖,像被他親手劈爛的,刻了他們三世姻緣的照壁山崖。

    淚水跌落,一剎那的清晰,她看到了帝釋的眼。那鳳目中來不及掩去的嘲諷與憐憫刺得她心臟一陣緊縮,恨不能真的橫劍死去。

    只是下一瞬,他的目光又變了,溫柔,深情,不捨與無助,像個孩子,更像個真正深愛她的男人。

    嚥著淚水,捨脂笑了。

    從一開始,帝釋對她就是這樣的,像風,多變,她捉不住他,卻又眷戀他哪怕不經意都能給她的溫柔,患得患失,牽腸掛肚。所以,她捨了冰冷木訥的軒轅,選了情思百縈的帝釋。

    她是錯了吧?但又能如何呢?如果當初,沒有當初……沒有如果,只有現在!

    美目垂下,她的目光漸漸冷了。現在,整個天地都站在了她與帝釋的對立面,她只有他,而他也只有她了。這一次,不用捉,他也與她牢牢的綁在一起了。

    「人王。」低著頭,她的聲音柔軟低沉,纏綿悲慼,她的身子無依的歪著,握劍的手卻堅定的捏著。她要讓所有人都以為,她是真的很傷心,很絕望,除了說出口的最後相請便別無他求。

    「是捨脂對不起你,但捨脂沒有親手殺你,反而,曾經,捨脂親手救過你……」

    停頓,輕輕的啜泣,她抬起了頭,無視眾人憤怒且鄙夷的目光,依舊柔弱卻無恥的說下去。

    這一刻,羞恥心有何用?良心又有何用?命沒了,一切都沒了!

    「人王,你要捨脂的命嗎?」哀哀,清音縹緲,她站起了身,一笑,淒艷無雙:「捨脂,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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