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劫 青青子衿,雲端之心,但為卿顧,落筆至今 番外後記———宮之記憶
    承佑十四年:

    皇上病危,傳旨賜皇位於時值十歲的太子龍念期,執掌天朝,改國號:永安。擢升洛雲卓為一品監國,東方綽為一品上將軍,即刻回京都,輔佐新君。

    永安元年:

    「眾位愛卿還有何議?」上元大殿,滿朝文武頜首恭立,殿上,沉穩的聲音徐徐道出,隱隱幾分年幼的青澀,俊朗的眉目分明就是個孩子模樣,可那張面上透出的冷靜無波,雙眸中散出的犀利睿智,哪裡像一個年僅十歲的少年!                      

    「回皇上,臣,有異議。」花白鬍鬚的老者恭手上前一步,眉目間一分傲氣,對殿上所坐少年存了幾分不屑的輕視。當年先皇執意立尚在襁褓中的龍念期為太子時,他是持反對意見的重臣之一。

    「何卿不妨直言。」低緩的聲音吐出,龍念期睨視著下方,雙眸微瞇,眉心淺蹙,尊貴凜然之氣一覽無餘。            

    「回皇上,老臣以為南方水利之事並無地方所呈報的那般嚴重,潮漲潮落,決堤是很自然之事,稍作修整即可!若要為此開國庫,重新建堤,未免小題大做,太過耗費,著實不妥!」

    聲落,大殿之內一片安靜,眾人屏息以待,齊齊注目著殿上新君,有好奇,,有幸災樂禍,也有隱隱擔憂。

    如此犀利的言辭,雖然眾人都聽出了何老頭言語中幾分刁難,可他言之道來,卻也毫無破綻。這何老頭的倔強是朝中有名的,為人清高,著實幾分傲骨,而今一聽要大開國庫修築水堤,那委實是一筆耗費巨大的工程,何況在一干天在腳下享樂的朝廷命官眼裡,他們一直以為,南方的水患沒有所呈報的那樣嚴重。

    「何卿所言不無道理,大開國庫修築水堤,天朝史無前例,耗費驚人!但是,朕承天命,繼大統,的眼裡,天下百姓之安危為先,又豈是區區幾筆銀兩可以比之!朕親派的朝臣回報,南方水患日益嚴重,而今又值雨季,堤壩也一年毀損一年,皮之不存,毛將焉附?根基尚且已經不穩,修整亦不過是徒勞!是以,朕以為,若要徹底杜絕水患,必要築堤,若要築堤,必先毀堤!」清亮卻威嚴的聲音響徹大殿,聲聲擲地,句句灼灼,駁的一眾朝臣啞口無言,不用坐上之人說的再明瞭,他們心中肚明,確實,歷朝歷代自國庫中撥下的用來修堤的貢銀不知中飽了多少等級官員的私人囊中,只是因為這許多年,南方一直天氣晴好,是以那些華而不實的水堤並未出太大紕漏,可是自今年起,南方連連雨季……水患便日趨嚴重,聽聞附近百姓深受其苦……

    姓何的老臣僵立在那裡,一時尚未回過神來,整個人處於極度震驚中,不敢想像一個年僅十歲的少年竟將這一切看的如此犀利,直直切入要害,直到觸到上方投來的視線時,瞬時回神,也恍然了悟,恭首道著:「皇上體恤百姓,實為天下萬民之福,臣,無異議!」

    「其餘愛卿還有何異議?」龍念期視線掃過眾臣,見眾人齊齊搖頭呼道:「吾皇英明,一切謹遵皇上旨意!」

    「退朝!」

    「吾皇萬歲!」

    明黃衣袍掠過,殿上清瘦的少年跨步邁開,步向後殿……

    底下一眾臣子呆呆望著離開的身形,無不歎之,人人心裡同時明瞭,暗暗感歎著:為何先皇何以在其尚在襁褓中時變力排眾議,執意立其為太子,又何以在其年僅十歲之時便退位讓禪,還是先皇獨具慧眼啊!他們甚至已經幻想著未來的天朝在這樣一位如此睿智沉穩之明君的執掌下,該是怎樣一番繁華盛世……

    看著一眾大臣離去的身形,還有不時散入耳畔的喃喃讚歎聲,點頭稱道聲,立在大殿左右首位的兩人,相視而笑……

    「連你也被驚到了麼?」洛雲卓笑著上前,輕拍著至交好友的肩膀,言語中已是滿滿驕傲,這個外甥,過人的天賦和卓絕的能力,這十年間,他早已領教無餘!倒是從邊疆歸來不久的東方怕是驚訝震撼多過好奇了!

    十年的駐守邊疆,征戰沙場,當年眉目溫和的男子早已被磨礪成滄桑的堅毅,只是在面對著多年的至交時,仍是柔和了笑臉,眸中掠過一抹光,喃喃歎道:「我終於明白,先皇毅然傳位的理由!」那個人的眸光的確犀利,不然也不會抓住那樣一塊瑰寶,牢牢的不肯鬆手!無顏妹妹和他的孩子,單是想像,就非同凡人,只是確也太過不凡……

    洛雲卓瞧著面前人恍惚的神色,唇角微抿,若有所思凝視片刻,遲疑著問出口:「東方,你是不是……」猶疑著未在問下去。

    多年的默契和相知,東方綽自然明瞭他話中的遲疑和擔憂,旋即朗聲一笑:「雲卓,十幾年了,我早已經釋懷!」只是無法遺忘!最後一句,東方綽在心裡輕輕道著。

    常常在想,如若當年他在前往邊疆前,在那個柳絮紛揚的暖暖午後,緊緊握住她,再也不放手,會否是另外一種結果?只是人生從來沒有如若,有些緣分,有些人,一旦錯過,再不回來!所以,他會笑著看她幸福,給她一個安靜寧和的家園,任她閒雲野鶴,以他的方式守護著她的幸福!

    洛雲卓輕歎一聲:「是啊,十幾年了!恍然間,已經走過了那麼漫長的一段歲月!而今,你已經回京輔佐新君,也該有個屬於自己的家了!我也相信,當年名冠京都的東方將軍,卓越依舊,依然是眾家閨中女子的夢寐以求!何況,東方家的血脈總是延續的!」低低的戲謔,掩蓋了心裡的惆悵。

    十年了,東方始終未曾成親,常年駐守邊疆,身邊竟是一個女子都沒有!偶爾他也會想,錯過了這樣一個男子,是不是顏兒今生最大的遺憾?可是一想到現在不知遊歷在何方的那雙人,想到那個尊貴倨傲的帝王為顏兒所做的一切,也漸漸釋然……「情」之一字,又有多少常理可言?

    東方綽眸中一沉,卻沒有痛色,輕輕笑道:「有大哥,有胞弟,東方家的血脈自會延綿不絕!」言語一片坦然,女人,於他而言,從來都是可有可無,一生一世,遇見那一個,愛上那一個,便已經耗盡了所有的柔情!

    洛雲卓沉默不語,也許,在他看來,遇見顏兒,許是東方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可是,於東方自己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生之幸?

    佛曰: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換的今生的擦肩而過?那麼兩人的相遇和那段相處的歲月,該是前世修了多少緣!

    低低一聲歎息,散入空中,洛雲卓唇角勾笑,道著:「方纔你已是足夠震驚,想不想,去瞧瞧,還有更令你震驚的?」說話間,眸裡已染上一抹詭秘的笑意。

    東方綽一怔,隨著好友的腳步而去……

    自當年皇妃洛氏病癒後,從此,先皇下令,整座皇宮只種植兩種花——金黃的盞菊和雪白的梔子!

    風中,瀰散開淡淡花香,一進入後花園,兩人還不待站定前去行禮,一個嬌小的人影已經跑過來,飛撲進洛雲卓懷裡,清亮歡聲道著:「啊!舅舅是來看會兒的麼?」

    洛雲卓朗聲一笑,輕捏一下懷中人的粉頰,寵溺笑道:「當然是啊!」

    聞言,懷中小人兒回頭衝著不遠處的少年眨了眨眼,調皮的扮了個鬼臉,炫耀嚷道:「哼,我就說嗎,舅舅進宮怎會不來瞧我呢?皇帝哥哥,你又輸了哦!晚上要陪我下棋!」

    洛雲卓無奈一笑,點一下懷中人的俏鼻:「怎的,又拿舅舅同皇上打賭了?」

    「哪有,會兒一向很乖的,怎會拿舅舅打賭呢!」小人兒明眸一閃,很無辜的否認這,那可愛的模樣好似受了很大的冤枉。

    「嗯,是啊,是啊,會兒好乖,好乖!」洛雲卓迭忙附和,是啊,乖的可是要把這皇宮掀翻了呢!

    「咦?這位是?」眸光一轉,龍念會望著一邊的東方綽,顯然注意力此時才轉過來。

    「會兒,這位,便是東方將軍。」洛雲卓道著。

    「臣東方綽,見過公主殿下。」東方綽恭身行禮。

    龍念會了然點首:「哦,原來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東方大將軍啊!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哦!」眼珠骨碌一轉,口中還唸唸有詞,全然一副小大人模樣。

    聽的另兩人幾乎要忍俊不住,尤其是東方綽,眸中極度不可思議……

    「哦,對了,前幾日我得了件好東西,拿來給舅舅瞧瞧?」龍念會接著轉首問,前一刻還沉吟凝思,此刻又是滿面明燦笑容,天真的雨雪可愛。

    「嗯,好!」洛雲卓似是早已習慣她豐富的面部表情,點首道是。

    懷中人立即邁開步子,小跑著飛奔出去。

    一旁的東方綽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瞧著遠去的身形,不確定的喃喃問著:「這真是,念會小公主?」一個如此年幼的小女子,怎會有這樣豐富的表情和瞬間即變化的臉色?

    洛雲卓無奈笑歎,卻含了滿滿寵溺:「她哪裡是小公主,分明就是這個皇宮裡的小魔女!這宮裡,人人都怕她!」看著好友驚愕的面色,再度接著道:「怎樣?難以想像吧,那樣相似的一張面龐,性格,竟然是如此的天差地別!」那眉眼,那唇,無一處不肖似顏兒,可是他的妹妹,是淡然沉靜的,眸裡是溫潤如水的目光,可是她的女兒,卻是如此的刁鑽精靈,明明那麼相似的眼睛,透出的卻是截然不同的狡黠光芒!

    東方綽久久回不過神來,看一眼不遠處凝眉沉思的少年,俊朗的五官,沉靜的內斂,睿智的思緒,無一不是承襲了父母身上的優點,渾然天成的氣度!可是……想到那個方才離去的精靈女子除了那張與其母親相似的面龐,還有百分百的聰慧絕頂,那性子有哪一點是來自父母?

    回想著那狡黠的目光,俏皮的身影,還有瞬間千變萬化的表情,東方綽再一次喃喃問道:「她,真的是……念會小公主?無顏妹妹的女兒?皇上的雙生胞妹?」心裡的震驚來的太過突然,一時竟道出了舊時的稱呼。

    洛雲卓似是早已料到他如此模樣,輕輕一笑:「如假包換!」

    龍念期處理完手中的朝務,走過來,負手而立,雖然只及到面前兩人的肩膀,可是那身形卻像極了當年的某人,連說話的語氣都是那麼相似。

    「會兒呢?」眉心微蹙,低低問著,這才一轉眼,那丫頭又跑去哪裡了?

    「說得了件好東西,要拿來給我瞧瞧。」洛雲卓笑道,無外人在,交談中便少了君臣之間的疏離,多了熟稔的親切。

    聞言,龍念期好看的眉心擰起,唇畔多了絲若有似無的詭秘笑意:「舅舅,請一定做好心理準備!」

    洛雲卓默契一笑,言下之意:我早已有所心理準備,會兒的整人調皮手段簡直令人不敢恭維,也正是因為如此,大她兩歲的表哥洛子軒談起進宮就色變!

    正在這時,一襲白衣的身形遙遙走來,踱在金光的籠罩裡,風采卓然,瀟灑不見當年。

    歲月,似乎在他的身上並未留下痕跡,龍念期看著漸漸走近的人,凝眉思忖著,似乎從他有記憶開始,這個男子就是這般瀟灑若謫仙,悠然於塵世,逍遙於天地……

    「皇叔。」龍念期輕聲喚道。

    「王爺。」洛雲卓,東方綽點首行禮。

    龍天允見到他兩人並未有幾許好奇,只是微笑頜首,視線只在兩人身上停留一瞬,便斂了回去。

    多年來,他在皇宮所呆的日子一年中也就不足半年,而這皇宮裡,他是唯一受先帝特例可以免去君臣之禮的王爺。

    待四人落座,宮女一一奉上茶,龍念期揮手遣退眾宮女。

    「皇兄來信了,你先瞧瞧。」清揚的聲音響起,龍天允放下手中茶盞,遞出一封信箋給身旁之人。

    龍念期接過,拆開信箋,目掃完畢,抬眸淡淡輕笑道:「父皇和母后現在天上,一切安好!母后有了身孕,穆先生已經試過脈象,似乎是一對雙生兒。」

    「又是雙生兒?」洛雲卓驚愕,顏兒當年經過穆清泉帶回的天山雪蓮和千年首烏的調養後,才誕下了這一對龍鳳雙生兒,但是那次生產,卻也耗盡了極大心力,甚至差點血崩……之後,十年來,先皇一直要她喝著避孕的湯藥,委實不同意再令她有一絲的風險!而如今能再次……又和穆氏夫婦在一起,想必身子已經大好!雙生兒?這也著實令人驚訝,只是不知……想起會兒,他不僅開始頭疼,若要一雙都如皇上這般,是再好不過,可是若要兩個都如會兒那丫頭,這皇宮遲早有翻天的時候!

    「母后有小娃娃了麼?還是兩個?」清脆的聲音自幾人背後響起,龍念會眨著明眸問道,眸中閃過一絲亮芒。

    「是的,是兩個。」龍天允回首,衝著身後的小人兒笑道。

    「啊,五皇叔!」龍念會滿臉欣喜,幾步撲到龍天允懷中,摟著他的頸項,嬌小的身軀幾乎要掛在他身上,仰首微微嘟著粉唇,抱怨數落著:「聽皇帝哥哥說皇叔已經回京都了,可是好些日子了,居然都不來看我!」

    龍天允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寵溺笑道:「皇叔有事在身,這不一忙完就進宮看你來了,會兒,有沒有想皇叔啊?」

    「恩……」龍念會微微蹙起眉心,似是在努力思忖著,接著一本正經喃喃道著:「有一點兒,小想吧!」

    「只是小想麼?」龍天允故作失望的樣子,實則快要忍俊不禁,這狡黠的小丫頭啊!

    「哎!」龍念會歎息一聲,狀似很遺憾的道著:「本來呢,會兒是很想很想皇叔的,可是皇叔呢,一直都沒有進宮來看會兒,所以會兒的很想也就一天天的變成了小想了!」這莫名其妙的邏輯硬生生被她說的一板一眼,好像真這麼回事似的。

    在場其餘四人均是再也忍不住,齊齊笑出聲來,這丫頭,這丫頭,簡直是令人毫無辦法,卻又愈發喜愛!

    「對了,會兒,你要給我看什麼?」洛雲卓斂住笑意問道。

    「哦,這個麼……」龍念會握住手中的精雕小方木盒,道著:「我呢,準備隨舅舅回洛府,等見了阿軒哥哥,舅舅自然也就能一同看到了。」笑容甜甜,聲音嬌脆,可是洛雲卓卻開始為府中的長子擔憂了……

    「到底是什麼東西?舅舅不能先瞧一眼麼?」洛雲卓追問道,極度擔心中,說完還看向一旁的龍念期。

    「是……」聲音剛出,即被突來的柔夷摀住:「皇帝哥哥,我本來打算今晚住在洛府的,哎,算了!我還是回來吧,免得哥哥一個人呆著寂寞!」喃喃的歎息,微瞇的雙眸,卻警告意味十足。

    龍念期一聽她今晚不回來,哪還顧得了別的,拿下細軟的柔夷笑道:「不寂寞的,會兒只管安心在洛府住著便是,想住多少日子都成!」說完,丟給一旁的舅舅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又閒談了幾句,無奈之下,洛雲卓只得領著龍念會前往洛府,東方綽也隨之一並告退。

    看著離去的身形,龍念期似是長舒出口氣,歎道:「這丫頭無法無天的日子也快要到頭了。」

    「嗯?」龍天允驚訝揚眸。

    「天山氣候漸漸寒冷,母后亦有些孕期不適,父皇打算近些日子便偕同母后回宮靜養。」

    龍天允立即意會,若說這世上還有令會兒無奈和懼怕的人,也就只有皇嫂了。不訓,不怒,就只是對她不理不睬,便令小丫頭毫無辦法,最後乖乖求饒認錯……

    明明是那樣相似的一張面龐,怎會有如此反差的性子?

    唇角揚起,柔和的弧度,想起那張千里之外的淡然容顏,龍天允唇角的笑意便愈發溫柔了幾分。

    沿著宮道,緩步踱向唯心院,這一切,那麼熟悉,熟悉的像極了杭州的宅院,那座十年來他在杭州始終居住著的宅院……

    皇兄做到了他的承諾!他曾說,要帶著她踏遍天朝的大好河山!他曾說,要給她她所希冀和嚮往的一切!

    十年了!她和皇兄琴瑟和鳴,鶼鰈情深!她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幸福!

    而這,已然足矣!

    陽光灑下,映在白衣男子身上,也映進了他唇角的溫柔……

    一期一會?一期一會!

    他的,早已經遇見!也早已經錯過!

    江南的煙雨依舊!江南的宅院依舊!江南的閒雲王,依舊!

    恍然記起誰曾說過的那句話:

    當你不能夠再擁有的時候,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記!

    ………

    一輛華蓋馬車漸漸駛入京都……

    車內的玄衣男子伏在湖綠裙衫女子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側耳傾聽著什麼。

    「才三個月大,你能聽到什麼!」女子淡淡開口,溫潤聲音徐緩吐出。

    男子坐正身子,抬眸,恰巧對上面前清淺而笑的面龐,竟一時看得癡了!為什麼?這張淡然寧靜的面龐十幾年來,他百看不厭,反是愈發沉迷……

    「顏兒,你前世一定,是在我身上下了蠱!」伸臂擁她入懷,男子喃喃歎道,唇邊溫柔的笑意。

    「呃?」

    「怎麼辦?倘若我崩殂的那一天,一定,會下旨要你陪葬……」

    懷中女子輕輕笑了,溫潤的眸中漾出如水的柔光,朱唇輕啟,她緩緩道著:「不用你下旨,等你合眼的那一刻啊,便是我,去追隨你之時!」

    …………

    誰,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離;

    誰,撫我之面,慰我半世哀傷;

    誰,攜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

    誰,扶我之肩,驅我一世沉寂;

    誰,喚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轢;

    誰,可明我意,使我此生無憾。

    伊,覆我之唇,祛我前世流離;

    伊,攬我之懷,除我前世輕浮;

    執子之手,陪你癡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萬世輪迴!

    執子之手,共你一世風霜;

    吻子之眸,贈你一世深情!

    我,牽爾玉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撫爾秀頸,擋你此生風雨!

    予,挽子青絲,挽子一世情思;

    予,執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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