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加點料 第5卷 第216晚  隔壁有鬼
    啃著早上剩下的半個饅頭,我仰頭看著天上那厚厚的雲層,歎道:「工作沒找到就算了,錢居然也丟了。唉,現在連睡的地方都沒著落了,這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感覺嗎?」但仔細一想,這又能怪誰呢?還不是自己沒用麼!現在趕緊找個地方避雨才是正事。跳下長椅,尋思著該找一個什麼樣的地方避雨。

    一對情侶並肩走來,看了他們一眼我趕緊讓到一邊。那男的不解的看著我,我只好善意的一笑。

    「老公,這個人你認識嗎?」小夕貼近男友問道。

    「不認識。」「那他為什麼對你笑啊?」

    「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個神經病。」

    「啊?那我們走快點。」

    無語的攤攤手,無視他們的「悄悄話」。難道要我告訴他們我是天生的陰陽眼,看到他們身上纏著怨靈嗎?我可不想被人家當成神經病(好像已經……),況且區區幾隻怨靈不過是做做惡夢生生小病什麼的,又不會危及生命,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過夜。

    雲層越壓越低,莫名的壓力使空氣有些凝滯,連呼吸都費力起來。往郊區方向跑去,我知道偏僻的地方總有一些便宜的房子出租,運氣好的話,身上剩的零錢應該可以為我換取一夜的溫暖。

    天,越來越沉,世界彷彿被黑暗吞沒了似的,眼睛能捕捉的光芒越來越少,視野也越來越小,我只能模糊的看到周圍約半個籃球場大小範圍內的東西。除了偶爾的閃電帶來短暫的光明外,這世界再沒有一絲光芒,整個的黑了!而那閃電卻異常冷寂,沒有絲毫聲息,在空中悄然撕開一道縫隙,彷彿是一個無聲的笑,詭異的笑。不可置信的是,我居然藉著這不時的光亮找到了一家旅館——一間老舊卻依然堅挺的木房,彷彿個常年征戰的將士般,在這壓抑的世界裡挺直了背脊。木屋中間是個紅色的木門,右邊有扇窗子。

    運氣很好,窗子後面是亮著的,但那亮光是如此惹眼,突然,我覺得身後有無數雙眼睛在窺探,只覺背脊一涼,猛然回頭,「轟!!!」毫無徵兆的雷霆嚇了我一大跳,直覺告訴我不要在此留宿,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直覺,然而,傾盆而下的大雨拒絕了我離開的請求。

    「嗒!嗒!」勉強平復了心情後,我一邊敲門一邊喊:「老闆!投宿!」  「吱——」木門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後,開了。開門的是個老人,彷彿骨雕般的生硬面龐一陣抖動後:「年輕人,住宿是嗎?」

    我仔細打量了他一下,儘管看上去瘦骨如柴,彷彿一陣風都吹得倒,但那雙緊盯著我的眼睛卻閃現出異常活躍的光芒。

    「對呀,不知道一晚上多少錢?」我問道。

    「呵呵,我這店不貴,一晚上二十三塊錢。」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親切和藹。

    「二十三啊?老闆,今天發生了一些意外,現在我身上只剩十六塊錢,不知道……」

    「先進來再說,」他嘴角扯出一個微笑,打斷了我的話,我也沒說什麼,走進了這個房子,在我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好像聽到他輕聲的說:「反正這裡很久沒有人住了。」還來不及多想,「吱——崩!」門關了……

    進屋後,我很乾脆的將錢遞給他,「謝謝您,不然今天晚上我真不知該怎麼過了。」他沒有作聲,收錢後就從桌子下面拿出盞燈,點燃,接著就領我上樓去了。跟在他後面,我留意到了樓道左右的痕跡,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造成的痕跡,好像是抓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爪子了。

    正四下張望著,「啊……」我突然的驚呼,引起了老人的注意,他回過頭,那張令人恐怖的臉在燈火下顯得異常可怕,他問道:「怎麼了?」

    我趕緊假裝沒事,道:「腳滑了。」

    「小心點。」他淡淡的說了一句,語氣好像沒有剛開始的那麼,怎麼說呢,應該是少了種人氣,這讓我心下更加緊張了,加上開始在樓道中的那些怨靈,那一張張猙獰的面孔,彷彿是一把冰冷刺刀,向我的心逼近著,四周的黑暗正向我擠來,如若不是老人打著的燈,我想它們會毫不猶豫的撲過來分食我。

    緊張的氣氛緊縮著,我的心在夾縫裡顫動著,終於,「到了年輕人,今晚你就睡這裡了。」他推開門,我跟著走了進去,是間很簡單的睡房,除了床,就只有一張不大不小的書桌了。

    「嗯,謝謝,」我走近書桌,雖然有些舊,但卻很乾淨。

    老人將燈放到書桌上就離開了,臨走的時候有些慎重的告訴我:「晚上累了就睡了,沒事就別到處亂走,廁所就在左邊轉角,早點休息。」

    老人走時,我分明看見了他嘴邊那令人心悸的微笑。空氣似乎一下子就冷了許多,窗外仍是陰沉沉的天空,而我眼中,就剩下那盞燈和時明時暗的燈火。或許是雨聲太大,又或許是老人令人疑惑的話,雖然很累,但卻無法入睡。很奇怪,雖然外面依舊電閃,但是,雷聲再沒有傳過來,彷彿這裡與外面的世界隔絕了一般。

    夜,越來越深,我突然睜開了眼睛,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那盞燈也滅了。就在我假裝沒事的閉上眼睛準備再度入睡之時,一個聲音吵醒了我,「吱——」的一聲,好像是門打開的聲音,感覺是隔壁傳來的。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我的隔壁還有人?難道之後還有人來投宿嗎?顯然這個可能不大,那麼,如果否定這個假設的話,我這隔壁……

    越是猜想,心就越涼,我感覺汗毛都立起來了,身上更是冷汗直冒。然而,更讓我心寒的是那「咚!咚!」的腳步聲,一步一步,一聲一聲,彷彿踏著我的心弦,讓我愈漸無法呼吸。

    聲音越來越近,緊張中,我想起一個個奇怪的畫面,這使我不由得陷入沉思:從進來開始,最讓我奇怪的就是那個紅色的木門,那個門應該是剛漆的,因為還有很重的油漆味,這在這裡是如此的不和諧,還有樓道中的怨靈,為什麼會有如此多的怨靈呢,一般只有生前有極度冤屈的人才會變成怨靈,另外的就需要某些邪術了。想著,想著,一個念頭在我腦海裡閃過,但卻被一個聲音打斷,「有人嗎!投宿!」

    這麼晚了,會是誰呢?強烈的好奇使我忘了對腳步聲的恐懼,起身來到窗戶旁,窗外不知何時掛上了一輪明月。

    房間的窗戶剛好對著門口,我看到了聲音的彼岸,是個穿著紅色衣服的高大男子,他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後,抬頭看向我,我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感覺,他應該是在笑。目光收回,落在窗前的桌子上,那分明是一張嶄新的書桌,哪裡還是我房裡那張桌子!而眼前出現了一個白色影子,她就那樣靜靜的坐在板凳上,我不由大吃一驚,幾乎忘了呼吸。

    一頭長髮垂到板凳上,雙手按著書桌彷彿在寫些什麼,我悄悄伸頭看去。但是突然的,身子完全僵住了,而原本就壓抑的空氣似乎被什麼東西鉗制,難以呼吸,我只能在心裡祈禱著她不突然向我撲過來。而這時,她停了下來,然後慢慢轉過身,看不清長什麼樣子,只知道她胸前是一片血紅,且不停往外滲著,肚子那一塊就是一個黑洞,彷彿被什麼東西啃食了一樣,我的胃裡一陣翻湧。突然,她站了起來,我的心在這一瞬間停止了跳動,她染血的雙手緩緩的接近,慘白的臉印入眼簾,恐懼像只章魚般死死纏住我,而我的呼吸愈漸困難,直到無法呼吸而陷入昏迷。

    「啊?」眼睛驀然睜開,窗外的天空仍然是灰色,「那是夢?」我趕緊看了看書桌,還是那張破舊的,被恐懼逼迫的心在這一刻得以解脫。這才發覺身上涼颼颼的,原來冷汗不知覺已佈滿全生,「應該是噩夢吧!」我這樣想著,但是……

    「吱——」的聲音突兀的拉長,彷彿是把鉤子,勾起我的心弦,我的身體頃刻間緊繃起來。果不其然,腳步聲漸漸響起,每一步,每一聲,都在挑逗我的神經,此刻,我好想昏迷過去,但緊繃的神經卻異常堅韌,這使得我甚至聽到了隨著腳步而來的,細微的笑聲。「嗒!」「嗒!」近了,真的近了,我嚇得屏住了呼吸。可是,那聲音也停了,彷彿是隨著我的呼吸動作一般,我試著悄悄吸一口氣,「嗒!」的一聲驟然響起,這下我再也不敢喘氣了。而在這靜謐的夜,我聽到了我越漸強烈的心跳聲,「彭彭!彭彭!」它彷彿佔據了整個房間似的,跳動的聲音是如此明顯。

    此時,我十分明確的感覺到了,它,就在門口。

    時間就這樣流逝著,我不停的告訴自己,「別害怕,別害怕」但漸漸顫抖的雙手卻諷刺著我的意志力,隨著時間流逝,我慢慢的,直至再也無法屏住呼吸,強烈的對呼吸的渴望讓我不顧一切的大口喘息起來。而正如開始的猜測,它隨著我的呼吸,驀然狂暴了起來,「崩!崩!崩!崩!」門發出幾聲慘叫後,緩緩打開了。嚇得我止住了呼吸,而就是這剎,後退的門詭異的停了,一切彷彿都停止了,門外是一片黑暗,彷彿是某個惡魔張開的嘴,等著待宰的羔羊。

    窗外,不知何時掛上了一輪明月,但是,那光芒卻那麼慘淡,而灑入的月光,彷彿是墓地中的死者伸出的手般,透著一種淒慘,這氣氛,正如一把刻刀,挑逗著我的靈魂,讓它不住顫抖。而開著的門外面,彷彿有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我,而我竟可以感覺到那帶著戲謔的眼神與森冷的微笑。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我跳下床,衝到門邊用力把它關上,然後靠在門上慢慢呼吸著,我知道,現在不能過於害怕,那只會葬送我的生命,但呼吸卻無比凌亂,身子也不住的抖動。

    想起電影裡的某個橋段,我將門反鎖後,躲到了桌子下面。「砰!」一隻手,一隻沾滿鮮血的手,破開了那薄薄的木門,透過那個破口,我看到了一雙冰冷的眼睛,以及一張猙獰的面孔。

    那隻手向反鎖著的鎖摸去,而這時,我的身體奇跡般的不抖了,拿起桌上的燈,一個箭步就奔至門口,對著那只血手就打去,一聲怒吼過後,門更加猛烈的顫抖起來。而我的眼神卻忽然冷了下來,腦海中,那紅色的木門,那重重的油漆味再度出現。

    實在太奇怪了:一個老舊的房子,為什麼只有那個門刷油漆,而且還是剛剛刷的那種?現在我突然有些明白了,那裡面一定掩蓋了什麼。

    我冷冷的盯著那只血手: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還有那個女鬼,她一定是想告訴我些什麼,但,那是些什麼呢。接連幾燈伺候那只血手後,吃痛的它漸漸縮回,接著,就像消失了一般,再也沒有聲息。

    無聲的恐懼在夜風中呼嘯,這夜,仍然漫長。坐在床上我突然做出一個決定:我要換房!換到隔壁那間房!做出這個決定後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但是心中卻有一種感覺,這就是最正確的方向,而我一向都是憑著感覺走的。過了一會兒,我屏住呼吸,打開門就往隔壁摸去,半蹲著身子,心懸的位置已經不是嗓子眼,它上升到了我的頭頂。而這時,腦海裡卻出現了一個畫面:一個白衣女孩尖叫著往隔壁那間房爬去,爬過的地方留下血淋淋的痕跡,嘴裡滲出鮮血,她慘白的臉上佈滿堅定,終於,她到了那間房,但到這裡,畫面卻被掐斷。深呼吸幾口,我知道,我摸到了命運之匙。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女鬼在桌子上寫的東西,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那是:隔壁,詛咒,沒時間了。

    到了,我站起身來,打開門又輕輕關上,我悄悄呼吸幾口,卻聽見了那詭秘開門聲,趕緊抑制呼吸頻率,看著這間被月光打染的房,我想,或許,真相就在這裡面。同樣的擺設,只是桌子上多了本筆記,我趕緊翻開。

    「我今晚要得到一件東西,我渴望了很久的東西」一行血紅色刺目的字映入我眼中,我的天,這哪裡是筆記,分明是血記啊!

    輕輕將筆記合上,「砰!」門開了……在月光的照耀下,一張恐怖的臉出現在視線中,我卻笑了。摸出男人隨身必帶之物——打火機。

    「吼——」它瘋狂的吼叫著向我撲來,但我不會給它任何機會的,直接將淋過燈油的筆記點燃,隨後仍到床上。筆記燃燒著,那東西如遭雷擊,突然跪倒在地上,我不知哪來的力氣,拿起板凳全力一砸,直接將其砸倒,正欲衝過去發洩心中的鬱積,它卻化作一灘黑色膿水。

    我看向一旁的白衣女孩,扯出一個苦澀的笑,她同樣在笑,但她的笑彷彿是風中飛翔的花朵,帶著種幸福的解脫………

    床上的筆記帶起了大火,火藉著木床蔓延開去,漸漸包裹整個木屋,火越來越大,像隻巨獸般將木屋吞沒,老人早已消失。我站在房子外面,看著那一個個怨靈在火焰解脫,還有那個女孩,空中她對我說了兩個字,雖然無聲,但我知道那是——謝謝。我欣慰的一笑,心中許下了祝願。我何嘗不要對她說聲謝謝呢,如果不是她的提醒我又怎麼會知道這個血屋詛咒呢?

    和我猜測的一樣,那個紅色木門果然隱藏著什麼,那是一個詛咒——當一百個生靈的血澆築惡魔的身軀,黑暗將佈滿世間,死亡將被讚頌。而那個女孩是第一個被詛咒的人,也是唯一一個有勇氣窺破秘密的人,可惜,流盡最後一絲血的她沒能破除這個詛咒,但是,她留下了珍貴的記號,只是沒有被後人發現,直到我,最後一個詛咒者的到來。打開門那一刻,我知道了一切,偌大一個火字刻在桌子上,那是女孩用指甲生生挖出來的。

    老人是惡魔的僕人,不能進入這個房間,因為這是惡魔棲息的地方,所以這個珍貴的記號一直保留下來。而這個惡魔懼怕月光,這裡德窗戶卻對月而開,因此每當皓月當空之時他就會跑到廁所裡去,這也是唯一的機會,當然,事先我根本不知道這些,我能走到那裡,靠的是感覺與運氣,呵呵,想到這裡我自己都不由得佩服自己的運氣。

    惡魔筆記裡用生靈的鮮血記載著一切,不過,一切都隨著火焰消失了,永遠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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