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加點料 第3卷 第135晚  恐怖的書櫃 (9)
    「不對!」我衝口而出,「這櫃子這麼小,如果把一輛帕薩特切開,十個櫃子也放不下啊!」

    「是啊!」姜鵬也反應過來了,「這車要是放進我們的客廳也能填得滿滿噹噹的。」

    王睿說:「不管怎樣,先清出來再說。老規矩,半夜的時候扔出去。」

    這「老規矩」三個字讓人說不出的彆扭,但,也沒有別的辦法。姜鵬感歎道:「好在絕對不會有人跑到民居裡去搜贓車的。」

    王睿說,先清出來再說,這一清又清出了問題。眾人從床底下拖出了幾個紙箱子,打算用來盛放這些碎片,但開始往外掏之後,卻發現書櫃裡的碎片無窮無盡,怎麼拿都拿不完。

    裝滿四個紙箱子之後,姜鵬感覺到不對勁了:「我說,這個破櫃子能裝多少東西?為什麼四大箱子之後,裡面還不見少呢?」

    我也說:「按理說,這櫃子早該被掏空了啊!」

    王睿咬咬牙,說:「接著掏!我倒要看看它能裝多少!」於是眾人接著掏,卻見各種各樣的碎片越來越多,陽台堆不下了,堆到了客廳裡。大家還漸漸分辨出,各個碎片都是來自於哪個部位。後來還發現了一張全家福的照片,顯然是車主放在車裡的。照片原本應該是放在精緻的像框裡,拼湊起來後依稀是三口之家幸福的笑容。

    這書櫃就像一個無底的黑洞,誰也不知道它的容量究竟是多少。我想起了曾經見到過的魔術:一個看似小小的箱子,魔術師能從裡面變出無數的東西來,令觀眾咂舌不已。但這是現實,不是魔術。

    最後王睿說:「好了,別費力氣了。」他看了看眾人,神色黯然地說:「不會有錯的,一整輛車都被這櫃子吃掉了。我們半夜裡往外扔的時候,一邊扔一邊掏吧。」

    被這櫃子吃掉了?

    姜鵬突然說:「以前,它可沒吞過那麼大的東西啊。這是怎麼了?」

    霍柯依然臉色煞白,一字一頓地說:「也許,是為了報復我們燒掉那木頭人。」大家都默然。

    深夜的時候,眾人開始往下扔東西。五個人輪流作業,一路上提心吊膽,生怕被人發現。把一整輛車從家裡扔出去,很難想像比這更瘋狂的事情了。最終,所有的碎片都清除了。眾人氣喘吁吁地坐在家中,一個個滿頭大汗。

    「天亮之後,還是會被人發現的,」王睿無奈地說,「這附近一下子冒出那麼多碎片,傻子都會起疑心。」

    「火燒眉毛,且顧眼下,」霍柯說,「人家看到好端端的車被凌遲割碎,一定會以為我們是心理變態。」

    姜鵬突然仰天長嘯:「天,為什麼那家人丟的不是奇瑞QQ而偏偏是帕薩特?」

    我連忙噓地一聲:「小聲點!」

    「我們搬家吧,」陳朝暉低聲說,「我不敢再在這裡住下去了,簡直是一場惡夢。」

    其他人也深有同感。我說:「我這就上網看去。」

    「什麼條件都別講了!」王睿說,「只要能盡快搬離這裡就行了。」

    我於是上網搜索房源,當天下午就和陳朝暉一起去看房。兩個人一夜未睡,黑著眼圈,向這家房主抱怨原來的住地是如何令人不堪忍受。「樓上的卡拉OK剛唱完,樓下兩口子就開始打架摔東西,我們怎麼休息?怎麼幹活?」陳朝暉可憐巴巴地說,「上門提意見,找居委會,連110都打過,一點用也沒有。」

    「我們下個月開始有一筆量大時間又緊的活,」我趁熱打鐵,「這樣下去肯定完蛋。我們什麼也不挑了,能讓我們早點搬進去住就行。」

    「現在的某些人真是缺德!」新房主一臉的同情,「還建設文明社會呢,丟人!」

    他很爽快地說:「房子早就拾掇好了,你們如果現在能付定金,我馬上把鑰匙給你們。全部的租金可以月底再付。」

    二人大喜過望,迫不及待地答應了,趕忙打電話讓王睿等人聯繫搬家公司。搬家公司說,時間太緊,沒法安排。王睿大倒苦水,並且主動提出加錢,爭取到了第二天下午派車。於是又開始收拾東西,準備搬家。一天一夜未睡,所有人都疲憊不堪,真是累壞了。大家抓緊下午的時間睡了幾個小時,準備連夜把東西全部打包。我終於決定把那些舊雜誌連同一堆其他的破爛統統扔掉。我心裡以為,倘若不是為了給這些雜誌找地方,他們未見得會注意到那個陳舊的書櫃,並且把裡面的木頭人像取出來。那樣的話,興許這一系列的怪事都不會發生。何況,搬家是一件如此折磨人的事情,能少帶點東西就少帶點。其他人也是類似的心思,只要能開始新的生活就行,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一邊收拾,我一邊想,這櫃子的出現,究竟代表了什麼呢?貪婪?慾望?佔有?破壞?它彷彿只是不帶目的——無所節制地攫取,既不考慮動機,也不考慮後果。我又想,這櫃子和它的主人——那個老頭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是老頭親手造出了這個櫃子,還是櫃子召喚來了老頭?老頭又為什麼要雕刻自己的木偶放入其中呢?

    ——難道他想和這櫃子融為一體? 正在胡思亂想著,門被推開了,霍柯闖了進來。我驚訝地發現霍柯似乎牙關都在發顫。「櫃子!櫃子!」霍柯只知道胡亂朝著陽台的方向指指點點,卻說不出具體的事情。我心裡一沉,知道又出事了。快步走到陽台,卻見王睿等人也聚在那裡,一個個面色蒼白,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懼意。

    這大概是眾人第一次親歷櫃子「吞吃」物品。只聽見裡面發出一陣幽咽的聲響,彷彿風吹入一個深深的空洞,又彷彿是某種不知名的野獸在發出垂死的悲鳴。聲音並不大,卻如利齒一般啃嚙著每一個人的心。其間,還夾雜有一陣輕微的斷裂聲和擠壓聲,眾人卻無法分辨那是什麼。

    陳朝暉熟悉電影,想起了當年的災難片《龍捲風》。據說錄音師為了營造出龍捲風風眼咆哮的聲音,曾煞費苦心,混合了多種聲音,連野駱駝的鳴叫聲都用上了。但陳朝暉想,無論怎樣的風眼的聲音,也不會有這書櫃裡若有若無的低響更令人膽戰心驚。 最終,聲音越來越輕,漸漸止息。但眾人的鼻端,卻隱隱聞到一股血腥味,而且越來越濃。那血腥味,是從書櫃裡面透出來的。我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心臟如同打鼓一樣在胸腔裡跳動著。 這次裡面又是什麼東西?大家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沒有勇氣動彈。最後王睿說:「躲也沒用,怎麼也躲不過的。」還是他伸出手,把櫃門拉開了。 十隻眼睛一齊死死地盯著櫃門裡。

    櫃子裡有一個人。——一個男人。一個四肢以不可思議的角度彎曲折疊在一起的男人,斷裂的關節戳破皮肉露在外面,鮮血正汩汩地流出。濃重的血腥氣開始散佈開來。我一下子想到自己小時候,曾經因為掰斷了玩偶的手和腿而被父親痛打一頓。其實當時,我並不想掰斷玩偶的腿,我只是想把玩偶的四肢都掰近它的身體,看玩偶究竟能縮成多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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