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沒有在手術的過程中被什麼事牽扯,這次卻因為擔心她,險些誤了手術。這是一個醫生最不應該犯的錯,自己真不配做醫生!
「沒有生命危險。」慕瑾曦望著手術室的門,眼底的擔憂之色並未散去。
「大衛,你認識的醫生多。皮膚三級燒傷,誰能將燒傷的部分恢復到從前?」現在醫術這麼精湛,一定能讓顧千淺的背回到從前的模樣。
「這方面你不用憂,我會去解決的。我擔心的是她的心理情況。她的背部原本就有舊傷,現在又多添一道。一個女人最看中自己的身體了,每個人都希望自己是完美的。她現在傷得這麼重,我怕她醒來會接受不了。」
「不會的。」慕瑾曦雙眸閃過肯定。她不會應一點打擊就彎下腰站不值。這點,他堅信!
她是愈戰愈勇的彪懼女,任何打擊在她面前,不過皮毛。
「你以為自己很瞭解她嗎?」顧小古坐在椅子上,淡淡地說。
大衛這才注意到顧小古。這幅嘴臉…
他看了看慕瑾曦,又望向顧小古。明白了些微妙。
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歲月裡,顧千淺已經為慕瑾曦生下了一個優秀的兒子。之前瑾對她的不同,終於尋到了答案。
心糾結在一起。一方面為好兄弟得來兒子而高興。
一方面,在知道顧千淺有兒子後,心底彷彿被什麼東西堵住似的。
做為一名醫生,他能在死神手裡搶回多條生命,解決病人的痛苦,卻弄不懂自己這種感覺是哪出了問題。
「不懂她真正的想法,就不要裝做多瞭解她一樣!一幅自以為是的嘴臉,讓人憎惡!」
顧千淺總在外人面前裝出堅強,好似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對她造成不了影響。只有他知道,她總在黝黑的夜晚,獨自感傷。沒有朋友,沒有可以談心的人,將所有事都藏在心底,睡一覺,第二天便是晴天。
誰都不曾知道,她在昨夜多麼的無助過!
慕瑾曦對他刻意惡言相向頗感吃驚。按原理來說,顧小古是他的兒子,不應該會對他流露出這麼厭煩的眼神。他望著顧小古,眼底一片恍然。
難道是因為這麼多年沒有對他盡父親的職責,所以恨透了他?要是這樣的話,這幾天的接觸,他又為何時時刻刻粘著自己?這其中有什麼隱情?
顧小古的心思太深,做為父親的,竟完全猜不透!
大衛看著顧小古,眼中掀起一層波瀾。這個小孩,太過特別!無論是從舉止到說話的語氣,屬於老練的大人才能夠擁有。如果盯著他的雙眼看,會讓自己由心感到一絲恐懼!宛如從黑社會打滾多年練出來的威懾!
兩個大男人面對一個小孩的置問,竟然一句話也說不上來。
因為,他同顧千淺生活了六年,還有誰比他更瞭解真實的顧千淺?他們,不過皮毛。
「雖然我還不夠瞭解她,但我會用接下來的日子,一點點去瞭解她。」慕瑾曦微微一笑,如浴春風。他朝顧小古伸出一隻手,輕輕揉了揉他的短髮,雙眸半瞇,對他說:「不管你曾經經歷過什麼,不管你有多恨我在你成長的歲月裡沒陪伴在你左右。相信我,我會用我未來的所有時間,向你贖罪。」
他的聲音溫柔得如同小溪流過,化在顧小古耳邊。他怔住,任由慕瑾曦在自己腦袋上折騰。
心底明明很清楚他不會是自己的親生父親,卻從他的手掌中,感覺到一份父愛。
這時候,尹皓熙先前手術室裡走出來,臉色有點蒼白,像是被抽乾了血一樣,全無血色。他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身體靠著牆壁,雙眼微閉,很疲倦的樣子。
慕瑾曦走過去,頭頜微抬,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發話:「裡面情況怎麼樣?」語氣生硬,不像是問,而是命令他說。
他對這個突然闖出的男人沒半分好感,即使他是尹伯的兒子,也無法正常面對他。
「已經脫離危險了。」尹皓熙眼皮都未睜開的回答,沒半分態度可言。
慕瑾曦蹙眉,對他的態度惱怒得很,在顧小古面前又不好發出。
而且,他剛剛才救完顧千淺。於情於理,他該忍。
「你和顧千淺什麼關係?」他還是問出了口。這個疑惑一直憋在他心底,難受!
尹皓熙的眼皮終是動了動,睜開:「這麼久過去,你真是一點也沒變。」他又重新閉上雙眼,歎惜道:「沒想到我們還是逃不開命運的束縛。你我她,又順著同一軌道走著。以為今世不會見到你,是我錯了。」
他說了一堆讓人聽不懂的鬼話。語氣中有無奈,有厭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