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斗:丑後傾城 十里錦紅 第263章
    九月五日,天空陰沉,空中飄蕩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站在殿外,仰望著漫天的飛雨,李青曼鳳眸微瞇,眼神漸漸變得有些迷醉。

    好美的雨景,好涼爽的風,她有多久沒有像這一刻感覺這麼寧靜了?

    或許是因為她的態度太過強硬,最近幾日,南宮宣鮮少到坤寧宮來煩她。看不到那張讓她厭惡的臉,她感覺整顆心都舒暢了不少。

    自從那日後花園一別,已經過了三日了,也不知道三哥那邊怎麼樣了,信送到了沒有。按理說,應該已經送到了。

    現在,就看方中堂和無心無影他們安排得怎麼樣了,能不能趕走她在信上提到的時間之前安排好一切。

    如果能安排好,到了時間她就可以走了。如果不能安排好,那她就得再等上一等。

    說實話,她希望他們能盡快安排好,因為,她還有出重要的戲要演。拖得久了,戲可就沒法演了,太容易穿幫。

    將視線從天際收回,瞥見雨幕裡緩緩走來幾道身影,頓了頓,轉過身,李青曼緩步走回大殿,自動將到來的人給忽視了。

    走上台階,撩了撩衣擺,抖了抖身上沾著的雨水,南宮宣這才抬腳走進大殿,目光一直追隨著那道漠然的身形。

    待李青曼落座,南宮宣自發在離李青曼較近的座椅上坐了下來,一雙星眸直直地注視著她。李青曼沉默,他也不好斷然開口打破這份有些沉悶的寧靜。

    兩人就這麼僵持著坐了一會兒,直到馮保端著熱茶進來,南宮宣才道:「有幾日沒來看你了,你……還好嗎?」

    見過無數次的人,名義上的夫妻,問候卻是無比的生疏與小心,南宮宣面色沉靜,心頭卻是抑制不住的有些苦澀。

    他和她,是天下人所知道的夫妻,可是,他們之間卻連相敬如賓都談不上。因為,她從來沒有不帶任何負面情緒看過他。

    在她心裡,他大概連空氣都及不上。少了空氣,她至少無法呼吸。少了他,她大概會笑容燦爛,還會覺得呼吸都順暢了不少。

    聽見南宮宣的話,馮保偷偷地抬眼看了他和李青曼一眼,隨即又迅速垂下了眼簾,放下茶盞便恭敬地退到了殿外。

    李青曼的反應是南宮宣意料之中的,心頭閃過一抹失落後,他自顧自地說:「再過些時日,你腹中的孩子就滿三個月了,到時,得想想法子避過所有人的眼睛,不讓他們看出你隆起的腹部。

    至於孩子的名字,前天母后找朕商量了一下,她說你腹中的龍嗣命運好像比平常的皇子坎坷,她想請法師給算算,起個好名字,幫孩子去去霉運。

    不知道你怎麼看,如果你不願意孩子的名字由別人來取,朕會去和母后說,讓她不用請法師了。」

    低垂著的眼簾動了動,李青曼頭也未抬地回道:「孩子的名字就不勞煩她老人家了。」

    孩子的名字,她會等到夜無殤回來之後再取。她相信,夜無殤一旦恢復了身體,一定會想辦法見到她的。

    就算他不方便親自出現在宮裡,也一定會找人送信進來。

    她記得,他曾說過他在宮裡有人,不到必要的時候,不會輕易在她面前暴露。

    目光微閃,南宮宣點點頭,「那好,找個時間,朕會和她說的,你不用擔心。」

    擔心?她擔什麼心?她還就不信了,如果她不讓蕭柔取名,蕭柔還能拿她怎麼樣不成。

    呵!以她看,蕭柔估計是太閒了,所以才會管這麼多閒事。很快,她便會讓她閒不下來,會給她送點小驚喜。

    也不知道,當蕭柔得知她腹中的孩子根本就不是南宮宣的,蕭柔會是什麼表情?大概,怎麼也想不到南宮宣居然會隱瞞她吧。

    對於這一點,她不得不說南宮宣真是好樣的。

    為了他的霸業,居然能做到這一步,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她腹中的孩子真是他的,包括他的母后。

    如果,她單純一點,或許她會覺得他這是在保護她。可惜的是,她不傻,他的如意算盤她全看在眼裡,看得一清二楚。

    還記得御花園那晚,他竟然安排了人對她出手,還投暗器,那陣勢,分明是她不意外小產便誓不罷休。

    「對了,你和樓……」

    這時,馮保的身形出現在殿門處,打斷了南宮宣後面的話,「皇上,娘娘,陳太醫來為娘娘請平安脈了。」

    正了正神色,南宮宣沉聲道:「讓他進來吧。」

    得到旨意過後,又抖了抖身上粘附的雨水,陳太醫方才跨進殿內,快步來到殿中。「臣參見皇上,參見皇后娘娘。」

    南宮宣淡淡地說:「起來吧。」

    「謝皇上,謝娘娘。」

    待站起身,陳太醫躬身來到了李青曼的身前。

    抬眸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李青曼面無表情地側了個身,配合地將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

    過了一會兒,陳太醫收回手,道:「娘娘的脈象強勁有力,身體恢復得很好。相信,再細心調養數日,他日一定能誕下健健康康的龍嗣。」

    李青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之後便垂下了頭,不再理會陳太醫和南宮宣。

    「陳太醫,既然無事了,你就先回去吧。皇后的身子,往後你也要小心照看著,千萬別出了什麼岔子。」

    「臣遵旨。」想到這兩日自己聽到的同僚們的談話,陳太醫面露猶豫之色,站在原地半天不見動靜。

    瞧出他有事,南宮宣問:「怎麼?有事?」

    「皇上,有件事,臣不知當不當講?」

    南宮宣面色沉了沉,「有事便說。」哪裡來的當不當講?

    「是。」陳太醫躬了躬身,道:「皇上,前幾日,也就是娘娘從昏迷到醒過來之後的幾日,幾位替娘娘把過脈的太醫似乎都已發現娘娘腹中的胎兒並不止皇上對外宣佈的懷孕時間那麼短。」

    話一說完,陳太醫便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南宮宣的神色。

    李青曼怔了怔,隨即淡淡地笑了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來,這件事根本就用不著她費心,自會有人將此事擺平,而那個人,自然是南宮宣。

    南宮宣凝了凝眉,眸中閃過一絲不輕鬆。側首掃了掃李青曼,見她反應平平,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南宮宣不自覺地勾了勾唇。

    她倒是自在得很,完全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她是算準了他會解決一切,不讓自己的威嚴受損,還是她相信他,認為他不會讓她受到傷害?

    雖然可能性很小,但他真的希望是第二種——她相信他。

    沒有人知道,她對他的信任於他而言有多麼重要,因為,恐怕連他自己都衡量不清。

    抬首間,不小心撞見南宮宣嘴角那抹極為淺淡的笑意,陳太醫當即愣在了當場。

    意識到南宮宣就要回頭,他慌忙垂下了頭,心中有著錯愕。

    一直冷面冷情的皇上居然會笑,還會流露出那麼寵溺溫馨的眼神……他剛才一定是看花眼了。

    回頭看著陳太醫,南宮宣問得很平淡,「他們都怎麼說?」

    「啊?」陳太醫一愣,然後很快反應過來南宮宣是在問他什麼,遂慌忙回道:「他們都說是不是臣一開始的時候便診斷錯了,因為怕受責罰便刻意隱瞞實情不報。」

    南宮宣挑了挑眉,「哦?是嗎?那你是怎麼和他們說的?」

    聽著那近在咫尺的悠悠然的語氣,陳太醫不自覺打了個寒顫,心裡頭有些發虛。

    「臣……臣和他們說,人心險惡,除了宮裡的,宮外也有很多人對娘娘腹中的龍嗣虎視眈眈,意圖除之而後快。

    皇上為了保證龍嗣的安然,這才特意讓臣少說了一個月。不然,太后壽宴的第二日,只怕就不只是那麼幾個刺客,娘娘腹中的龍嗣,恐怕……早已夭折。」

    「呵!」南宮宣輕笑了聲,淡然無痕,聽不出他對陳太醫的說辭到底是滿意還是不滿意。

    心裡捉摸不定,陳太醫跪了下來,恭敬地磕頭道:「臣妄自做主,對各位太醫們說了不該說的話,請皇上責罰。」

    南宮宣揚了揚眉,「陳太醫,你說得不錯,朕就是考慮到這些,所以才讓你這麼做的。

    等下你回去後,記得將朕的旨意傳達下去。如果,他們當中有人膽敢將此事洩露一個字,當心他們的腦袋。」

    「是,臣一定將皇上的旨意一字不差地傳達下去。」

    「好了,你退下吧。」

    「是,臣告退。」站起身,對著二人躬了躬身,陳太醫這才離開了大殿,殿內頓時又只剩下二人,安靜無比。

    雙眸靜靜地轉了轉,深呼吸幾下後,南宮宣接著剛才的話題開了口:「對了,你和樓……」

    「皇上,我累了,想進去休息了。」李青曼漠然地出聲打斷了他,然後動作輕柔地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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