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十君又在那裡自言自語了幾句,卻發現沒有人搭理他,轉頭正要說什麼,才發現身後的人都已經不見了蹤影,就連古藥天等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將他一個人撇在了這裡。
「江無,你有沒有發現十君叔叔廢話好多呀,像是幾輩子沒說話過一樣。」
下方小八的聲音雖然不大,可是紅十君還是聽到了,他表情一滯,額頭上頓時冒出幾根青筋,伸手正要摁下去呢,小八再度開了口。
「阿澤,阿諾,你們可千萬不要跟著十君叔叔學壞了,娘說了,做人還是低調一點好,少說話,多做事,大男人的,整天叨叨個不停,不是好男人……」
「哦……師傅不是好男人……」
阿澤阿諾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做出了這個定論。
「……」
紅十君深吸一口氣,優雅的將額上不斷冒出的青筋摁下,轉身朝著下方的某個地方落下。
「也許,十君是在鴻蒙塔裡呆久了,被憋著了,才廢話那麼多吧。」
另外某個地方,閉著眼的少女微笑著說著,臉上露出理解的神情。
「嗯。」
她身旁一身黑色勁裝的冷酷男子應了一聲,點頭不語。
「恩公,剛才那個長舌男是那裡來的,我這輩子,還第一次見到這麼喜歡自言自語的人,是不是他上輩子是個啞巴?」
「是有些話多了……不過他的棋藝不錯,能和老夫打成平手……」
……
「彭——!」
忽然,正在遊玩的眾人只聽到一聲巨響,所有的談論聲都戛然而止,紛紛朝著某個方向看去,那裡,似乎有什麼著地時沒看準,撲了……
雖然已經達到斗涅巔峰,食物已經不是必需之物,但日落西山的時候,眾人還是聚集在一起,熱熱鬧鬧的吃了個晚飯,直到月上柳梢,眾人才意猶未盡的散去。
一個湖心亭中,白雙雙一個人靜靜的坐在哪裡,一名黑袍男子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的湖畔,明月之下,他眉心那一點血紅墜子散發著妖冶的光芒,讓俊美非凡的他整個人看上去無上高貴。
許久,他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不是他的,終究只能藏在心裡。
初夏的風輕輕拂過,帶著泥土的芬芳,吹散那散落湖畔的一地落寞。
許久,附近響起了腳步聲,白雙雙從出神之中驚醒,還未轉頭,便聽到無弦那吊兒郎當的聲音:「小丫頭,你還是趕緊去救你的情哥哥吧,還不去,你可就再也看不見他了。」
「……」
白雙雙心中一緊,回頭看他一眼,轉過頭去,咬唇不語。
白日裡忙東忙西,不讓自己有時間去想別的,可是到了夜深人靜,無事可想,無人可以轉移注意力的時候,她的腦海裡就滿滿的都是即墨雲清的樣子。
她想要忘記,想要壓制,卻發現,越是忘記,記憶卻越是清晰。
就在剛才,她忍不住調出了黛嵐記憶中關於風聖學院那一段,才知道最後的驚險,知道了即墨雲清和饕餮的大戰,她知道,他是在用生命來贖罪,看到那畫面,她的心一陣陣痛,卻,找不到借口去原諒……
在她的心中,有些東西,是生死也無法超越的。
或許,她就是這麼死腦筋的人,在感情之上,永遠學不會轉彎,她的心是脆弱的,隨時都可能崩裂,一次徹底淋漓的傷害,讓她真的難以再伸手去再度觸碰,去重新接受。
哪怕是,她明知道自己還愛著,深愛著……
見白雙雙不說話,無弦也不急,被清明覆蓋的眼眸底下,深邃得看不見底,他雙手抱胸的站在她身後,慢悠悠繼續道:「小丫頭,你們兩個的事,我管不著,不過,我可以告訴你。」
「那一日,他基本上已經死了,不過被顧家用一種特殊方法救活過來,但同時,也被他們用藥物控制,這世上只有一種發放可以解毒,但以他現在修為盡廢的實力,絕對做不到,這裡是解毒的方法,其他的,你自己決定吧。」
無弦說著,一抬手,手心白光一過,出現了一個淡紫色的卷軸,將它放在石桌之上,無弦再度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
這些事,都是那個叫花老頭告訴他的,而他的目的,不過就是支開她,然後……
聽到「修為盡廢」四個字,白雙雙身子微微一顫,唇瓣咬破,鮮血溢出,卻毫無知覺,只是怔愣的看著天空,腦海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雙兒……有什麼事,告訴娘好嗎?」
許久之後,江蓮的身影出現在了白雙雙身旁,她聲音慈和的問著,眉宇間帶著深深的擔憂,走過去和她並排著坐著。
她自己的女兒,她最清楚不過了,從晚上吃飯的時候,她就看出白雙雙的不對勁,只是礙於人多,一直沒有問,飯後又和她那些朋友交涉一番,這才空閒出來。
「娘,我難過……」
所有的委屈忽然湧上心頭,白雙雙眼中立刻酸澀起來,灼熱的眼淚止不住往外落,她驀地轉身抱住江蓮,傷傷心心的哭了起來。
在江蓮面前,她永遠都是個孩子。
聽著白雙雙的哭聲,江蓮連忙輕輕拍著她的肩安慰起來,「雙兒別哭,娘在這裡呢,有什麼,都和娘說,誰敢欺負我家雙兒,娘去宰了他!」
「沒有人欺負我……」白雙雙搖著頭哽咽的說著,溫熱的眼淚落在江蓮的肩上,很快便浸濕了她的衣衫,「讓我哭一哭就好,娘,別問,什麼都別問……」
她不想說,什麼都不想說,只是心裡好酸,好難過。
「好好好,不問,娘什麼都不問。」
江蓮連忙點頭應著,手上的動作一直不停,但心中卻有了幾分明了。
直到白雙雙哭得累了,抽噎著離開她的懷抱,江蓮才歎了一口氣,拿出手絹替她擦乾眼淚,溫聲細語道:「傻丫頭,人這一輩子呀,總不可能那麼順心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