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疲憊的閉上眼，那絕美的容顏上憤恨的眼神卻反而更清晰起來，揮都揮不去。
如果不是他，她根本不會這麼輕易就被抓住……
如果不是他，她哪會受傷受這種苦，眼下怎麼會被殘忍的吊在城門上，就算想結束自己，卻也連咬舌自盡都做不到，做不到……
這麼冷的天，受了重傷的她能堅持多久？能堅持到烏七七來救她嗎？那個烏七七，真的會來救她嗎？到底是誰對她做過那麼殘忍的事情？為什麼要割掉她的舌頭？這麼多年，那種狀態下的她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又有多麼的艱辛……
不想想，卻塞滿腦海，他這是怎麼了？
「年紀輕輕歎什麼氣？」
突兀的一聲，驚得高羽一凜，扭頭就看到高丘落在他身側，忙抱拳鞠躬：「爺爺，您怎麼來了？」
「來看看你站了半天，究竟在看什麼。」高丘哼哼了聲，看向山下，竟道：「誰都可以，但絕對不能是她！」
高羽驚訝，沒明白高丘的意思。
「別忘了你的身份！」高丘回頭看著他，抬起滿是滄桑痕跡的手，整了整高羽的領子：「老二過於狠辣，老三風流成性，老四還小……能繼承高氏大任的，只有你！」
高羽抿唇，隱約似乎明白了爺爺的意思：「爺爺，我……」
「好了，現在四下無人，你老實告訴爺爺，月餘前烏七七闖高氏那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你為什麼要給她當人質？」
高丘打斷他的話：「爺爺希望你能說實話，你該是看得出來，眼下以誅殺烏七七之名趕來禹城的名門邪派越來越多，但是不是真的要來誅殺烏七七，卻是只有他們心裡最清楚……」
「爺爺也相信，烏七七身上擁有上古秘籍？」高羽反問。
「相信。」
高丘十分直接：「我可是親眼見過她動手……」頓了一下，回想：「真的是一點玄氣都沒有，卻擁有毫不遜色於玄氣一重的破壞力！而她現在才多大？十六歲，想想你我十六歲時是什麼修為！就算是被譽為數百年難得一見的驚世之才諸葛明玥，眼下也不過玄氣二重……如果不是她另有秘籍，難道說她比諸葛明玥還更有天賦？」
高羽抿唇好一會兒，看著高丘道：「爺爺，難道你也想……」
「誰不想？」高丘反問，滿面嚴肅：「那烏七七連感應石都摸不亮，卻小小年紀修得如此修為，說不定秘籍裡真有捷徑，真沒有玄氣武學這麼多瓶頸……」
高羽抿唇不語，似乎還是不肯說。
「你不說，我跟你爹也猜出了大概，只是想跟你確認一下。」高丘又道。
「爺爺難道是想利用這點……」不知為什麼，高羽忽然間有種心裡不舒服的感覺。
高丘拍了拍自己的肩頭，語重心長道：「一族上下八百餘老小榮辱存亡，可都在我們肩上……羽兒，你該是明白的，不需要爺爺多解釋。」
高羽俯瞰山下燈火處，扯起嘴角，澀笑：「我明白……明白……」
身在低處想方設法往上爬，生在高處不折手段保住自己的地位，這是理所當然的，沒什麼不對，但……現在，他卻忽然覺得不舒服，甚至有點厭惡！
「不要辜負我和你爹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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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城城西門。
默言被高高吊在城門已經超過六個時辰了，期間她雙眼合緊，一動都沒有動過，就著重傷這麼掛在風雪裡，沒人知道她到底還有沒有氣，高氏子弟也不敢貿然將她放下來。
夜漸深，甚至又要過去了，烏七七還不見出現！
原本聚集得人山人海的空地上，許多已經受不了嚴寒和繃緊神經的枯燥，就近找客棧休息去了，人太多，附近的客棧爆滿也住不下，剩下的也不肯離得太遠萬一有狀況來不及過來，就乾脆三五成群燒起了火盆取暖。
姬無憂一身普通高氏子弟袍襖，隨著高妮妮身後從高氏下來。
因為有著相同的敵人烏七七，姬無憂和高妮妮很自然的就親近了，姬無憂說想不引人注意的下山來看看烏七七的幫手長什麼樣，高妮妮很爽快的就答應了，至於為什麼選黎明前，完全是因為……
黎明前是人最困乏的時候，守了半天又快一夜的人們都累了，誰也不會再多有心情去注意一個「普通」的高氏子弟。
越來越近城西門，姬無憂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無雙，無雙……她認識的，沒有舌頭還叫無雙的，只有一個人，賤人！可是……
她早該死了才是，連同那個該死的名字一起，十年前就該沉入激流裡無影無蹤了，為什麼現在又出現？
不行！不行！不親眼看到，親自確認，她不相信！一定是烏七七騙她的！一定是有人那麼巧，也被割了舌頭！
對對，就是這樣……
「已經斷氣了嗎？」
城西門下，高妮妮問站崗的高氏子弟。而姬無憂，則趁機仰頭去看那個吊在城門上的女人……
一眼，倒吸了口涼氣的同時，兩腿旋即發軟得站不穩……
是她！真的是她！
「無憂！」一聲驚呼，隨後跟來的高新手疾眼快將她扶住，看著面色難看的她驚道：「你不舒服嗎？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沒事，謝謝……」姬無憂心不在焉的搖搖頭，一時之間倒忘了要推開他，仰頭再看那被吊著的人，身不由己渾身一顫……
不知何時，默言竟睜開了眼！
雖然只有一條縫隙，但確實是睜開了眼，四目相對的那一瞬間，迫得姬無憂呼吸一窒，心跳漏了好幾拍後，劇烈驟跳起來。
那張臉，跟那個老賤人長得簡直一模一樣！不會錯的，肯定是她！可是……可是為什麼會這樣？她的臉明明十二年前已經被毀了，為什麼現在一點痕跡看不出來？晚上天色太暗的原因嗎？不……不可能的！
「真的沒事嗎？」高新滿臉擔憂道，指卻忍不住的貪婪摩挲她柔軟的小手。噢~，好軟，好滑，好想現在就將她抱回房裡，壓在身下……
姬無憂滿腦子都在想著默言的事情，倒一時半會會兒沒注意到這些小細節。
「三哥，你真是……唉，走開啦走開啦。」眾目睽睽之下高妮妮也不好說高新什麼，不悅的擠開他，不讓他荼毒她的姐妹，把姬無憂拉開幾步，小聲問：「看清了麼？」
姬無憂點點頭：「是她……」
她告訴高妮妮的版本是——她小時候心地善良的把一個無依無靠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孩子撿回姬氏，對待姐妹般對待那孩子，卻不想那孩子手腳不乾淨偷她和她娘的東西出去變賣，她一怒之下將人打傷逐出姬氏等等云云……
不夠機靈的高妮妮童鞋就這麼被拙劣的謊言蒙蔽，答應陪姬無憂下來確認被吊著的人烏七七的同夥，是不是那個孩子。
「怎麼辦？她是回來報仇的，她要報復我！」姬無憂緊張的抓著高妮妮，小聲帶顫。
高妮妮嗤笑：「你怕什麼？現在被吊在上面的，是她！再說了，你們姬氏不是已經來人了嗎？該怕的人是她和那個烏七七，而不是你！」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本被烏七七嚇得膽顫心驚的姬無憂頓時覺得自己真是丟人，竟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反而讓這沒大腦的高妮妮提醒自己……
水眸狡黠一閃陰狠飛掠，再抬眸，卻是恍然大悟的神色，對高妮妮道：「對，對也，我竟然忘記了……」
高妮妮煞有其事用力一歎，無奈的搖頭。姬無憂的「低智商」，讓她虛榮感暴漲，倍兒有面子的感覺。
高新並沒有貼過來，自以為紳士的站在一邊也不偷聽，盯著姬無憂裹在袍襖下依舊玲瓏有致的身段，滿腦子果果的YY……
「事不宜遲，我現在就先解決她！」姬無憂滿眼滿臉的衝動，憤憤道。
「啊？」高妮妮怔了一下，趕緊攔住她：「不行不行，你動了她，事情可就麻煩了！」
嘖，這沒腦子的大小姐，竟忽然間聰明起來了……姬無憂暗嘖，面上氣憤的跺腳：「你那天也看到她的身手了，萬一烏七七將她救走，那可是後患無窮！」
「噗嗤……」高妮妮再度噴笑：「你想多了吧，她被打成重傷掛在風雪裡這麼久，眼下還有沒有去都不知……」
「轟——」
突兀的爆炸聲，生生將高妮妮的話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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