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堇寒自嘲一笑，那雙原本淡漠的寒眸垂下，幾絲難受閃過，若是如此，他倒希望生死未卜的人是他，至少此時的她，就不會這麼難過了。
心口處，泛著絲絲疼意，葉堇寒瞇了瞇眸，掌心卻多了一份溫熱。
微微抬頭，是小公主緊緊握住他的大掌，語氣很篤定，「老大不會有事的，舒望阿姨的醫術很好。」
這，算是安慰嗎？
葉堇寒淡笑，撫了撫小丫頭的腦袋，「嗯，在此之前，去幫我好好陪著你媽咪，她需要你。」
冷筱筱抿唇，用力地點頭，就往隨心那邊跑去。
葉堇寒低頭，望著突然一空的掌心，一絲暖意滑過，眼眸微微看向對面，只剩下那抹身影。
可偏偏她的眼裡，不再有他。
*……*
沒多久，急救室的門被打開，裡面舒望走了出來，冷隨心立即上前，卻因坐太久，一股暈眩突然襲來，葉堇寒一直跟在周圍，見她頭暈，上前扶住她。
可她剛站穩，就甩開他的手，停在舒望跟前，「舒望，他怎麼樣了？」
舒望拿著病歷表遞給她，上面一串串專屬符號，宣佈著一個喜訊，「情況很好，估計是因為距離有點遠，那枚子彈不深，沒有損害重要器官，好好休養一陣子就沒有問題了。」
正說著，病床從身後推出來，楚夜臉色蒼白，依然還在熟睡中。
冷隨心有些緊張地上前，看他這般，心裡緊成一團。
「他沒事了，別太擔心。」冷冽焰走了過來，眼神轉向一旁，「倒是寒……」
「我去陪陪他。」冷隨心打斷冷冽焰的話，至始至終沒有看一眼葉堇寒，跟在護士身後，進了專屬病房。
冷冽焰有些無奈，拍了拍葉堇寒的肩膀，「慢慢來，這次，她估計嚇得不輕，倒是你，傷口還沒處理，惡化了可不是好玩的。」
視線落在雙腿上，葉堇寒沒說話，冷冽焰示意李特助，「推他到病房等著，我去安排醫生過來。」
冷筱筱沒跟著冷冽焰離開，反倒是亦步亦趨地走在葉堇寒後面，手心攤開，是一團血跡，她記得方纔她碰到了那個人的大腿，黑色的長褲，泛著濕意，再抬手時，已是一片血跡，濃郁得嚇人。
只是那個人，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甚至連一點點疼的感覺都沒表現出來。
這人，到底有沒有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冷筱筱重新握緊雙手，看見那人神情依然淡漠，她抿唇，繞到他身前，抬起澄澈的眸，「葉叔叔，老大對媽咪來說，很特殊，或許可以說，這世上沒有人比老大更寵媽咪了。所以，他受傷，媽咪肯定會很心疼。」
本想著解釋一番，冷筱筱卻發現自己越描越亂，「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葉堇寒淺淺一笑，看著小丫頭無措的模樣，心裡有一絲暖流滑過。
「對不起，在你們最需要我的時候，我不在身邊，小丫頭，你會恨我嗎？」
冷筱筱一愣，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若說恨，最初是有的，想起媽咪在夢裡哭著喚他名字的時候，她就覺得這樣一個男人應該十分可惡，而且她還曾想過這一輩子都不會認他，可為什麼接觸之後，她看到了更多。
他的溫柔，他的狠，似乎都跟媽咪有關。
這樣一個男人，會因一件小事吃醋，卻也能因為媽咪的一點點討好而消了怒意，只要一碰到媽咪，他的眼神會變，溢滿了溫柔和寵溺，似乎這世上只有媽咪可以進入他的世界。
這樣的他，讓她慢慢恨不起來了……
這不是個好現象，明明她一直覺得老大才是最適合媽咪的人，為什麼心會慢慢偏向他？
冷筱筱低著頭，有些愧疚，並不想承認此時的想法。
葉堇寒淡笑，撫了撫她的發，「恨我也沒有關係，我會用我的以後來彌補，小丫頭，我期待聽到你叫我爹地。」
冷筱筱紅了臉，正不知所措時，冷冽焰帶了醫生過來，小丫頭舒了一口氣，跑了出去。
冷冽焰一臉狐疑，看到葉堇寒臉色淡淡的笑意，覺得有些可疑。
這兩父女，又在說著什麼悄悄話？
*……*
對面病房裡，冷隨心一直守在床畔，悉心地拿著熱毛巾替楚夜擦拭額頭，第一次，見到這般脆弱的他，似乎在記憶裡，楚夜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
當她迷了路，最先找到她的是他，當她被欺負了，最先出來將她護在懷裡的人是他，當她犯了錯，他也只是一笑置之，彷彿在楚夜的世界裡，冷隨心可以肆意地出入，永遠不擔心有一天他會遠去。
楚夜，你當真就要這樣一直對我好嗎？你明知……
冷隨心垂眸，手緊緊握著他的，卻傳遞不了半絲熱度，「對不起，老狐狸，我從來沒有為你考慮過，只是一味地自私自利，可為什麼你還是要救我？老狐狸，你讓我怎麼還？」
「你真的很可惡呢，是想讓我一輩子都放不下你是不是？老狐狸，你好殘忍，你真的做到了，我的心會疼，很疼很疼……」
門邊，響起一陣敲門聲，冷隨心吸了吸鼻子，將眼淚擦乾，才應聲，「請進。」
進來的人，是秦狼，看到楚夜的情況時，那雙濃密的眉峰，狠狠擰起。
「對不起。」冷隨心不知該說什麼，她明白秦狼一直都很尊敬楚夜，比任何人都在乎他的安危，如今她害了老狐狸，秦狼一定很恨她吧？
低著頭，冷隨心不再說話。
空氣，有些安靜，秦狼的呼吸漸漸平息了些，良久，才開口，「我攔過他。」
「在他接到電話要離開的時候，我就勸過他，明知道那些人的目的是他，還要去，不是送死嗎？我們混黑道這麼多年了，基本上可以預知，這一趟肯定很危險，如果是仇家，給個全屍都會是最好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