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劍幽月宮 正風嘶寶馬 第七十九回:為情李凡死 斷腸慕容辭
    城外,朱由檢等人承蒙瀟逸兄弟三人以及高僧的拚死相護終於逃脫出去,但他們的父親太子殿下此時卻陷入了困境。

    此時的乾清宮早已沒有了往日的莊嚴與威嚴,現在,它正遭受著歷史上屢見不鮮的宮廷爭鬥地揉虐。望著四面圍困的錦衣衛,一向沉迷於酒色的太子朱常洛坐在龍椅上此刻似乎顯得茫然無措。

    李凡和信才一左一右站立在他的身邊,防備著來犯的敵人。信才一臉凝重,李凡卻顯得很淡定。閒雲若水和伏魔教的教徒們早已經現身,此刻,他們正在與逼宮的錦衣衛做著殊死的搏鬥。

    伏魔教徒有的身著錦衣衛裝扮,有的是太監打扮,還有的是宮女以及文武大臣打扮,但無一例外的,他們現在都坦露著左臂,臂上都赫然刺著一支招魂幡。

    自從孟婆胭脂樓一行亮出了鎮教之寶招魂幡,伏魔教眾就已經做好了殺身成仁的打算。他們原本都擁有者去惡伏魔的同一個信念,他們都曾經受到過很大的傷害,他們心中都燃燒著一團烈焰,他們都已經蟄伏了半生。

    他們平常都刻意掩蓋著自己的身份,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斬盡世間魔,報得天下平。今天,他們終於可以堂堂正正亮出自己的身份,他們終於可以為了自己的信仰放手一搏。他們爆發了。雖然他們人數上在宮中吃了很大虧,但是他們滿腔沸騰的熱血卻足以讓對手喪膽失魂。

    錦衣衛一片片倒下,伏魔教徒也在一個個減少。地上鮮血橫流,屍積如山,哀嚎痛嘯此起彼伏,諾大的乾清宮此刻彷彿變成了煉獄一般。每個人都已經殺紅了眼,每個人身上都沾滿了鮮血。

    此時的閒雲若水這一對不食人間煙火般的神仙眷侶似乎也易化成了修羅使者,他們不停地收割者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行雲流水雙劍合璧,劍鋒所指,幾無完人。他們不是好殺的人,但今天他們不得不生平第一次大開殺戒。

    因為,他們知道:這,是為了江山社稷。

    獨孤朕沒在乾清宮。此時的他獨自一人傲立在數以百千記的太監面前。月光之下,這個江湖中至惡之人週身散發出的霸氣早已將這些平日裡口口聲聲叫著自己廠公卻從來沒有真正把他當成自己人的太監們完全鎮住。

    宮中的太監分為兩班。一班是李凡所帶領的給事處以及後宮工作人員,再就是獨孤朕所掌管的東廠。東廠本來還有一位正統廠公,人家是干實事的,但今晚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獨孤朕已將另一位廠公的腦袋揪了下來。

    東廠已經被控制住了。雖然人心並不臣服,但要冒犯獨孤朕的威嚴還真沒有人敢出面。現在,大家也只好老老實實在遠地點呆著,任由錦衣衛求救的信號一次緊過一次的發來。獨孤朕也不敢隨意離開,也就這麼靜靜地盯著這幫看似軟弱實則威力無比的不全人。

    乾清宮的戰鬥還在繼續。此起彼伏的慘叫聲夾雜著兵器撞擊的聲音讓整個大殿都在為之顫抖。朱常洛看著眼前的場景,身軀止不住一陣顫抖。驀地,他站起身來一聲大吼:「住手!」

    雖然孱弱,但朱常洛身上卻散發著一種王家與生俱來的霸氣。頓時,整個大殿安靜了下來。

    朱常洛此時眼中已是泛著淚花,審視了一下周圍慘烈的場景,他忍不住一聲長歎,道:「先皇駕崩,竟然引得如此大亂,朕心何忍!」回頭又看了一大殿偏門,朱常洛向著擁擠的人群又道:「江山,朕願拱手相讓,但請三弟現身一見。」

    偏門處人群騷動,卻是沒有走出來眾人期盼的福王朱常洵。李凡看著,也歎了口氣,對著偏門說道:「出來吧。」

    這一次,從眾人身後終於走出來兩個人。兩個女子,一個年長,一個年幼,都是那麼的雍容華貴,艷驚皎月。眾人看時,卻是鄭貴妃和她的義女笑笑。

    「娘娘。」眾人急忙向娘娘請安。

    鄭貴妃卻是沒有理會大家,眼睛死死地盯著李凡,嘴角撇起了一絲冷笑。良久,天籟般卻又冰冷至極的的聲音響起:「你終於和我說話了。」

    李凡沒有直接面對她的目光,只是像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下頭去淒涼道:「本是你我恩怨,何必讓這麼多人枉送了性命。」

    「枉送性命?呵,那又如何?」鄭貴妃依舊冷笑:「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朱常洛、信才、文武大臣以及廝殺的雙方都不禁一頭霧水。誰也沒有想到,鄭貴妃和大內總管李凡竟然還會有所淵源。聽著他們打禪機一樣的對話,大家都感覺不知所措。只有閒雲若水兩人知道事情的根本原因,但他們也知道這件事將會走向一個大家意料之中卻又難以接受的結局。

    「是我的錯。」李凡猛然抬頭,直直的看向鄭貴妃:「今生我有愧與你,只怕難以補償了。且等來生,我甘願當牛做馬。」

    說罷,李凡不知從何處已取得短刀一把,沒等眾人反應過來他突然將短刀狠狠地插入了自己心臟。頓時,赤色浸透了他的前襟,口中也不禁吐出大口的鮮血。手握著刀柄,李凡望著鄭貴妃祈求道:「我的錯,我一人來償,還請你放過大家。」

    「大哥!」正在冷笑的鄭貴妃不意李凡竟然有此舉動,當下大是驚慌,也顧不得宮廷禮儀直接就飛撲過去將其抱住。叫著大哥,適才還冷冰冰的她此刻已是梨花帶雨:「你怎麼······」

    「大哥!」閒雲若水也沒想到李凡竟然會這麼做,於是也立刻趕到了跟前焦急地呼喚著。

    「嫣兒,大哥對不住你。」躺在鄭貴妃懷裡,李凡呼吸已經比較孱弱了。

    「大哥······」鄭貴妃已是泣不成聲:「沒想到,你寧願淨身、寧願死也不願意接受嫣兒。」

    「是大哥不好。這一切都是我應該承受的。」李凡勉強笑道:「大哥只希望嫣兒以後不要再枉害無辜了。」

    適才還盛氣凌人的鄭貴妃此時彷彿一個無所依靠的小女孩一般,曾經在宮中叱吒風雲的她已經沒有了任何主意,只是靜靜地將頭埋在李凡身上,哭著。

    輕輕地撫摸著鄭貴妃的玉背,李凡又歎了口氣。良久,抬起頭來,李凡看著眼含熱淚的閒雲若水,目光中閃過一絲留戀,還有一絲囑托,終究沒有說話。慢慢的,他閉上了眼睛。一代凡俠,就此離去。

    閒雲蹲下身子緊緊握住大哥李凡的手狠狠地攥著。他很痛苦,但早知道結果不會太樂觀的他此時也只能強忍悲慟,任由淚水墜下,他哽咽著對鄭貴妃道:「嫣兒,大哥走了。」

    鄭貴妃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仍自哭泣著。若水也蹲了下來將鄭貴妃緊緊擁住,泣道:「妹妹,就讓大哥安心走吧。」

    鄭貴妃聞言,抱著李凡站起身來梨花帶雨地對閒雲若水施了一禮,尊了聲二哥二嫂之後便默默地向門外走去。

    「娘娘何往?」驀地,大殿中文武群臣突然齊聲喝道。

    看著一個娘娘和一個太監在一起纏綿這麼久,一向信奉儒家教誨秉承宮廷禮儀制度大家早就按捺不住了,此時看到娘娘竟然還抱著他向外走去,這可是挑戰大家的極限的。雖然他們在武力、勢力上都比不上錦衣衛,但大家卻都有著一種和不法分子同歸於盡的二百五豪情。於是,他們紛紛擋在鄭貴妃面前不讓她過去。

    正當大家激昂慷慨一致對外的時候,突然一個冰冷的聲音在大殿響起:「膽敢阻攔者,死!」

    說話的卻是鄭貴妃的義女笑笑。此時,她正滿面寒霜地手執寶劍注視著大家,在她身後,不知何時又出現了一群手執兵刃的宮女,她們也是冷冷地看著大家,蓄勢待發。

    「放肆,朝堂之上豈容······」一位官員實在看不過,他不能忍受自己還要受到一群宮女的脅迫,頓時出言喝斥。但,他的話也只是說了前半句。後半句還沒出口,大家就發現他的腦袋已經和身子離開了。

    看著笑笑依舊冰冷的表情,看著她劍上滴滴墜下的鮮血,大家忽然意識到原來生命竟然真的是如此脆弱的。於是,一部分人開始動搖,但還有一些人不願意放棄自己的原則。

    「放她們走。」

    一個孱弱卻又極其具有威嚴的聲音緩衝了緊張的局面,也讓固執的大臣們找到了台階。說話的是朱常洛,此時,他正被信才攙扶著目送鄭貴妃出去。

    鄭貴妃抱著李凡緩緩離去,笑笑和宮女們也都跟著邐迤而出。漸漸地,她們在大家的視線中消失了。只留下還沒死的錦衣衛在大殿之中惆悵著。

    這戰鬥,本來就是鄭貴妃和福王挑起來的。現在貴妃突然離去,福王還不曾現身,錦衣衛不禁感覺到自己似乎被人當猴耍了。白白死了那麼多弟兄,竟然連自己為什麼而戰都沒有搞明白。

    閒雲若水夫婦對視了一眼,再次看著嫣兒一行離去的方向,兩手相牽,心裡默默念道:看來,也是我們該離開的時刻了。

    月影漸淡,天將翻白,乾清宮也沒有了嘈雜的聲音,歷史,又將翻過一頁。

    卻是:相顧不語怨仇多,永別方悔是非過。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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