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劍幽月宮 飛劍決浮雲 第五十四回:察人澎湃洶 魅魂玉冰清
    孟婆來了,同行的自然還有清兒和魅魂。

    重新見到最熟悉的家人們,魅魂激動的心情溢於言表。從踏入宮門的第一步開始就東張西望尋找著那熟悉的點點滴滴,在見到眾人的時候更是歡呼雀躍,拜見過幾位宮主後就一頭就扎進了人堆陪著大家喝酒。

    只是,在面對瀟逸的時候,她本來作勢是要直接撲過去的,最終還是恭恭敬敬的以大禮參拜。在她低下頭的那一瞬間,劉瀟逸爛醉之中彷彿看到了那麼一絲不同以往的表情。

    生疏?幽怨?搖了搖昏沉沉的腦袋,劉瀟逸沒再多想。事已如此,一切隨緣吧。

    清兒看著這個剛剛成親沒多久就撇下自己不管的相公,眼淚奪眶而出。

    在胭脂樓剛聽說相公捨己而去的時候,在看到獨孤傲與姬無雙甜蜜蜜的時候,在趕往幽月宮路上奔波勞累的時候,她的心中都有著強烈的孤獨感以及微微的怨恨。但上的山來看到相公那副醉醺醺的頹廢狀態,心中陡然覺得他竟然是那麼的可憐。此時的她已經忘記了他的種種不好,現在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安慰他,開導他,好好的、疼他。

    「前輩。」

    雖然素未謀面,任厚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孟婆。也難怪,就孟婆那張屬於稀有品種的臉,只要聽過她的傳說的人很難第一眼認不出來。

    「前輩好。」

    瀟瀟、靈兒也走了過來恭敬地向孟婆問候道。

    「前輩好!」

    雖然看著心中都有些發麻,但雲夢山一眾兄弟們見到宮主們都對醜老婆子那麼恭敬,也都站了起來高聲問候到。

    「嗯。」

    緩緩地應承著,孟婆飽含深意的看著任厚、瀟瀟、靈兒微微的點了點頭。看罷,一邊往裡走目光又從一眾兄弟們臉上一一滑過,在看到察人的時候微微一怔,似乎有什想要對任厚說的,猶豫了片刻,話語到底還是沒有出口。

    洩洪術!又見洩洪術!站在察人身旁的花葬墓突然聞到一股異樣的味道。憑他多年的帶兵經驗,他知道這一定又是先鋒在大顯神威。

    如此緊要的大事自己怎麼可以隱瞞呢?軍師花葬墓感一向對兄弟都是有福同享有難你當、黑鍋我背送死你去的。拿胳膊捅了捅旁邊的瞎子低聲道:

    「嘿,瞎子,熟悉吧?」

    聽到軍師在向自己問話,瞎子頓時感到遇到了知音。先鋒神功再現這事,不用軍師授意,瞎子早就感覺到了。

    「嘿嘿,洩洪術,瞎子這輩子也忘不了咱們先鋒的這招神功啊。」瞎子也捅了捅旁邊的人,同時也低聲回應著軍師。

    「洩洪術?真的嗎?早知道先鋒有此神功,只可惜咱們沒機會見到。今天好了,咱們可算是大開眼界了。」

    「真的嗎?這就是傳說中的洩洪術嗎?還真的······夠味啊!」

    「洩洪術?領教了。先鋒威武!」

    「······」

    由於軍師和瞎子的大力宣傳,雖然聲音比較低,但先鋒再展神功的事跡整個幽月宮都知道了,大家紛紛參與到對先鋒神功的探索和討論之中,一個個投向先鋒的目光都是那麼的崇敬和真誠。

    感受到大家的熱忱,先鋒心裡早已經將孟婆祖宗十八輩都問候了一遍。早期遇到獨孤朕還好說,畢竟人家是盜家魁首、江湖巨惡,在他的壓力下受到一些小挫折本來就算不得什麼,可是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醜老太婆到底是什麼來路,大家還對她那麼尊重?

    最可氣的是這醜鬼對別人都是瞄一眼就算了,自己何德何能偏偏受此眷顧讓她慢下腳步眉目傳情?光光是看一下咱作為幽月宮先鋒倒也承受的住,可她眼中的那種東西怎麼就那麼深奧?深奧中透著一股不屑,不屑中竟然還有殺氣,殺氣中還······

    先鋒試圖躲開孟婆的目光,但是當他看到孟婆那複雜眼神的第一眼開始全身的器官似乎都不聽使喚了。越是想要避開,越是避不開,看著看著,先鋒終於被徹底征服了。

    先鋒是個心腸比較軟的人,這心一軟,腿也跟著軟了,緊接著「噗通」一聲,雙膝狠狠地跪在了地面上,然後先鋒就感覺下身又有點熱乎乎的,再然後地面上就開始有些水漬在蔓延······

    看著先鋒這幅模樣,孟婆輕輕地哼了一聲,沒再理他。繼續往前走,已是來到了瀟逸跟前。

    「娘。」劉瀟逸站起身來恭敬地喊道。

    在先鋒大展神功的時候,清兒已將瀟逸攙了起來。雖然喝的很醉,但孟婆領著清兒和魅魂進來,瀟逸卻是激動不已。這三人,自己已經徹底把她們當作永遠的親人了。

    「悠著點。」一聲輕歎,孟婆憐惜的撫摸著女婿的臉頰。

    「娘······」

    聽到孟婆的溫言潤語,感受到親情的瀟逸眼圈一紅,再次哽咽了。

    自回來以後,大哥姐姐小妹一直都是在安慰自己,或者是盡量不再提及以往的事情。但,事情已經發生了,瀟逸雖然也不願意再多回憶,但滿心的悔恨卻始終揮之不去。今天和岳母剛剛見面就聽到她這一句看似責怪實則疼愛的話語,一時間觸動心弦默默地低下了頭。

    「唉!」

    又是一聲歎息,孟婆將手從劉瀟逸臉上移開,示意清兒好好照顧他後又轉身向外走去,走道任厚身邊的時候又停下了腳步。

    「你跟我來。」溫婉中帶著一種不可推辭的堅決,孟婆說著已是走到了外面。

    任厚走了出來,瀟瀟也跟了出來。靈兒想要跟出卻被兩人阻住了,只好看著他們三人一步步向偏殿走去。

    裡面又開始繼續剛才的活動,該吃的吃,該喝的喝,該聊得聊,該划拳的划拳,該訴說思念的訴說思念。

    有一個人對這一切卻都了無興致了,他就是察人,察先鋒。他倒是想,只是那雙似乎還是自己的雙腿卻怎麼也沒有能力自己站起來了,望著腳下濕漉漉的一片,先鋒眼中露出了一種不屬於幽月宮氛圍的凶光。

    如此羞辱我,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付出代價的。此時的察人所怨恨的不光是獨孤傲和孟婆這樣讓自己丟人出醜的江湖前輩,他更願意憎恨的,還有這幫平日裡稱兄道弟、關鍵時刻老是看自己笑話的自家人。

    「察先鋒,你怎麼樣?」

    悅耳的聲音傳來,一雙蔥白玉手已經送在了察人眼前。

    察人抬頭望去,原來是丫鬟魅魂。感覺到察人已經有些回復神志,魅魂將手輕輕地握住察人那雙粗糙的大手想要將他拉起來。

    「沒事,我很好。」

    被魅魂輕輕地握著手,察人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美麗了許多。感激的看著她,剛強掙扎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忽然感覺褲子還是濕漉漉的,一時不好意思,用另外一隻手將衣服前襟將地面上那一片濕潤遮掩住,回頭又對魅魂憨憨的笑著。

    「先鋒?」

    天真的魅魂並不知道先鋒原來竟有難言之隱,只是奇怪他為什麼不站起來。拉著他的手,看著他對著自己傻笑,一張小臉不禁又紅了起來。

    她害羞了。先鋒心底不由得一陣大快。反過手來將魅魂的手緊緊握住,一雙眼睛更是射出兩道火一般熾熱的光芒。魅魂這丫頭,我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她原來這麼可愛呢?

    先鋒正在興奮的時侯,軍師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一把將先鋒和魅魂的手分開。

    「來,魅魂,咱們喝酒。不要去打擾先鋒,先鋒正在練功呢。」軍師恬不知恥的拉著魅魂就要離開。

    「練功?」魅魂滿臉茫然的看著先鋒。

    「咳,是練功,是練功呢,嘿嘿。」

    先鋒憨憨的回應著,眼睛卻是惡毒的看著軍師,只不過喝的略醉又在興頭上的軍師只是拉著魅魂去和兄弟們喝酒,並沒有發現先鋒的異樣,走到桌子旁邊還鼓動者大家將今天先鋒的神勇事跡說給魅魂分享。

    先鋒心中的怨恨在眼中表露無疑,眾位都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卻將這一切看了個滿眼。

    獨清者,四宮主、藍靈兒。

    又是一場毫無心機的歡樂酒宴。酒足飯飽,兄弟們一起送三宮主夫婦回房鬧騰了一陣後也都各自回房歇息了。大殿之內,只剩下今天一直在練習神功的先鋒、察人。

    「哈哈哈哈哈!」

    悲愴的狂笑在空曠的大殿之中久久迴盪著。察人捶了捶早已跪得發麻的雙腿踉蹌著爬起來,眼中的凶光從那一片狼藉中掃了一遍又一遍。

    再一次狂笑聲過後,察人往地上淬了一口痰,蹣跚著走出了大殿。

    歇著了,先鋒回房歇著了,大家也都歇著了。幽月宮在那一彎幽月的照射下顯得格外的幽深靜謐。

    察人走了,他並不知道在他走後,大殿的一角閃過了一個窈窕的身影。

    看了看大殿的地上,又往察人離去的方向望了許久,靈兒幽幽的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

    幽月宮不會太平了!靈兒歎了口氣,面色沉重的坐了下來,拿了一壺酒獨酌。

    也不知過了多久,靈兒走出大殿。看看大哥的廂房,燈還亮著,那是大哥和姐姐在和小哥商量事情吧?抬頭看看,今晚的月亮好圓,月色好美。就連月亮也知道我們團圓了嗎?

    可是月亮不會總那麼圓的。這些日子,從大哥和姐姐的表現中不難發現,幽月宮正面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他們都怕靈兒擔心不告訴靈兒。可是,靈兒已經不小了,有些事情已經可以感覺的出來了。

    信步遊走,不知不覺靈兒行在了娘親墳前的那條路。忽然,暗自沉思的靈兒發現,在這美麗的月光之下,孤墳前面,有一位絕色佳人正捧著一壺清酒暗自啜泣。

    「姐姐,茯苓來看你了。」

    一聲問候,緊接著又是一陣輕輕地吟唱,那曲調,竟然是如此的熟悉。

    「從來別恨曾經慣,都不似今這番。

    汪洋悶海無邊岸。

    痛感傷,謾哽咽,空嗟歎。

    倦聽《陽關》,懶上征鞍。

    口慵開,心似醉,淚難干。

    千般懊惱,萬種愁煩。

    這番別,明日去,甚時還?

    晚風閒,暮雲殘,鸞箋欲寄雁驚寒。

    坐處憂愁行處懶,別時容易見時難。」

    卻是:今朝兄弟起異心,他日情義歸煙塵。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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