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墓 一念執著 第六百三十九章 垮塌
    耳邊傳來了叢陽母親的哭泣聲,唐三成的心裡一揪,馬上飛奔過去,看到叢陽正與自己的母親糾纏在一起,看叢陽母親的樣子,是要撲回到屋子裡去,而叢陽正竭力阻止:「媽,不要進去了,太危險了!」

    「你爸的骨灰還在裡面哪!」叢陽的母親臉上泛紅,她突然大力地扭動著身子,叢陽一把沒有拉住,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跑進了院子裡:「媽!」

    「糟了,危險!」白逸的身子像箭一般衝了出去,可惜,唐三成閉上了眼睛,砰,一聲巨響,煙塵四漫,叢陽的面色慘白,突然瘋了一般朝裡面衝,被唐三成拉住了,唐三成緩緩地搖了一下頭:「來不及了……」

    白逸站在院子口上,目瞪口呆地看著垮塌的房屋,雙拳緊緊地握了起來,這是謀殺!操作機器的人也愣住了,機器的轟鳴聲停止了,一邊圍觀的人群也慢慢地湧了過來,叢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身子卻在微微顫抖,上下兩排牙齒在打架,發出細微的響聲,唐三成聽到了,扭頭看叢陽的臉,他的臉雪白一片,眼角已經紅了,唐三成走過去,抱著叢陽的身子,一句話也不說,只是抱著……

    房屋垮塌的動靜終於過去了,負責拆遷的負責人走了過來,嘴裡還打著哆嗦:「這,這不關我們的事,她突然衝進去……」

    「渾蛋!」白逸一拳打到負責人的鼻子上:「你們連一天時間也給不了了嗎?」

    血從負責人的鼻子裡冒了出來,他的手一抹,看到掌心裡的血,自己嚇得叫了起來:「媽呀,流血了!」

    「老子還想要你的命!」白逸正要撲過去,叢陽的聲音響了起來:「不用了……」

    「叢陽,你沒傻吧?」唐三成看著叢陽的眼睛,他的眼角有淚滑落,正順著他的臉頰向下滑落,他的兩隻眼睛已經失去了焦點,當一個人的眼睛失去焦點時,他的表情一定是迷茫的,叢陽的臉上蒙上了一層灰色,他的手突然扶上唐三成的肩膀,膝蓋一彎,人就向地下栽了下去……

    「叢陽!」唐三成扶住了他的身子,叢陽並沒有昏過去,他只是撐不住了,剛才他的心好像被什麼東西給罩住了,讓他看不清楚一些現實,剛才突然有一股光亮衝破了心裡的陰霾,現實就這麼地朝他壓過來,他這才明白過來,母親確實是被壓在那片廢墟下了,痛苦瀰漫上來,讓他的身體失去了可以支撐的力量,心口已經痛了起來

    符羽已經叫著現場的人去扒開那些廢墟了,沒有人敢開口說話,憂傷的情緒彌溫漫成一片,叢陽靠在唐三成的身上,唐三成感覺叢陽的身子已經軟得像麵條了,他不過是個十九歲的少年,可憐的孩子!唐三成抱著叢陽:「沒事的,有我們在呢。」

    「我媽會沒事嗎?」叢陽問道。

    唐三成一時語塞,叢陽的眼淚打在唐三成的胳膊上,十分冰涼,明明已經到了這一步了,為什麼還會出這樣的事情呢?那邊符羽轉過頭來,衝他們微微地搖了一下頭,人已經絕了最後一口氣了,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骨灰盒,骨灰盒被身子給擋住了,完好無損,符羽吐出一口氣來,去取那骨灰盒,那是叢陽母親拼了命也要要帶走的寶物,符羽雙手抱住骨灰盒,用力一取,骨灰盒絲毫沒有動彈,她是用了多大的力氣,才做到這一點?符羽不再強制性地去取那骨灰盒,兩行眼淚卻落了下來……

    叢陽的母親去得很快,嘴角還有笑,大概是如願拿到了骨灰盒,心中安慰吧,叢陽在唐三成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的腿依然無力,有些走不穩,要不是唐三做依靠,他恐怕要爬著過去了,到了母親的屍體旁邊,叢陽的眼淚反而不流了,他伸手替母親整理著頭髮,母親其實是個愛美的女人,哪有女人不愛美的呢,只是生活太殘酷,讓她過這些不痛快的日子。

    叢陽又抓起了母親的手,母親的手很粗糙,上面還有很多血口子,白逸走了過來:「叢陽,你放心,我一定饒不了他們!」

    「那樣有什麼意義?」叢陽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能換回我母親的命嗎?」

    他一邊說著,一邊去取母親懷裡的骨灰盒,初開始也是拿不出來,叢陽就輕輕地撫摸著母親的手背:「媽,是我,叢陽啊,爸的骨灰交給我,好不好……」

    或許是叢陽的撫摸讓已死的母親的手變得柔和起來,骨灰盒終於從她的手裡鬆開了,叢陽抱著骨灰盒,頭靠在骨灰盒上,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那拆遷的負責人走了過來:「這事……」

    白逸瞪了他一眼:「你跟我來,我和你談。」

    符羽歎了一口氣,白逸現在在氣頭上,這次對方必須要傷筋動骨了,可是就像叢陽說得,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其實仔細想想,叢陽的母親是為了愛而死的吧,要不是捨不下,怎麼會丟了自己的命呢?

    叢陽一直在替母親收拾著,將母親的衣服整理得平平整整,唐三成只覺得心酸,這一幕他深有感受,相較於叢陽,自己還要淒慘得多,連替父母整理遺容的機會也沒有:「叢陽,你要是相信我們,你母親的後事就讓我們幫一把吧!」

    「我需要你們的幫忙。」叢陽抹去了眼淚:「我想讓我的父母同葬在一處,可以嗎?」

    「可以。」唐三成非常堅定地點頭:「當然可以。」

    符羽握著口袋裡的蠱盒猶豫起來,今天原本是可以進行的,可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覺得時機已經發生變化了,叢陽不能帶著雷子的回憶去安葬自己的母親,她的手從蠱盒上鬆開了,不是等後事辦完以後再說吧,符羽滿懷心事,唐三成也回頭看著符羽,符羽淡淡地一笑,搖了一下頭,唐三成頓時覺得輕鬆起來,不愧是符羽,總是能夠考慮到別人的感受。

    有了白逸他們的幫助,叢陽母親的後事舉辦得很順利,父親過世的時候,並沒有舉行葬禮,火化後就將骨灰擺在了家裡,現在父母都入土為安了,這恐怕是叢陽唯一感到欣慰的事情,父母親終於相守在一起了。

    叢陽獲得了一筆不少的賠償,這些不重要了,叢陽並不會因此感到欣慰,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他一個人了,寂寞相隨的日子就要開始了,站在母親和父親的墓碑前面,叢陽將酒灑在地上:「爸,媽,你們放心,雖然我是一個人了,可是我一定會過得好好地,你們在九泉之下,就安心吧!」

    符羽與白逸對視一眼,符羽說道:「叢陽,你不會是一個人的。」

    「你是想說朋友嗎?朋友不像親人,親人一旦失去了,就永遠也沒有了。」叢陽倔強地吸了一口氣,將眼淚逼退:「你們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

    「有些朋友是可以像親人一樣的。」符羽一邊說著,手就扶在了叢陽的肩膀上,那只重新培育的蠱蟲快速地從符羽的手指縫裡爬了出來,迅速地朝叢陽的耳朵裡挪過去,然後消失在叢陽的耳洞裡……

    叢陽只覺得耳朵一陣發癢,他伸手去掏自己的耳洞,手剛碰到,腦袋就像炸開了一樣,心也開始收縮,眼前昏暗一片,好痛!叢陽看到唐三成的臉離自己很近,一幅關切的樣子,他伸出手去:「唐三成!」

    唐三成聽到叢陽叫自己的語氣像極了雷子,欣喜莫名,馬上衝叢陽說道:「你是不是想起我來了,記不記得我是你的誰的?」

    叢陽卻看到唐三成的臉越來越模糊,直至完全不見,他被一片黑暗包圍住了,有一股吸力牽引著自己的身體,叢陽伸出手去,觸到了唐三成的臉,他欲張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叢陽!」在唐三成的呼喚聲中,叢陽徹底地暈迷過去。

    看著倒在地上的叢陽,唐三成目瞪口呆,這與他想像的情形完全不一樣,不是應該馬上清醒過來,記得關於雷子的一切,然後感動得一塌糊塗,大家團團擁抱在一起麼?唐三成望著符羽:「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是第一次用。」符羽上前探了一下叢陽的鼻息:「沒事,他的氣息還很穩。」

    「先帶他回去吧。」白逸沉思了一下:「回我們的家。」

    叢陽就這樣被帶到了雷子以前住過的房間,躺在雷子睡過的床,裡面的佈置一如往昔,從來沒有變過,叢陽閉著眼睛,絲毫沒有要醒的樣子,七邪替他把了脈:「他是心身俱疲,身體慢慢調理就好,現在他是累了,就讓他睡著吧。」

    「不是吧。」小山有些鬱悶:「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有沒有恢復雷子的記憶呢,他怎麼睡得著啊。」

    「他剛失去親人。」白逸說道:「好了,我們出去吧。」

    大家都退了出去,唐三成不願意走遠,一直在雷子房間外面的地方打轉,當聽到房裡的動靜時,他馬上衝了進去,卻看到叢陽蹲在衣櫃前面,不停地在翻找著什麼,嘴裡還不停地嘀咕著:「娘的,我那些東西呢!」

    聽到「娘的」,唐三成的淚花都要灑出來了,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雷子?」

    叢陽回頭,他臉上的表情就是雷子的,那種對自己的嫌棄啊,從來就是這麼不遮不掩地,從來不懂得收斂,叢陽皺著眉頭:「奇怪了,唐三成,我的東西怎麼不見了,是不是被你們藏起來了?」

    「什麼東西?」唐三成馬上想起來了,是了,雷子在死之前把他私藏的那些寶物還有積蓄都交給了他們,當時白逸說是替他保管,等他回來的,這個傢伙!唐三成有些哭笑不得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好吧,因為那個嫌棄的眼神,唐三成決定用最難聽的那一句——狗改不了吃屎!

    叢陽看著唐三成:「是不是你拿了,要不然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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