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隱千尋 西域謎團——功夫女駙馬(架空王朝篇) 瞞天過海
    款款摘落雪白絨帽,我抬首回以淡笑,「怎麼,三哥不歡迎我來嗎?」

     他的面目霍然晴朗,三兩步疾行至我面前,笑裡情深意暖,便如溫煦湖光灑亮了整間暗獄,「四妹,怎麼會是你,你終於來了。」

     我正欲啟唇相告,卻見絨邊白袍如雲般從眼前蕩過,一陣松香清風拂過牢房,俯仰之間,那宛如冰雕雪鑄的冷酷俊顏,便躍然於眼底。

     他的面色如初醒一般平靜,塵煙紛囂中,那清冽剔透的星眸,蘊含著萬千難以言喻的深意,直直射入我的心中,「飄飛,我一直都等著你……」

     壁上殘燈隨風搖曳明滅,映得他的面容亦模糊朦朧,恍如冰封的夢境一般。

     我霽顏清笑如初,「我知道,我來救你們出去了。」

     「你的毒怎樣了?拿到解藥了嗎?」

     他緩緩握住我白袖之中的柔荑,漆黑的瞳孔閃耀奪人,仍著那日鴻門宴中的錦袍,皓雪白衣繾綣記憶裡的乾坤,恣意翻飛中,別有一番冷肅。

     「舒亦楓已經為我解了國王下的毒和碎心毒咒,如今我已安然無恙。」

     「那就好。」

     我不緊不慢地抽出自己的手,轉身將手中包袱置於鋪就稻草的石床上,「你們快換上這衣服,我們逃跑的時間不多,必須速速行動。」

     將包袱兩套侍衛衣裝取出,我與月讀相視一眼,即一齊行於鐵欄外張望把風,牢房中二人則從速喬裝打扮,細碎衣料聲自身後隱秘傳來。

     望著燭光明滅的走道,我心內卻平添一樁隱憂,雖然我內力已復,但慕容清與冷流雲奇毒未解,尚無內力,萬一路出馬腳,該如何對付侍衛?

     待得整裝完畢,月讀又喚過兩名獄卒,趁其不備地將其打暈,各換上冷流雲與慕容清的衣飾,關在牢房中以假亂真,一行人才匆匆離去。

     三人以公主的侍從為掩飾,避過王宮禁苑中重重巡視,萬分順遂地施施而行,幸得布衣繁複層繞,寒風難入,方能行於這料峭的冬雪中。

     萬頃冰雪之中,百花凋零,唯有冬梅忍冬傲立,一陣風過,隱約有金銀花香馥郁飄來,桂殿蘭宮上妝點著瑩雪皚皚,竟似縹緲的仙宮一般。

     四人一路踏雪尋梅,終於趨近守衛森嚴的宮門,心頭懸石還未落定,忽聞一道中年男子低沉有力的嗓音,凌越這萬重飛雪,自身後襲耳而來——

     「月讀,你這是到哪裡去,怎麼也不告訴父王一聲?」

     我尚為自己計策軒軒甚得,陡然聞聽此聲,未斂笑容瞬間凝固在素顏上!

     忍冬花籐下,三人相覷無奈,只得隨著月讀回身,低低垂首絨帽下。

     只見白衣侍從簇擁中,身著玄色絨邊蟒袍的國王翩然而出,兩鬢灰白在雪光中無所遁形,一名侍衛為他撐著竹傘,抵擋風雪的侵襲。

     此時月讀身披雪色姑絨斗篷,幾縷金髮飄瀉在外,冬寒輕雪潤澤了玉搔頭。

     目睹漸趨漸近的國王,月讀埋首驚惶,斗篷中玉指緊絞一起,腕間銀鈴在風中顫響,囁嚅間頗為底氣不足,「父王,你怎麼會在這裡?」

     國王自夾道中款款行來,腰間珠玉在雪光中灼然耀眼,「你還敢問!你又去天牢幹什麼?貴為金枝玉葉,經常去那種地方,成何體統!」

     他目光掠過月讀面上的慌亂,轉而落向身後的我,出乎意料地笑容可掬,卻讓人望而生畏,「駙馬來了怎麼也不打聲招呼,這麼急著走幹嘛?」

     我暗道不妙,但聞狂亂馬蹄破空卷席,千餘騎自各方接踵而至,驚起雪滿長空,瞬將此間圍得水洩不通,刀槍劍戟羅列陣前,殺意凜然。

     直面千軍萬馬的圍逼,三人相視凝重,我暗自定了定神,迎上國王威逼的目色,「大王什麼時候關心起我這個微不足道的駙馬來了?」

     他掃遍金戈鐵馬,眼瞳中神光內斂,面上一片不耐,「孤王沒閒心跟你廢話,據說舒亦楓還活得逍遙自在,駙馬使命未成,就想全身而退嗎?」

     我百思不得其解,我們的行動極為隱蔽,為何他能知曉,而且設下四面埋伏的圈套,以我的武功,自可全身而退,卻無法帶內功盡失的二人逃離。

     忖罷,我自懷中取出一道金銀鑲邊的卷軸,在飄雪中淡然一笑,便勝卻了滿場刀劍寒光,「我可以給你破曉天書,只要你放他們二人走!」

     「那得等孤王先驗明是否貨真才行!」

     他對隨從侍衛使了個微妙眼色,侍衛領命御馬前來,將卷軸轉呈給國王,國王展開細看,但見其上一清二白,甚為滿意地撫鬚頷首。

     一隻溫暖無瑕的手,輕輕拂去我肩上潔瑩雪絮,轉首之間,映入一雙清泉般憂鬱澄淨的眼眸,慕容清面帶輕愁,「你不和我們走嗎?」

     我無奈環顧周圍一片肅殺,「我不能走,因為我現在還是西域駙馬,得暫時留在王宮,陪著月讀,只要小心提防國王便可,無需多慮。」

     「不行,這裡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留下來!」

     隨著一聲斬釘截鐵的冷音入耳,冷流雲倏然攥住我的左腕,一雙削長的劍眉深蹙,任是雪風吹不展,手中力道重如千鈞,隱有粉石碎玉之勢。

     迎著他黑眸深處閃耀的寒芒,我壓下心中悚然,仍笑得輕描淡寫,「你放心,向來都只有別人對我無可奈何,以我的輕功,隨時都可逃離。」

     月讀若有所悟之下,正待開口,卻被我倏地拋去一個眼風,便將欲脫口之言生生逼下,只立於道旁雲杉樹下,環視著周圍千軍萬馬。

     以破曉天書,頂多能換回兩人的自由,而我成事不足,未能殺得了舒亦楓,便只能暫時留在宮中,任憑國王發落。

     周圍侍衛手中各執一柄彎刀,寒光在飄雪中瀲灩耀目,幾讓萬物都為之悚然。

     國王將卷軸納入袍袖中,奸詐一笑,「駙馬何必這麼急著走,既風塵僕僕而來,何不留下喝杯茶,讓孤王為你接風洗塵,讓你的朋友也好稍作休憩。」

     我凜然回言,「多謝大王好意,不用了!」

     「而且,駙馬的毒還沒解,要是你不和他們多留幾天,恐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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