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無常 蓮魄 第一章 蓮魄(7)
    聆月是個膽小的孩子,回洛府的路上一直安靜著,沒說一句話。我和她同乘一匹馬,連夜趕回洛府。她依偎在我的背後,彼此的體溫讓這個冷風刺骨的夜,竟有一絲溫暖。我笑笑,有一個妹妹,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回到洛府,洛銘淵早已在歸寂亭等候。我拉著聆月的手,直奔歸寂亭。「洛傻,這是我遠方表妹,她叫聆月。」洛銘淵抬起頭,瞇著眼盯著聆月。她害羞地垂下頭去。我想,聆月大概只是那座府邸裡的一個下人,沒什麼膽子,也很正常。

    「嗯……」良久,洛銘淵終於說了一個字。「聆月原本住在鄉下,因為家裡遭遇變故,所以我就把她帶了過來。洛府這麼大,再住我一個妹妹,你應該不介意吧?」

    他修長的手指敲在亭內的石桌上,有一聲沒一聲。「當然。煙兒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管家——」管家應聲出現,像捉摸不清蹤影的鬼魅。來洛府三年,我知道了很多事情。洛府的人個個身懷絕技,就像面前這位看似普普通通的管家,卻有著出神入化的輕功。

    聆月大概是從沒見過這樣的輕功,嚇得瞪大了眼睛,直到管家笑瞇瞇地喚她「聆月姑娘,我帶你去客房。」聆月揪著我的衣袖不肯放手。我知道她被嚇著了。先是慘絕人寰的殺戮,後是行蹤鬼魅的管家,洛府這個陌生的地方和裡面陌生的人讓她深深恐懼。我握住她的手「今天晚上,她就跟我睡吧。我們姐妹倆要好好敘敘舊。」管家看向洛銘淵,他漫不經心地點頭。

    那天晚上,我和聆月說了很多很多事情。我的身世,我和她相似的經歷,以及我在洛府的種種。我告訴她,雖然那個管家又諂媚又老謀深算,但其實心腸並不壞;洛銘淵那個傢伙雖然對陌生人很冷漠但是熟起來以後就會沒心沒肺像個瘋子;肖岸是洛銘淵的前一任隨從,那個臉是標準的死人臉,但是三年裡幫了我很多……對了對了,肖岸跟我的貼身丫鬟小柔有著很曖昧的關係哦,以前我老拿小柔要挾肖岸雖然沒有一次成功……雖然洛府做的是殺手生意,但我們一樣重情重義,我們不會傷害身邊的人,不會傷害至親至愛的人……

    我不知道為什麼要和一個認識不過一個晚上的人說那麼多事情。我就是沒有由來地相信她,好像她真的就是我的妹妹。或許,是因為我們的經歷太過相似,可是,又不完全是這樣。

    聆月的出現,就像是上天給予我的禮物。這個十八歲的生辰禮物,對我來說有太過刻骨銘心的意義。而洛銘淵送我的禮物,是一個玉鐲,他親手為我戴上,紅色透明的玉裡彷彿有一朵血痕盛開一樣的蓮花。他說,真好看。我嬌羞地低頭——「我說的是鐲子,這爪子……也太粗了點吧?」我暴怒。「洛銘淵,你找死!」折扇輕鬆擋下我的拳頭。

    我們一天一天的混熟,不只是我和聆月,還有洛銘淵。

    沒想到聆月這小丫頭看起來嬌弱,卻做得一手好菜,而且,聆月的點心,那是一絕。她常常在午後做點綠豆糕啊桂花餅什麼的給我和洛銘淵送來,我們三個人就在歸寂亭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那天,我們像往常一樣,在歸寂亭裡談天。吃著可口的糕點,洛銘淵調笑到,聆月長的可人,又賢惠聰穎,將來娶她的人可是有福了。

    我嘴裡喊著東西瞎哼哼,「乾脆你把她納為洛少夫人得了。」此言一出,空氣瞬間凝結,凝結得有些尷尬。聆月紅著臉支開了話題,「那什麼,過兩天,我做種新的糕點給你們吧,天天都是這幾樣,總是會膩的。」我高舉雙手表示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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