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姐姐？」顧流芳依稀認出龍靈，畢竟時隔多年，容貌有變。
「流芳！」龍靈依舊溫和一笑。
「喂喂喂……」蕭雲澤罵咧咧起來，「是爺先跟你打招呼的，你不懂得先來後到嗎？」
「湘西公子都到天乾，今日我天乾皇宮蓬蓽生輝啊？」顧流芳笑著，十幾年前的故人今日再見，不免是心中歡喜。
「我再說一遍，現在是宗主！」
「蕭大宗主別來無恙，什麼風把你們吹來的？」
「少自戀，要不是我這小徒孫沒事找事，我也懶得來看你……」蕭雲澤一臉不在乎，看向納蘭廷玉，「太皇，不認識小爺啊？」
納蘭廷玉一見到他臉色就黑下來，蕭雲澤卻是說個不停，「想一想，當初是誰幫你破的齊沼，按理說你還該分給我半壁江山……嗯，可惜我要江山也沒什麼用，所以一直沒來討，如今天下你是老大，湘西那邊你總該幫我罩著點吧？」
「這裡誰是你徒孫？」納蘭廷玉沒有跟他亂扯的功夫，淡淡地問道。
「那個叫什麼……」蕭雲澤指著歐陽巧雪，很努力地回憶，「什麼巧雪的，複姓什麼來著你？」
歐陽巧雪有些無語，她明明渲染出很淒慘的氣氛，納蘭憶都快哭出來，豈料，自己這個師祖的到來把氣氛全給破壞。
顧流芳驚愕：「巧雪，是你的徒孫？」
「廢話，難不成是你媳婦？」蕭雲澤冷哼一聲，道：「我現在就要帶走她。」
「等等，你不能帶她走……」納蘭憶微微皺眉，她如果不想回來也罷，但她既然如此前來請求自己原諒，怎能讓她再走？
「怎麼，小子，你想跟我搶人？」蕭雲澤在納蘭憶身邊轉一轉，笑道：「巧雪是我看好的兒媳婦呢，你有本事去湘西跟那小王八蛋爭？他現在全身都是毒，笑起來我他娘都怕他，勸你最好還是不要癡心妄想，何況巧雪還是我的徒孫。」
「對了，當時聽說龍姐姐有孕，孩子現在多大了？」顧流芳突然記起來道。
「自然大你這小子幾歲。」蕭雲澤笑道。
龍靈白他一眼：「小時候就全讓他給教壞，不過現在變得比他還要離譜，連他也不敢招惹他兒子，整天見面就吵吵吵。」
蕭雲澤嘿嘿一笑，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只是看向納蘭憶，道：「小子，現在我是看在你爹娘的面上，去跟巧雪說句話吧，然後我帶她回湘西，你是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你給不起她幸福的，反正我是不允許你跟你爹一樣禁錮她一生。」
「巧雪你不能帶走——」
另一道女子的聲音傳來，東陵琉璃走至，但卻是從皇宮內走出來的，牽著東陵莫黓的手，「你回湘西，巧雪要留在這。」
「琉璃，莫黓？」顧流芳有些驚愕她會再次出現，而且牽著東陵莫黓的手。
蕭雲澤有些無語地道，「乖徒兒，你別關鍵時候搗你師父亂行不行？我帶她回湘西，你不是也能天天見到你徒弟麼。」
「我不打算回湘西……」東陵琉璃看一眼東陵莫黓，笑道：「我要跟舅舅在一起！」
「我這一次是真的求你原諒——」
「真的？」
「真的。」
「我原諒你。」
想起那日對話，二人驚覺，有時候，原諒一個人其實很簡單。
龍靈看一眼二人牽著的手，疑惑道：「琉璃，你跟你舅舅把話說清楚了？」
「嗯，師娘你說得對，舅舅真的從來沒有怪過我……」東陵琉璃抬眸望一眼東陵莫黓，笑意裡洋溢著幸福之色。
「莫黓，恭喜你們，終於冰釋前嫌！」顧流芳由衷地道，她是慶幸，東陵莫黓的晚年終於能夠有一件令他開心的事情。
東陵莫黓付之淺淡一笑，「快點，我不想見到太多人。」
「嗯。」東陵琉璃笑著答應一聲，道：「皇上，或許我該叫你表兄，巧雪現在就在那，過去吧！」
納蘭憶有些茫然地，起身往歐陽巧雪走過去，歐陽巧雪震驚，恍惚間納蘭憶已經蹲到她的身前，撫向她的肩胛，她黛眉一皺，納蘭憶也不禁心疼地蹙起眉，「巧雪，以前的事都是上一代的恩怨，能不能，我們把那些不愉快都忘記，我們重新開始？」
「你……」歐陽巧雪聲音有些虛弱，身子垂下一分，手抵在地上，擰著眉看向他，「你當真不恨我對你下毒？」
「不恨，真的不恨！」納蘭憶堅定地搖頭道。
「可是——」
納蘭憶篤定道：「沒有什麼可是，朕明日便頒旨冊立你為妃，天乾第一個后妃！」
納蘭廷玉愕然：「憶兒，你肯定嗎？」
「絕無反悔！」
顧流芳皺眉看向歐陽巧雪，道，「如果你真的不會再害憶兒，我沒意見，但如果你敢再害他，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顧都能把你抓回來，信不信？」
「既然如此，皆大歡喜吧！」
蕭雲澤被龍靈眼神逼迫著，也只能如此一笑而過，而在他看來，皆大歡喜也沒什麼不好。
歐陽巧雪倒是被眾人的反應弄得不大明白，看向東陵琉璃，「師父……」
「不要叫我師父，舅舅才是你師父。」東陵琉璃可不想亂輩分，道：「我之所以收你為徒，只不過是因為看見舅舅在宮內惟一跟你走得近，所以才接近你，我現在可以以一種過來人的身份勸你——放棄為你母親報仇，她本來就有錯，你盲目地報仇最後只會傷到自己！」
「你騙我？」歐陽巧雪難以置信地道。
「不錯！」東陵琉璃一笑，「我昨日跟你說演苦肉計，然後我會趁他意亂情迷之時，替你殺他——但是你現在該知道，流芳是我姨娘，皇上是我兄長，我怎麼可能為你一個外人，動手殺自己的親人？我所做一切，只不過為讓你前來把一切說清楚。」
「呵，我把什麼都跟你說，你卻騙我……」歐陽巧雪淒然一笑，眸子中含著淒涼，更覺得自己十分可笑，十分地可笑！
「雪兒，你母親害那麼多人，你真的沒有必要為她報什麼仇。」東陵莫黓凝眉道。
「我怎麼能不報？」歐陽巧雪冷笑，「不管她怎麼樣，她都是我娘，我生下來就沒爹，然後又死娘，我難道有錯嗎？我難道天生就注定是個野孩子？如果不是太后你，我絕不會落得如此下場，我恨你，我一定要報復你！」
「你認為你殺她，或是報復她而殺憶兒，你就能開心嗎？」
「可是……」歐陽巧雪搖頭，淒涼道，「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納蘭憶皺眉：「好，朕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你現在可以說完全沒有報仇的希望，但是朕會求母后不殺你，而你也不要把報仇的事牽扯進來，朕很喜歡你，你可以選擇現在就走，朕不會攔你，如果你願意留下來，朕會娶你為妃，你以前受過的苦朕都會彌補你，為我母后彌補你——」
看著他認真的眸子，篤定的語句，歐陽巧雪苦笑，「你沒有必要這樣的……」
「那你就有必要嗎？」納蘭憶反問一句，看向她身上的傷，眉峰蹙緊，「把自己弄成這樣，報了仇又能如何，你會殘廢的！」
歐陽巧雪默然流淚，納蘭憶抱著她的頭，「相信朕，朕不會讓你再受傷，朕會比任何人都疼愛你，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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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
她又刺納蘭憶一刀。
這一刀——
沒有刺到心，卻又彷彿已經刺到心，他仍是放她離開，沒有攔她。
她永遠不知，納蘭憶一直都知道她不會放棄仇恨，當日說要立她為妃，只不過是為在母后面前保她一命，讓她能養好傷！
她永遠不知，納蘭憶是怎麼費盡千金萬兩，窮盡辦法，請來天下的名醫為她治傷！
她永遠不知，納蘭憶真的很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