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開一切擋道、容易使人摔倒的傢俱，林習小心翼翼地扶著夏涼下樓。她無奈地瞟了一眼身邊帥的不可一世的男人，覺得十分受不了。
不過，他的體貼入微，的確令她很感動。
正在和傅堯恩聊天的方若凡察覺到異樣，輕啜了一口熱茶，「怎麼了？好端端的，移什麼傢俱？」
攙著夏涼坐到沙發上，他不自覺地露出幸福滿滿的笑容，「涼兒有寶寶了，我怕她摔倒，傷到孩子。」
一瞬間，兩道震驚的目光指向夏涼。
她一愣，似乎對同時看過來的兩雙眼睛也感到有些詫異。
傅堯恩呆坐在一邊，表情僵硬得很。
程夏涼……竟然懷孕了……
而方若凡則淡淡地勾起一抹生分的笑，「哦？是嗎？那就把自己照顧好，別出什麼意外了。」
看似是一句體貼的關心，可在夏涼聽來，卻異常的冰冷。她懂，方若凡與她之間結下來的梁子，已經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消除的了。
「是啊。」傅堯恩也回過神來，勉強地撐起一絲絲笑容，「夏涼，那你要多休息休息，不要累著自己。」
夏涼下意識地蹙起眉頭，傅堯恩的關心，她不需要。這種虛情假意的話，聽了也讓人作嘔。
只是方若凡還坐在這，如果她明擺著不高興，勢必要惹起戰端，夏涼只好敷衍過去，「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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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會議室。
十幾位高管圍著會議桌嚴肅就座，通常每年的年底，都是全公司最忙的時候。無論是旗下的餐飲、娛樂還是酒店設施，都到了要開始收尾的工作。
工作人員習慣性地翻看了一下資料，等待著林習發話。
「今天我要交代兩件事。第一件，是公司設計部下周的『Snow kiss』的新品發佈會，這是年度的最後一次大型工作，由許總監全權負責。」
零零碎碎地報告了一些發佈會上的流程、內容，簡單的第一項目就算結束。
林習整理了一下左手邊的資料，倏地一抬眼，「程總監，你留在國內和許總監一起負責這個項目。」
夏涼一愣，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不是兩個月前就定好了，十一月份的巴黎時裝展覽會的隨行人員中有她的嗎？
由於是公共場合，他並沒有做過多的解釋，「好了，負責發佈會的人可以先散會了，其餘的人繼續留下。」
一些高管陸陸續續地離開，夏涼一蹙眉，起身離開。
在會議室外等了將近快一個小時，門終於被打開，第一個走出來的便是傅堯恩。她複雜地看了一眼夏涼，便側身離去。
等到林習出現，夏涼一個箭步堵上去，「為什麼不讓我跟你去巴黎？」
不顧他人的眼光，他直接親暱地一手撫上她的腦後，將她的腦袋湊近自己，悄聲說，「你現在有身孕，我不想讓你太奔波勞累。」
夏涼心微微一顫，她明白，這是為了她好。
只是……有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一癟小嘴，「可是傅堯恩跟著去！我不放心！」
她說的並不大聲，只是著急的模樣看在林習眼裡特別討人歡心。
他失笑出聲，隨手揉揉長髮，「我會和她保持距離，好嗎？」
這是頭一次，在傅堯恩的問題上，林習做出了退步。他並沒有為堯恩過多的辯解，而是遷就了夏涼。
見夏涼甜蜜地點點頭，他猝不及防地在她的右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當著來來往往的人面前，惹得眾人發出窸窸窣窣的笑聲。
紅著臉，她狠狠地一拍他，「你注意點場合！」
遠處，躲在白牆之後的纖瘦人影止不住地顫抖著身子。
傅堯恩用力地咬著下唇，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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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亂不堪的「零度空間」裡，嘈雜的搖滾樂與花花綠綠的燈光此起彼伏，喧囂的音樂隔絕了外面的世界，任人瘋狂。
傅堯恩坐在最裡側的角落裡，淚眼迷離地看著舞池中瘋狂舞動的男男女女，抄起啤酒瓶就灌了一大口下肚。
從離開了銀湖苑，她就像是失魂落魄一般，不願回家。
媽媽走了，爸爸也走了……傅堯恩蜷縮在角落裡，緊緊地抱著自己，抑制不住地哭出聲……
緩緩，她搖搖晃晃地拿出包裡的手機，修長的手指打開了通訊錄，停留在一個名片上。
停頓了五秒鐘，傅堯恩才鼓足勇氣，按下了通話鍵……同一刻，晶瑩的淚滴落在了雪亮的屏幕上。
嘀地一聲，她又快速地在對方接通電話之前，掛斷了電話，將腦袋深深地埋進自己的雙膝，獨自舔舐慘不忍睹的傷口。
銀湖苑。
夏涼將咖啡杯放在書房的桌上，林習也抬起頭與她對視了一眼，桌邊的手機忽然震動起來。他剛要接，又被掛斷了。
屏幕上留下一個名字，堯恩。
林習猶豫了一下，終是放下了手機，沒去理會。
「為什麼不回撥過去？」
雖然夏涼確實不希望他這麼做，但是身為一個女人，總有這麼一股好奇心使她問出了口。
他搖搖頭，將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既然堯恩掛了，應該沒什麼事。」
望著他寵溺的神情，夏涼主動地擁抱住林習。她能夠深刻地感覺到，他是在為自己著想，知道她不喜歡傅堯恩，就盡最大的努力不去靠近她。
零度空間。
良久，堯恩又再一次握起了手機，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電話中，一直迴響著嘟嘟嘟的聲音，就是遲遲沒有人接聽。
就在她要放棄之際，那邊卻忽然傳來好聽的男聲，「喂？」
心中被撲滅的火霎時間彷彿被點燃，形成了熊熊火焰。
傅堯恩哽咽著叫出聲，「……池焰。」
那邊顯然一愣，緩緩才有聲音，「有事嗎？」
平淡而冷靜的語調，讓堯恩的心涼了一半。
死死地攥住手機，好像這小物品就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傅堯恩用最卑微的語氣乞求他，「池焰……我在零度空間，你來找我好嗎？」
這一刻，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忽然想起了，池焰昔日對她的好，即使早已灰飛煙滅。
這一回，池焰倒是回答得很快，「不好意思，我沒空陪你玩遊戲。」
毫不遲疑的拒絕讓堯恩的心一狠，她的美目裡綻放出毒蠍子一般狠毒的光芒，對著手機壓低聲音，「池焰，如果你現在不來，我保證你明天早晨一走出家門就會看見我的屍體！」
傅堯恩，說到做到。
這是一場賭局，她不敢確定，自己是贏還是輸。
賭的，就是他是否還信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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