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珮空歸月夜魂 誰為誰吟唱詩詞 零落塵泥碾作塵(八)
    「青鸞也喜歡這紅花?」他揮動衣袖,那崖壁下的一宮紅花,竟像有了生命般,鮮活的搖擺著頭,好似在歡快歌唱,還不乏有調皮的花瓣,在空中與白雪共舞。

    「那是自然。」

    「那本君便以這一宮紅花為娉,青鸞可願意與邢若結為夫妻?」

    「夫妻?」青鸞不解。

    邢若摟住青鸞,往崖壁落下,眼見紅花就在腳下,邢若說:「對,你我同住青螺山,生生世世,情至永恆,你可願意?」

    「永恆?」天帝看著天境裡那一幕,銀色袍子裹著紫色袍子,在空中飄舞,混著雪花的潔白和彼岸的鮮紅。他竟然也有一絲動容,雖然青鸞毀了情根,不通情愛,卻也能看得出她眼裡對邢若的信任。

    永恆?天帝閉目深思,到底如何才是永恆?他與雲心曾經也是這般執念永恆,卻終究抵不過世俗的羈絆。為保他大位,父君要他休離雲心,他終是不從,雲心只好自毀仙骨,落入碧水。如今,她便是碧水池中一朵白蓮,每日裡遙望著他。

    他記得雲心臨終之時說:「你我追逐永恆之愛,卻不想,愛情本該自由美妙,且不說世俗理念已經是種羈絆,何故還要這份情上加諸永恆的枷鎖,你我既為神為仙,便該早早脫去這樣的世俗。既是愛了,哪怕只愛一秒,這一秒也是永恆,陌,雲心若是早悟此道,便不會讓你受了這多般苦楚,如今,倒也不晚。雲心且先去了,雖不能再陪你滄海桑田,在雲心心裡,已經足夠。雲心甘願為蓮,只一點,無論何時,求你保離兒平安,我這做母親的,欠了他。」

    天帝獨自踱步到鳳詡宮,看見水晶棺裡夜離完好的肉身,一滴清淚滴打在棺蓋上。他伸手,隔著棺蓋,好似在撫摸夜離的面頰,說道:「離兒,你和你母妃竟是這般相似,父君從未告訴過你,你母妃其實一直就在,只是她現如今只是一朵白蓮。」他閉目仰頭,說道:「父君是個自私的父親,明知道這樣計劃會犧牲青鸞,傷害留夕,父君依舊做了,因為離兒,父君答應過你母妃,保你平安,父君決不食言,父君寧負天下人,也決不負你母妃。」

    天帝離去後,留夕從門後出來,他微笑著來到夜離面前,說道:「阿離,父君心裡竟對我也是有愧疚的,我真不知是喜是憂。」他歎息,說道:「你大概會覺得大哥懦弱吧,既愛青鸞,卻不能保她無虞,若換做你,定然是會擾亂父君計劃的,只是阿離,大哥終究不是你,大哥想要父君的愧疚,又想要青鸞,這般貪心,所以大哥事事都不如你。阿離,我會盡力保住青鸞,你醒來後,可要好生待她,她為你而生,也注定將為你而死。」

    「生生世世,情至永恆?」青鸞重複著邢若的話,只覺是件美妙的事,她笑道:「邢若君若為青鸞歌,青鸞便為邢若君舞,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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