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喘著氣靠在他的胸前，渾身都虛脫了，迷迷糊糊的說了一句：「龍御影，我要洗澡……」
她都很累很累了，他還這樣折騰她。
「好，讓你洗！」
他寵溺的笑著。還沒等他把她放到床上，她已經累得在他懷裡睡著了。
「小笨蛋！」
他把她放到了床上，蓋好被子，癡癡的目光纏著她的睡顏：「明明都這麼累了，為什麼還要那麼逞強呢？我應該不要給你那麼多的時間去生氣，讓你早點睡覺多好。」
他自言自語著，去浴室端來了一盆熱水，浸濕了一條純白色的毛巾走到她身邊，扶起她的身子靠著他：「曲兒，你不能洗澡了，我用熱毛巾幫你擦擦身子，一樣可以解乏。不過我有點笨手笨腳的，你不要被我吵醒了，安心的睡啊！」
他龍御影長這麼大沒伺候過別人，都是別人在伺候他，第一次幫女人做這麼細微的一件事，的確有些笨手笨腳的。但他又是那麼溫柔啊，那麼小心翼翼的，生怕驚醒了他的寶貝。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又把她放下，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聲音溫柔的幾乎不真實：「曲兒，好好睡，有我在，天塌下來我給你撐著！」
他不會再讓她有理由離開他。
曾經以為，愛她是那麼痛，不愛她又是那麼難。但如今，不管未來如何，他都決定愛下去，不管有沒有她會愛上他的那一天。
這一晚上，他沒有睡，就只是躺在她的身邊，看著她。
春光，還未褪盡。
是不是人只有在失去過後，才懂得珍惜？
不過幸好，幸好他在愛與恨之間，選擇了愛！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幸福！
只是，他們誰都不知道，就今晚這短暫的幸福，也是老天借給他們的，天亮以後，幸福就會被收回……
……
她睡了一個好覺，儘管這一覺只有三個小時，她的睡眠很輕，承受力也很強，只這三個小時，她也完全的睡醒了。
她記得，有個男人一直在她耳邊說話，說了一晚上的情話，她卻還能睡得這麼香。
凌晨四點，她悠悠轉醒，首先迎上的，就是一雙深邃癡纏的眼眸。笑了笑，她又閉上還有些酸澀的眼睛，往上挪了挪身子，他環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他胸膛上。
她伸出一隻手，閉著眼睛輕撫他的臉：「龍御影，你一晚上沒睡嗎？」他的眼睛太清澈，太明亮，她真懷疑這個晚上他都沒有合眼。
他握住臉上的那只軟軟的手：「是，我沒睡。」
「為什麼？你不睏嗎？」
她翻了個身，手臂換上他的腰，腦袋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真糟糕，我好像還沒睡醒。可是，你為什麼不困呢？」
「沒辦法，你太美，我捨不得合眼。」他笑著，低沉的嗓音有些醉人：「天還沒亮，再睡會。」
「醒了就睡不著了。」
「那就再躺會吧，等天亮了我們去醫院。」
「好！」
「曲兒！」他撫摸著她白皙的手臂上那些齒痕，現在已經淡多了。「告訴我，你這些傷痕是怎麼來的？」
這一點，調查她的資料上沒有寫。
她輕輕的哼了一聲，憨憨的，「你不是都查過了嗎？幹嘛還問？」
「你倒是很清楚我嘛！」他沒好的笑，「你到底以為你老公有多神通廣大，什麼都可以查到嗎？」
「是，你沒多神通廣大，但是你的能耐剛好夠來整我。」
她只顧著揭發他的「罪狀」，竟然忘了反駁他的那句「老公」，充其量，也只是前夫了。
「我有整你嗎？」
他摟著她的手臂又緊了緊，狀似懲罰，卻不足以弄疼了她，笑罵著：「小壞蛋，我對你的心天知地知，你都把我吃的死死的了，還故意這麼說。」
「是哦！」她睜開眼，看著他瞪著他，「也不知道昨晚是誰堵著門，不讓我走，還敢說我把你吃的死死的……」
女人永遠是最記恨的，典型的得了便宜還賣乖。
他好笑的拍拍她的臉，「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快說，別轉移話題。」
「……」
她沉默了！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他看著她，看著她重新又閉上了眼睛，乖巧的依在他懷裡，長久的沉默著。
就在他以為她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她把臉埋在他懷裡，含糊不清的開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選擇心理學嗎？」
「為了葉芯？」
她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問：「你知道精神崩潰的人是什麼樣子嗎？」
「……」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有一種虛無縹緲的蒼白，很無力：「龍御影，你知道人為什麼會精神崩潰嗎？」
「曲兒……」
他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勾起了她的傷心事。
可，再慘痛的記憶，總要去面對的，否則她連自己的陰霾都走不出去，又怎麼能去幫助別人？
她推開了與他之間的一點距離，聲音逐漸變得越來越清晰：
「這個問題，我也沒有答案。我學了四年心理學，我跟師傅還有莫幽、大哥，我們經常坐在一起討論葉芯的病情，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葉芯到底承受過什麼，會導致她精神崩潰……」
「師傅說，人的承受能力到達了一定的極限之後，他若不爆發出來，不發洩出來，就會把自己捆綁住，困在原地。也就是說，葉芯的記憶停留在了她最不能承受的那一刻，她心裡的苦發洩不出來，她的身體承受不住，這就好像在一個黑洞洞的密室裡，呼吸的空氣有限，但是不足以讓她窒息。而她，就是把自己困在了那間密室裡，越來越感到無處逢生的絕望，可是她又是那麼的渴望光明……」
所以，她活著，但是瘋了！
「沒事的時候她就是安安靜靜的，但時不時的，她會病發。病發的時候，不管拿到什麼東西，她都會用嘴去撕咬。有時候她會咬住衣服，有時候她會咬住繩子，有時候又會咬住一些電器上的線，但不管她咬住什麼東西，最受傷的是她自己。我們為了防止她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就把她房間裡所有能咬住的東西全都給她撤了，但是沒想到，她竟然打碎了窗戶，咬著玻璃碎片，弄得遍體鱗傷……」
「所以你為了讓她發洩，每次她病發的時候，你就把自己的手臂送上前，讓她咬是嗎？」
他輕聲的接口，內心深處有一種疼痛開始蔓延。他幾乎沒有勇氣，去看一眼她臉上的，那麼哀傷的笑容。
可她，只是笑著：「你以為，只有我一個人身上有這些傷嗎？」
「你是說……」
「是！」她點點頭，「除了我，還有大哥和莫幽，就連小澤和師傅，一個孩子，一個老人，他們都無一人能夠倖免。」
「為什麼？」
龍御影很不解。因為他知道，憑著季楚凡和莫幽兩個人的能力，他們不會連一個老人和一個孩子都保護不了，他們這樣，是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