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我失憶了七年零二十一天 第2卷 Chapter 81
    到達機場的時候,米朵穿著一件米白色長裙,背著那把搖滾吉他,拖著一個粉色的行李箱,站在機場大廳裡格外的奪目。

    我走過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暉總,打過招呼以後,我們找了一個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你老爸呢?」我開口問到,

    「去那邊打電話了,估計在跟董事會的人交代一些事情,畢竟走的太匆忙,有些事情還來不及處理。」米朵淡淡的說到,把目光投向了玻璃窗外,看著起起落落的飛機,突然轉過頭,雲淡風輕的問了一句,「我走了,你會想我嗎?」

    被米朵突然的一問,我一下怔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從第一次見面,到後來在公司的接觸,再到聖誕夜的談心和誤會,這個小妖精一樣古怪又善良的小女生,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我的記憶裡。我喜歡她的天真,灑脫,任性。她在我面前可以無拘無束,我也同樣如此。對待一些複雜或者苦惱的問題,我喜歡與她交流,與她爭執,那種輕鬆愉快的感覺甚至都能忘記問題本身。她很單純,也很懂事,這個年幼喪母,被暉總寵溺到大的孩子,卻沒有讓人不可理喻的壞癖好。她心中有憂傷,有陰影,有痛楚,但是她用自己的堅強或者嬌橫把所有的一切都隱藏在心底。從某個層面來講我與她一樣。同病相憐或者叫做同命相惜,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可以成為她沒有代溝的朋友。她樂於向我傾訴自己的快樂或者煩惱,我也樂於去分享和解決。用她的話說,這是「忘年交」。

    想到短暫的離別,心中莫名的感傷起來。在分別以後,她會成長,同時也會面對一些新的未知的問題,我不知道她能否從容應對。我不捨,可同時又希望她可以沒有羈絆的飛翔,我矛盾著,就像現在一樣,不知道怎麼回答。

    「我會想你,但是你不會想我啊!你有你的他」我故作無所謂的調侃到,

    「喂,我都快走了,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嘛!你有女朋友,還要勾引未成年少女,無恥!」米朵半是責怪,半是配合,

    「呵呵。」相視一笑,我突然覺得米朵不再是一個孩子。

    「到了那裡,好好追求你的夢,不要放棄。」我伸手想去拿兜裡的香煙,抬頭看到那個巨大的禁止吸煙的標識的時候,停下了動作。

    「嗯。」米朵看了我一眼,回答的很堅定。

    「還有,都不是小孩子了,多照顧一下你老爸,他一個人帶著你也很不容易。」想起暉總那張憔悴的臉,我特意囑咐到,

    「大斑馬,今天怎麼邊的婆婆媽媽的了!」米朵把臉轉向一側,好像在躲閃什麼,

    「呵呵,有嘛?看你走有點捨不得。做為你的『長輩』理應囑咐一下嘛。」我仰頭看著外面,不知道改說些什麼。

    「大斑馬,謝謝你,這麼久以來一直照顧我。欺負你了你很多次了,臨走了,還回去吧。好不留什麼遺憾。呵呵……」米朵說完的時候故意笑了笑,可是我還是聽到了她的哽咽。

    「不想讓你還。算是紀念吧!再說了,被你欺負久了,習慣了。」我想說點什麼其他的,好讓氣氛不這麼悲傷,可是我不知道怎樣怎能讓離別不悲傷。

    「這一走,恐怕欺負不到你了呢!」米朵接著說,我看到低落在她膝蓋上的淚滴。

    「不是打算和你那個不靠譜的老爹定居國外吧!」你老爸可是欠著我的工資呢,農民工工資不得拖欠。我學著黃宏小品裡的語氣,想逗米朵一笑,

    噗哧……米朵擦著眼睛上的淚,轉過頭對我笑,「你真是討厭!就不能再我走的時候正經一下啊!好歹給我留一個好的印象。」

    看著流淚的米朵,一陣心疼。我又何嘗不想給你留一下一個嚴肅的大哥哥的印象,我真的不想,不想讓離別的場景太傷感,真的不想。「那個,咱們能不這麼傷感嗎?」我勉強擠出一絲笑,

    「你想不傷感就能不傷感啊!」米朵嘟著嘴,盡量表現的不在乎,可是眼角的類卻止不住的湧淌。

    「米朵,別哭了,又不是生離死別,再說你這麼哭,旁邊的人真的會認為我誘騙未成年少女的!」我故意的像周圍看了看,一臉的認真。

    「大斑馬,你又破壞氣氛!我是真的捨不得你這個朋友,真的!」米朵哭泣著,認真的看著我,我也認真的看著米朵,看著泣不成聲的她,心中最柔軟的地方泛起一絲愧疚。

    「米朵,能成為你的朋友很榮幸。我和你一樣,捨不得自己的朋友。捨不得自己的朋友哭泣,所以答應我,笑著離開,笑著去迎接你的夢想,你的愛情,你的未來。加油!」我握著拳頭,做出為米朵加油的手勢。

    米朵用力的點頭,然後吞吞吐吐到,「Tite。我能和你商量一件事情嗎?」

    我愣了一下,「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叫我的的名字。呵呵……什麼事情你說,我盡力而為。」我尷尬的搔了搔腦袋,聽著米朵喊我名字還是有些不適應。

    「那個,那個我可以抱你一下嗎?」米朵面色緋紅,「做為你的朋友。」生怕我拒絕,米朵又補充了一句。

    我遲疑了一下,伸手把這個哭泣的孩子抱在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算是最後的送別。「我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再見,但是我的記憶裡一定會有你這個最可愛的朋友——米朵。」

    「Tite,我會記住你的。你永遠都是米朵最好的朋友。」米朵哽咽著伏在我的懷裡久久沒有離開。我也緊緊的抱著他,做為一個大哥哥和好朋友抱著她。

    過了一會兒,暉總從遠處走了過來,默不作聲的看了看手錶,輕輕的說了一聲,「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改登機了,米朵。」

    米朵啜泣著離開我的懷抱,回應了一聲,背起了那把沉重的吉他,

    「別再哭了,我們的小公主都不漂亮。」我拭去米朵臉上的淚痕,「我送你們到登機口。」說著我拎起行李箱,和暉總一起向登機口走去,

    「到了那邊多注意身體。」我邊走邊對暉總說。

    「嗯,放心。對了, 這邊的事情不做,有什麼打算嗎?」暉總問到,

    「先回去幫朋友做點事情,以後再打算吧,反正路還很長。」

    「嗯!」暉總答應了一聲,有些欲言又止,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到,「幫朋友歸幫朋友,等我回來了,還得隨叫隨到,生是我的員工,死是我的鬼。」暉總說完笑了,我也跟著笑起來,「行,你回來我還跟著你幹。暉總。」

    說話間已經到了登機口,「行了,就到這裡吧!常聯繫。」暉總說著重重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帶著米朵走了進去。

    米朵三步一回頭,揮手與我道別,「大斑馬,記得給我打電話,我會想你的。」

    「會的,我會常給你打電話的。一路順風,米朵。一路順風,暉總。」我揮著手,遏制不住心中的酸楚。

    直到看著暉總和米朵乘坐的那架飛機起飛,我才轉身從機場離開。

    落寞的從機場走出來,心中一陣空虛和疲憊。空蕩蕩的天空,沒有一朵白雲。走了幾步,我索性停了下來,仰頭望著天空。看著起飛或者降落的飛機,突然想大聲怒吼,宣洩心中苦悶和傷感的情緒,但是理智控制了我的行為。我望著,呆呆的望著,不知道應該把視線放在哪裡。

    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有腿上傳來隱隱的酸痛,其他的肢體和器官都失去了本來的作用,可是心中那股煩悶,依舊沒有發洩出來。

    又過了一陣,我蹲坐在路邊的石頭上,點上一根煙,看車來車往,看人跡匆匆。我突然覺得這座城市變的如以前一樣陌生。我不屬於它,它也不包容我。我和它都是孤立的。我是個體,它是群體。我討厭這種不屬於的感覺,我覺得自己失去了原有的價值,或者說我根本就沒有過價值。我就這麼的坐在這裡莫名其妙的否定自己,我找不到我這麼否定的緣由。後來我回到出租房的時候,這種更加的強烈,最後我才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情緒和想法不僅僅是因為暉總和米朵的離開,而更多的是因為一種叫做歸屬感的東西。正是因為沒有這種東西,所以我才會低落,才會焦慮,才會彷徨。

    在出租房裡糾結了一晚上,我下定了決心,我要離開這個不屬於我的城市,離開這個我待了五年的春城。我沒有徵求麗塔的意見。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徵求她的意見,就只是單純的不想第一個告訴她。如果非要找一個理由的話,早點告訴她會傷害她,晚點告訴她同樣會傷害她,所以我決定晚一點告訴她,晚一點傷害她。這只是我騙自己的想法,真正的原因是因為我怕麗塔挽留,我怕自己會動搖。

    既然要走,道別是必須的。

    思來想去,我發現除了麗塔、暉總、米朵、大壯、還有莎莉,我再也沒有其他的朋友。暉總,米朵去了法國,我又不想直接告訴麗塔,所以我只能和大壯和莎莉吃頓便飯,算是告別。我打通了他們的電話,約了一個比較安靜的餐廳,等著他們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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