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這點,給你哥哥點時間……」水心童將雞湯盛了出來,端到了心綾的嘴邊。
水心綾的手猛的一揚,雞湯碗掀翻了,滾熱的雞湯全都灑在了水心童的手臂上,她驚呼著躲避開去,吃疼地脫掉了外衫,她的手臂已經紅了,一陣陣火燒般的刺痛。
「活該!」
水心綾大笑了起來,似乎燙到了心童,她很開心一樣。
水心童看著水心綾得意的臉,一把將湯匙扔在了地上,怒視著水心綾。
「你永遠也不會明白,你哥哥為什麼不讓你回到夜鶯島!」
說完水心童拿起了皮包,轉身就向門外走去。
水心綾的眼裡因為這句話噙含了淚水,她是不明白,為了水心童,司徒燁連親妹妹也不要了,何況她還是殘廢。
「我恨你們,你們都走吧,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是你自己想自生自滅!」
心童回頭看著水心綾,她還有憐憫之心嗎?每次的勸慰和照顧,都被姐姐如此無情的對待,她也有忍無可忍的時候。
姐姐的心態已經完了,她沒有得救了,三個月的照顧,竟然喚不回她一點良知,她只會怨天尤人,覺得老天不公平,難道非要心童用不幸來換得她的平衡嗎?
剛要拉開門的把手,費振宇出現在了門口。
水心童有些吃驚,費振宇也愣住了。
她沒有預料他的出現,他也沒有預料心童也在……
費振宇一身灰色的風衣,仍舊是那個黑框的眼鏡,斯文如初,看到心童的那一刻,露出了一個讓心童十分熟悉的微笑,曾經許久許久之前,他這樣笑過。
「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我也沒有想到……」
心童尷尬地笑了一下,她抓緊了皮包,讓開了道路說:「我要離開了,你和姐姐好好談談……」
水心童的目光看向了費振宇,她也知道了費振宇訂婚的消息,心童希望他的出現,不要太刺激水心綾才是,畢竟姐姐曾經那麼地愛著他。
「你放心……」
費振宇點了點頭,就在心童從他身邊走過的時候,他拉住了心童的手臂,低聲說:「能給我半個小時嗎?我想……我們應該好好聊聊。」
水心童的手被燙傷的地方有些刺痛,她皺了一下眉頭,費振宇馬上鬆開了手,關切地詢問著。
「你的手臂怎麼了?」
「沒什麼,不小心燙了一下……」心童低下了頭。
「一會兒我送你去醫院看看吧……」
費振宇仍舊是那種溫和的語氣,水心童馬上後退了一步,她不和這個男人單獨在一起的,她仍舊對曾經發生過的心有餘悸。
「別害怕……我已經放棄了……而且我真的想和你談談,只半個小時,心童……希望你不要離開。」
費振宇輕輕地鬆開了心童的手臂,進入了病房,並將房門慢慢地關上了。
水心童看著身後關上的房門,抬腳向醫院走去,她走得很快,出了醫院坐進了自己的車裡,心童有些猶豫了,也許她該給費振宇一點時間,聽聽他的想法。
也許她更想知道,為什麼到了最後,他讓殺手給了司徒燁一槍。
慢慢地下了車,心童再次回到了醫院的走廊裡,坐在了一條長椅上。
病房裡,水心綾的唇在顫抖著,淚滾落而出,她終於將費振宇盼來了,三個月,整整三個月,他都沒有出現過。
費振宇走過來,手放在了心綾的輪椅上。
「其實我來看過你幾次……」
來過?水心綾驚愕地回過頭,她怎麼沒有發現?
費振宇搖了搖頭:「對於這件事我很抱歉,看到你沒有雙腿,我沒有勇氣走進這個病房,我在思索我們之間的關係,也在思索怎麼做,才能讓最後的結局不至於太過淒慘?」
「結局?」
水心綾苦笑了一下,她用力地抽了一下鼻子:「別說這些好聽的了,我已經看到新聞了,你竟然不顧妻子的生死,又和別的女人訂婚,難道你就不怕我告你重婚嗎?至少在法庭上,法官會照顧我是個殘疾人。」
「心綾……我和你復婚的文件是假的……」費振宇低聲地說。
「你說什麼?」水心綾震驚了。
「我們沒有復婚,那個文件,我只是……想利用一下這種關係,我想要的是水心童,不是你,對不起,我沒有想過會是這種局面。」
「你騙我的,不會的,不是假的!」
水心綾看著空空的腿,整個人都驚呆了,竟然是假的復婚文件,她被騙了。
「我很難過,沒有想到山上會有狼……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唯獨不能是婚姻,也許這樣對於你和我來說,都是不公平的,是貪戀和自私讓我們受到了懲罰。」
費振宇思慮了很久,他最後的結論是不能接受水心綾,並不是因為她是殘廢,而是她那顆報復自私的心,就算他勉強接受了水心綾,心綾也不會因為留在他的身邊而感到幸福,她會在責備和不平衡中生活。
湯明欣是個商業大亨的女兒,高雅,賢淑,費振宇和她訂婚完全是商業利益,他接受了這個沒有心童,沒有心綾,沒有紛擾的婚姻。
事實表明,他確實獲得了解脫……
「你和她不會有幸福的,絕對不會,我詛咒你的婚姻!」水心綾渾身發抖,痛恨地低吟著。
「我沒有奢望得到你的祝福,只希望你能振作,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痛恨和嫉妒讓我們已經走得太遠了,現在回頭還來得及。」
「你說得好像自己是救世主,費振宇!現在是我殘疾了,不是你,別說那些風涼話,要結婚,就趕緊去結婚,我不再會為你掉一滴眼淚。」
水心綾繼續地轉動著輪椅,幾乎撞在了牆壁上,她費力地喘息著,沒有人需要水心綾了,沒有腿了,就算是利用,也沒有人想利用她。
費振宇抬了一下手,他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所以他才遲遲沒有出現。
轉過身,費振宇拉開了房門,腳剛邁出房門,又回過了頭。
「如果我說……我曾經為我們的婚姻真的努力過,你肯定不會相信,但是我現在希望你能相信,其實你曾經也是可愛的,只不過……為一個人迷失,很難找到歸途……你愛上我,是個毀滅性的錯誤……」
費振宇的腳邁出了房門,他將不再回頭,水心綾悲憤轉動輪椅,看向了房門,看向了那個她深愛的男人,此時的她早已淚流滿面。
是的,曾經的她也很可愛過,美麗過,為了未來憧憬過,是這份不正常的愛讓她走到了今天,失去了一切。
也就是轉過輪椅的時候,水心綾發現,費振宇走路的時候,腿是跛的,他瘸了……
海島上的那個夜晚發生的一切都是可怕的,水心綾被三條狼撕咬,而他則受傷坐在森林裡,手裡是司徒燁的那把獵槍。
費振宇沒有開槍,但是他打了電話,給了那個殺手……
一聲槍響之後,費振宇知道,他和司徒燁之間的恩怨就此結束了。
費振宇重新回到了他的生活中,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沒有人再提及水心童,他也沒有再想過奪回什麼。
但是水心童給他留下了一份禮物,就是他的跛腿……
水心綾那種錐心之痛難以形容。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要這樣。」
她大聲地怒喊著,抓起了身上的藥瓶,狠狠地扔了出去。
護士聽見了聲音,飛快地跑了進來,將她按在了輪椅上,水心綾她沒有力氣掙扎,因為她沒有雙腿可以著力。
無力地望著關上的房門,她喘息著,哭泣著……
醫院附近的咖啡廳裡,浪漫的氣氛可以做兩種解釋,約會和分手,可是無論是那一種,看起來都那麼和諧,溫馨。
水心童跟著費振宇進入了咖啡廳,顯得有些不太自然。
當然她也看到了費振宇的腿,他跛著走在前面,那種與這種浪漫的不和諧刺激了心童的神經。
她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可是那一槍打中了費振宇的腿部神經。
「我不是故意的……沒有想到,你會這樣……」
「那不是你的錯,你沒有想過要殺了我,我已經很感激了,跛腳算是給自己一個警示,而且這一槍我已經還給夜鶯島了。」
費振宇聳聳肩,無所謂地笑著,說實話,離開病床的一刻,他感覺出了異常,當醫生宣佈他不可能再正常的時候,他差點崩潰了。
但是那又能怎麼樣,那是心童打的,善良的她,閉著眼睛衝下打了一槍,那是他活該承受的。
水心童有點聽不明白,她狐疑地看著費振宇,他是什麼意思?
「還給夜鶯島?」
「是的。」
「可是……」
「那天晚上,你的丈夫追上了我們,帶走了昏迷的你,並把獵槍留給了我,我也許應該感激,但是……他將你帶走之後,我還是打電話給了殺手,司徒燁所受的那一槍……是我還給他的。」費振宇淡漠地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