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蕭湛忽然衝著花藍藍的背影說道。
花藍藍立馬笑臉盈盈地轉過頭,「嗯,還有事嗎?」
「下次注意敲門,別把公司當你自己家。」清冷的一句話後蕭湛就又對著電腦屏幕了,兩手敲擊著鍵盤,似乎花藍藍真的是個相當礙眼的存在。
花藍藍心裡莫名一陣彆扭,尷尬地站在原地好久,他什麼意思啊?
最後垂了下頭,「知道了。」然後退出了設計部行政總監的辦公室。
現在花藍藍才發覺,其實自己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很多人看到她立馬轉過臉,從前蕭湛沒事一小騷有事一大騷,好不熱鬧,現在倒真像是個客人,回過臉又看了一眼仍在埋頭工作的蕭湛。
他真的好奇怪。
到底什麼時候得罪他了呢?
花藍藍蹲在廁所裡,托著下巴,扭著眉頭,開始思考自己的人際關係。
然後不出意外地……便秘了……
「嗯,嗯!」花藍藍用力使勁最後先喘著氣休息起來,同時豎起耳朵聽起外面的動靜。
所謂的廁所,就是一個消息的集散地,從大到小從無到有,人的嘴巴和屁股都閒不住的地方,哦,對了,尤其是女廁所。
「那個花藍藍真是噁心!裝成無知的模樣背地裡都爬上總裁的床了!」突然一個尖尖女人的聲音叫花藍藍豎起的耳朵長長了半公分。
「是啊,總裁還親自叫她去參加設計賽,她算個什麼東西啊!Scarlett?笑死人了!」另一個附和的聲音。
「咱們也真夠倒霉的!跟這麼一個下三濫的貨在一個地方呆著!」花藍藍都能想像得到那個女人撇著嘴深刻的法令紋的樣子。
花藍藍氣呼呼地扯著衛生紙,她可不要成為幾個三八的談資。
「左總怎麼就瞅上她了呀?真叫人擔心咱們這公司還能撐幾年!」
「嗨,其實那個左總啊,好像也一點能力都沒有呢,聽說在總公司的權力都被架空了。」
「原來也是個空架子啊。」
三個人聲音還談論得有滋有味。
花藍藍氣得不行!可惡!說自己就算了怎麼連阿琛都說!真是有夠過分!花藍藍蹲在廁所裡越來越氣憤,提著褲子就要推開門對著她們爆粗口,然而手放在把手上就一直沒動靜了,直到外面聲音越來越小,花藍藍都一動沒動。
爆粗口?逞一時?有用嗎?沒用!一點有用!其實都是因為自己,是自己連累阿琛的,如果可以優秀一點,或許連左家都能接受自己了,也不會叫阿琛為難,也不會叫自己掙扎。
現在要做的只有是努力。
如果說一輩子要為一個目標而活的話,那麼花藍藍現在選擇的就是證明自己。
閒言碎語又算得了什麼!自己又不是為那些烏鴉嘴而活!
對著鏡子,長長地吐了一口氣,花藍藍打開水龍頭洗把臉,衝著鏡子裡的自己擺了下拳頭,「加油,Scarlett!」
發音很標準。
明媚地一笑。
欲!望?一眼就想叫人去佔有的欲!望?
花藍藍看著手上的設計圖,以最開始的星形為模板的建築,底色是淺藍,清新淡雅,簡單直接的線條,光線優勢充分顯現,其中一些精美的迴廊和拐角顯得高雅不已,很獨特,可是真的如左以琛所說,沒有那種叫人想要去佔有的慾望。
就如同人一輩子必須要瘋狂一次,而為之瘋狂的理由卻沒有。
「今天真冷啊,沒人要去買熱咖啡嗎?」設計部首席助理師蜜雪兒昂著下巴站在設計部的最中央,零落有致的長髮下精美的妝容掩蓋了年齡上的不足。
丹鳳眼一瞟,端著肩膀對著花藍藍的方向,「花藍藍。」
花藍藍還皺著眉,思緒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沒有出來的意思。
「Scarlett!」蜜雪兒在花藍藍的耳邊喊了一聲。
「啊?」花藍藍嚇一跳,轉過頭有些茫然對著蜜雪兒。
「現在不叫英文名都不行了,」蜜雪兒哼了一聲,「我問有沒有人去買熱咖啡,你也不算是設計部的人整天在這裡呆著不知道自己很佔地嗎?」艱澀的語調。
「那,是要我去嗎?」花藍藍指指自己,蜜雪兒直接拿眼神回應她,花藍藍點了下頭,「好吧,正好我今天也要熬夜,就普通的吧?」一個向日葵的笑臉掛在臉上,彷彿面前的人跟自己多熟似的。
「不要糖。」蜜雪兒扭過腰肢。
「嗯,好的,好的,那還有其他人的嗎?」花藍藍拿出記事本,一下子記上二十多人份的各種咖啡。
「好的,好的,一定完任務哦~!」揚揚手,跟所有人打著招呼,然後顛顛兒地奔下了樓梯。
蕭湛在此時抬起頭,投過窗子正看到她飛奔而過的身影,眉頭不自知地緊蹙在一起。
「這裡的畫箱都沒人整理嗎,你們都幹什麼吃的!」下午蜜雪兒又開始大吼。
「我,我去弄好了!」花藍藍帶著笑臉跑了過去。
「本來就是你該做的事。」蜜雪兒生冷地道了一句,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蜜雪可夠狠的!」倆人剛走,小職員們就開始討論了。
「不過這花藍藍也是,讓她幹什麼就乖乖幹什麼。」
「要是沒有花藍藍這空降隊員,蜜雪兒的作品可是被首先首肯的。」
「呵,那就難怪了。」
這些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完全沒注意到,一個高大身影已經立於身後,但是蕭湛停下很久卻什麼都沒說,只是筆直地往出走著。
晚上,花藍藍照例又在加班加點,她不想叫左以琛失望,從決定開始一直鞭策自己的都是他的那句『我相信』,所以說這是必須把握的機會,是一定要贏到最後的機會。
手中的筆刷適時作響,花藍藍認真地將自己所想的完整地呈現出來,鼻尖冒著小汗珠,幾乎連呼吸的聲音都聽不到,在設計圖中完全忘我。
到了凌晨兩點的時候,花藍藍抬眼打了呵欠,正巧看到蜜雪兒的辦公室的燈還亮著,想著可能是忘記關了,花藍藍站起身晃晃有些空乏的身子。
「誰叫你進來的。」在一堆畫稿中,蜜雪兒用警惕的目光瞪著推門而入的花藍藍。
「我看你這裡亮著,以為……」花藍藍努力地解釋但是馬上被打斷。
蜜雪兒一揚手,「出去。」
而花藍藍如若妄聞,兩隻眼直勾勾地被飄落到地上的一幅設計圖吸引下去了,「哇,這是你畫的?」
以大紅為主色調的建築,鶴立雞群,精巧的構造,九轉十回,如果是這樣的建築出現在自己跟前,自己一定要進去走一走。
「放下!」蜜雪兒幾步走到花藍藍跟前,一把奪回了自己的圖,然後用厭惡到極點的目光瞪著花藍藍。
「對不起,我這是覺得好漂亮,看到就想拿過來好好瞅瞅了。」花藍藍抬著赤誠不已的雙眸正對著蜜雪兒。
但是蜜雪兒完全不吃她那套,指著花藍藍就開始吼,「你在我面前洋洋得意什麼?不就是靠著關係沒皮沒臉的酒囊飯袋嗎?你懂什麼?你畢業才幾年!你知道我在這行裡混多久了嗎?」
蜜雪兒近乎失控地將那副設計圖撕爛,惡狠狠地扔到了竹筐裡。
這次比賽,她足足籌備了一年,可是最後居然被一個無名小輩給頂去了唯一的名額,她心裡的憤怒誰懂,她早就過了吃青春飯的年紀,如今有的只剩下沉甸甸的實力,因此,她比誰都更珍惜這次機會。
花藍藍這次沒有選擇低頭,她必須要讓她知道,對於蜜雪兒來說寶貴的機會對自己同同樣寶貴。
「如果你心裡好受點,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我都忍受,但是我真覺得你的設計圖很漂亮,我想要學習到那種給人的感覺!我會努力!」花藍藍退後一步,對著蜜雪兒點了下頭。
後來的每天早上都能聽到花藍藍輕快的步伐聲,然後大喇喇地推開蜜雪兒的辦公室,「我買了三明治和黑咖啡放在你桌子上了,花也澆好了水,桌子也收拾了,畫箱也整理好了,你看還有什麼需要的?」、
賢妻良母樣十足,讓人看著心裡打顫
但花藍藍還能笑得無邪。
「花藍藍,你,你性取向沒有問題吧?!」蜜雪兒終於在很多天後忍不住爆發了。
………
蜜雪兒服軟了。
手上持著花藍藍最近的設計圖,儘管不想承認,但是她真的有一雙可以發掘一切的手。
「顏色。」蜜雪兒憑藉著經驗一語道出。
「嗯?」花藍藍拿過圖。
顏色嗎?自己從沒考慮過換一種顏色。
「低色調太淡了。」蜜雪兒繼續說道。
而花藍藍認真地想著,在腦海裡描繪著,怔怔地點著頭,然後沒魂似的直接就出去了。
蜜雪兒幾乎都不敢相信,算了,忘我,大概就是她這個樣了。
那股子熱情到底因為什麼才能燃燒到如此徹底的地步啊?
蜜雪兒想著,忽然也一身力量了,拿去畫筆便動起了手。
………
「是這樣嗎?」洛北遙打開製圖軟件,在花藍藍從旁指導下作出立體效果圖,而花藍藍兩眼盯著自己的成果,完全是一絲不苟的模樣。
「能不能轉到側面?」花藍藍指著屏幕上的模型。
「嗯,好。」洛北要在鍵盤上按著幾個鍵,然後又看向花藍藍,她那疑惑地托著下巴執著的小模樣特別叫人安然,也特別叫人難以相信,洛北遙不自覺地笑了下。
「是不是有點不對稱?」花藍藍左看右看還是不滿意。
洛北遙看一眼數據,「只差零點幾。」
「不行,一定要完全對稱。」堅定的語氣不留餘地,這叫洛北遙訝然了。
隨後花某人新買的山寨手機響起了,花藍藍看都沒看就接起來,倆眼還是死盯在屏幕上,「喂,我很忙的,一會打給你。」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顏色再濃點,還有這裡。」花藍藍直指一個細微的地方,一點都沒放過。
「電話?」洛北遙指著不停震動的山寨機。
花藍藍有些氣惱,「啊,都說了我很忙的,真是的!」
「哦,是嗎?」左以琛沒有溫度的調調叫花藍藍立馬繃直了身子,看了一眼洛北遙轉身到陽台上。
「阿,阿琛啊。」花藍藍擠出一個笑來,其實根本是多餘的。
左以琛此時坐在辦公室的椅子上,另一隻手上轉動著鋼筆,「花藍藍,你現在是不是開始學會不拿我當回事了?」
「哪有啊!你怎麼這麼說啊?」花藍藍拽拽自己的劉海,有點不知所謂。
「我要是不找你,你根本就不會想到我吧?」左以琛那邊咬著牙。
「嗯……」花藍藍認真地想了一下,覺得左以琛說得很有道理,「還真是這樣呢!」
「花藍藍——」左以琛手上的鋼筆被狠狠地攥在了手中,氣得他一陣冒火。
「有事嗎?要是沒話了,我還得繼續作圖呢!馬上就要完成了!」花藍藍在電話那邊根本就沒意識到那團火焰。
「你就不怕我去找個小四出來?」左以琛低聲道。
花藍藍慢半拍,「嗯?什麼意思?」
左以琛扶著額,「看來你對我很放心啊!」
花藍藍來了精神,「我為什麼不放心啊?難道除了我,你還有別的女人嗎?」
那語氣真夠實打實的!
「你……」左以琛一時凝噎。
「厄,怎麼了?」花藍藍體貼地問。
「沒事了!」左以琛大吼。
「那我掛了?」
「掛吧!」
「誒,等一下,」花藍藍此時才有點緊張意識,「阿琛,你不會真的在找小四吧?」
「我瘋了啊!」左以琛大吼。
「那以前有沒有?嗯,美國那兩年有沒有?」花藍藍忽然想到就問了。
而左以琛這個時候卻停頓了。
「阿琛?」花藍藍又叫一聲。
「沒有啊!掛了!」左以琛立馬掛下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