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毒後 非池中物 75樓
    第二天,聖旨還沒有下,宮中傳言不斷。

    皇后的去留依舊是個迷。

    婉秀進宮了,在鳳來宮,拉著寧語淳在一盆牡丹花前站著,婉秀折斷一朵紅色牡丹花,插在她頭髮上。

    「女兒,以前的你雖然傻,可是無時無刻都帶著笑容,你是打心眼裡開心,娘多希望你一直開心下去,不要像現在這樣,娘無能,一生只會相夫教子,什麼也不會,可是經歷了這麼多年,娘倒有些心德。」

    「娘請說。」寧語淳一直以為娘是足不出戶的古代婦人,現在聽她的話,不像。

    「娘生下你,你長到七八歲,我們便發現你有些癡傻,當時娘也受不了這個打擊,一度不願見人,所以,冷落了身邊所有人,也是在那時候,我竟發現你爹有對不起我的事,我真的想過死,當娘看到你被人欺負,好多人都在笑話咱們,我不甘心,為什麼我要活在自己的痛苦裡,讓別人在茶餘飯後當笑話說呢。所以,我開始帶著你到處玩,竟也變得開心起來,因為你從八歲到十八歲,一直那麼純真。」

    寧語淳想了想,「娘,你是想告訴女兒,痛苦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把自己埋了起來,別人越是笑我命運不堪,我越是要活的開心給他們看。」彷彿領悟真諦一樣,開了竅。

    婉秀點點頭,摸著她頭上的牡丹:「淳兒,就像這朵牡丹的活法一樣,也許女人命薄如紙,但該開的絢爛時就奪目璀璨。」

    「女兒明白了,多謝娘。」寧語淳抱住婉秀,不知怎的,還是流下淚來,但心裡坦然好多。

    安卉和紅繞在門口看到,兩人相視一笑,請夫人來,果然起了作用。

    午膳過後,芙蓉鏡前。

    寧語淳輕掃娥眉,櫻唇不染而朱,一張臉,國色天香,渾然天成。

    安卉問:「皇上喪母,還是給皇后梳個簡單的髮式,一隻白玉釵,樸質無華,更顯娘娘麗質。」

    紅繞整理著她身上的衣服,「水碧色的白玉蘭散花裙也讓別人挑不出毛病來。」

    寧語淳望著鏡中的自己,淡淡一笑,「都說女為悅已者容,我偏偏不是。」

    「皇后想開了就好,人就是活給自己的。」安卉再添一句勸。

    「聖旨怎麼還沒下,安卉,你去打聽一下。」

    安卉說:「皇后著急問做什麼,皇上也許改變主意了。」

    「你聽說了什麼?」

    「太后瘋病越來越重了,尤其是聽說無鏡夫人一直活著的事。太妃似乎找過皇上,問過他生母的事,誰也不知道她們說了什麼。」

    寧語淳點點頭,沒再問什麼。

    下午,宮中聽聞一件事,震驚了。

    納雪國皇帝柴晏歌親自拜訪契國,事前未告知,現在皇家儀仗已進京城了。

    「豈有此理!」步傾灃在朝堂之上聽了這件事,非常憤怒。

    左相道:「皇上,納雪國皇帝再登帝位,還不是靠契國協助才有今天,可現在突然來訪,不知是否為這幾日宮中傳言的事。」

    「是啊,聽聞皇上要將皇后送給納雪國,這於禮不合,皇上當日是否只是一句氣話?」驃騎大將軍也擔憂非常。

    步傾灃從龍椅上坐起來,紫色朝服的金龍閃爍銳光,勢不可擋,令文武百官有種窒息的威嚴。

    「朕……那天所說……」步傾灃剛要解釋,卻聽到熟悉的聲音。

    「民女寧語淳參見皇上。」寧語淳行禮後,大氣凜然的站在門檻外。

    朝堂女子不可進,她不失規矩的站在門外,迎風而立,倒令人發覺她是個多麼剛毅果決的女子。

    民女?步傾灃察覺她自稱民女,真的要和自己斷決關係了?

    步傾灃步下台階,走到大殿中央,與她數步之遙,問:「你來做什麼。」

    「請皇上將民女送到城外,交給納雪國皇帝,阻止他進宮面聖,不請自來,還未提前敬帖告知,分明無視契國皇朝,皇上大可不必理會和接見他們,以免給他聲勢。」

    「你就這樣願意去納雪國?你還未被廢後,還是……契國的後宮之主。」步頃灃分不明她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也理不清自己到底想把她怎樣,一切糾結於心,這幾日已令他心神疲累。

    「民女有罪,想為皇上做一切能做的事彌補大錯,無怨。」寧語淳再次跪下,請求他成全。

    步傾灃邁前一步,又忽然止步,他幾乎忘記兩邊的大臣還在,似乎這裡只有他和寧語淳。

    「如果我將你送到他手上,也是失了契國的天威,隨了他的意。」

    大臣們一聽,眼神亂竄,因為第一次聽到皇上竟然不自稱朕。

    也都敬佩皇后的大義凜然,自願犧牲。

    雖然皇上與皇后的矛盾他們只是道聽途說,真相未知,可是,即使這樣,皇上剛才的話,意思已很明顯了。

    步傾灃背過身,丟下一句:「退朝吧。」

    大臣跪別聖上,依次退出大殿。

    寧語淳還在門外跪著,烈日高照,像要把我烤焦似的。

    廣陵殿

    李方進來,「皇上,皇后還跪在那裡不肯走,還有,納雪國皇帝已到宮門口了。」

    「讓驃騎大將軍朗憲去迎接,告訴納雪的皇帝,兩國造訪,不可帶兵卒進宮,只讓侍候他的宮人隨行。」

    「是。那……皇后呢。」

    「她要跪,就跪吧。」心中隱隱有個聲音,即使她受罪,也不想有把她交給柴晏歌。

    只是柴晏歌來不就是談這件事麼,他一定要找一個有利的借口推掉。

    他到寢宮內,面對著無鏡夫人,也就是何秋水的靈位。

    「娘,兒子是不是很自私,她是害死娘的女人,我竟然還是不捨得讓她離開我身邊,現在的我,已經不知道該拿她怎辦了,是愛還是恨,都分不清了。」

    他更覺得對不起何秋水,無論是何秋水,還是寧語淳,兩邊的事都令他在剮自己心口的肉。

    柴晏歌身穿黑色金絲線長袍,氣勢已非從前,玉冠上的明珠璀璨,一看就知道不是一般人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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