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泫本該是笑的，可是她的小聰明，她的小幽默都讓他笑不出來。
「顧小涼，你確定，你認識我麼？」皇甫泫嚴肅了起來，深邃地眸光裡變化萬千，卻最終都變幻成了無常。
這，只發生在一剎那間。
「認識是認識，知道你姓什麼名什麼，但是不那麼熟！」對於他突變的顏色，顧小涼覺得有一點怪。
一點點。
她認識的那個皇甫燚是玩樂成性，但是為人還算靠譜的一個大男孩。他的氣質不是此刻這樣無限擴大，卻又內斂的。
這種稱之為氣場的東西，他之前本沒有那麼成熟，可是之後的幾次見面，總是會間歇性的變得很強大，甚至讓她有了一種壓迫的感覺。
這事讓顧小涼一度覺得很奇怪，最後也是將之視為自己太敏感了。
「小涼，我接下來講的話可能會匪夷所思，但我希望你不要太受驚嚇，可以給我這個保證麼？」皇甫泫目光誠摯地看著她，那種逼仄的感覺再一次侵襲而來。
顧小涼收起玩笑的姿態，或許本能地覺得他會告訴自己一件什麼驚天大事。
她想過打斷他，停止他即將要說出的話題，或者將話題轉到別的地方去，可是她發現，人類的好奇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大啊！
「你想說什麼？」話剛出口，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有那麼一種人，聲音永遠比行動快的多，比如顧小涼。但轉念一想這也沒什麼可埋怨自己的，畢竟偉大的聲速不是人的行動能力的速度可以比擬的。
「你現在看到的我，不叫皇甫燚。」皇甫泫似乎做了一番心理掙扎，最終態度堅決的說出口。
無聲中有一種出自靈魂的歎息，似乎是一種竭盡全力後的無奈。
「你易容了？」顧小涼並沒有覺得有多麼驚訝，只是覺得怪。
很怪，一切都怪。
聽聞到她的語氣裡還有一半玩笑的成分，皇甫泫無奈地沉下臉，卻又發作不得。「簡單點說，你應該聽過人格分裂這個心理症狀吧？」
人格分裂？他分裂了？
顧小涼點頭不作聲，靜靜等著他繼續。
「事實上，你認識的人是我的弟弟，皇甫燚。而現在，我是皇甫泫。」皇甫泫仔細地觀察著她臉上的一絲一毫，細微到她某塊肌肉的動盪都沒有忽略掉。
「你說你是……」顧小涼有些難以接受，畢竟這幾天她接收到的「刺激」太多了。
先是「被上床」，然後是「被知道葉浩軒沒死」，到現在「被知道皇甫燚人格分裂」，而且貌似程度還不輕！
老天，你在和我玩麼？你要是在和我玩的話，拜託你別玩了，我直接認死行麼？
「打個比方，人格分裂是把一個靈魂一分為二，而他們分裂的每個靈魂卻多是整個的二分之一。可是我和燚不一樣，你現在所看見的這個身體裡，住著的是兩個靈魂。不是由一個分開的，是從開始就是兩個的。我這麼說，你能懂嗎？」
他打的比方像極了數學題，而顧小涼在學習期間，數學最是優秀。這閉月也夠通俗，她一聽就懂了，只是覺得難以置信罷了。
但那種吃驚的程度還不至於河水被嗆，或者打翻水杯什麼的。事實上她也在練就那種喜怒不形於色的本領，只不過沒那麼成功那麼到位而已。
萬能的大自然，怎麼可以出現這樣的事情？這符合常理嗎？
她一直不說話，暗斂的目光卻是驚訝這種出其不意的事情的。
「你……」被我嚇到了嗎？皇甫泫突然有一絲後悔，後悔告訴她這些她所承受不了的事情。
「我只是覺得驚訝，倒不至於非常。但確實還是會……」顧小涼尷尬地笑了一下，嘴角卻弧度卻很快下降。「我只是不敢相信人類這種高級動物，擁有那麼獨特的基因組織卻還是會出現這樣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的確，很匪夷所思……」皇甫泫輕喃，似乎考慮到別的因素。
告訴她自己的真實身份是有原因的，在看到她和卓不凡一起出現在那酒店大門的時候，他的確心痛了。
甚至覺得她讓自己失望了，所以就算沉寂的這些日子，他前後無數次地想過，或許事情並不像他想的那樣，也或許……而最終的結果卻是，就算真到了那樣壞的地步，他依舊想要擁有她。
以及，她的喜怒哀樂。
看不到她的日子裡，談論國家大事的時候，不經意間，他腦子裡出現的都是她一個人的音容笑貌。
皇甫燚笑話他初戀太純淨，喜歡顧小涼這件事是就像那種因為長時間的沉睡，張開眼看到第一個看見的人一樣。
心理學說那是一種本能的依賴，甚至吸引。
可是事實卻辯駁掉了一切，他甚至會看著她的資料，一件一件去找尋她出現過的地點。福利院……她養父的家……學校……她在美國時住的地方，上學的地方，以及工作的地方。
半個月，他幾乎飛過了半年裡才能完成的飛行。他像是在赴一場盛大的典禮，而這典禮所有的殊榮都只是星星點點根本不存在的，她曾經的影子而已。
從那之後，皇甫燚就在沒有對他喜歡顧小涼這件事表示過多的不滿。
即使是沒有真心愛過，卻也知道一個男人來回的奔赴是多麼不易和深刻。況且，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認，顧小涼是一個骨子裡很有魅力的女人，她和那些庸俗的女人，完全就是不一樣的。
可能是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氣息，很純美。
話題到了這裡，咖啡都快冷掉了，顧小涼卻不知道說什麼。
沉默許久，終於她問。「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想讓你知道這些。」皇甫泫淡淡地說，將心裡的心思隱藏的更加的深。
「那我現在是該叫你……皇甫泫？」顧小涼突然想到那次宮宴，自己穿著「辛德瑞拉」出現的時候，路易的王稱呼他「泫燚」，恐怕就是你個「泫」字吧。
這按道理說，應該是個秘密吧。不只是因為他身處皇室，就算他是一個普通人，身體裡藏著兩個靈魂被人知道了，恐怕會被「叫獸」們抓起來研究吧！
皇甫泫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