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妃棄後 寧負天下不負卿【上卷】 126
    季安荀淡漠地看著他離開,消失在漫天紅霞中,倏然轉過身,看著落凡的屋子,沉靜的眉宇間劃過一絲歎息。

    他在利用她嗎?

    他會後悔嗎?

    ……

    夜色寧靜,天空濃黑如墨,閃亮的星子在眨著眼,調皮的看著人間。

    落凡睡得迷迷糊糊,卻忽然在睡夢中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和冷冽的殺意襲來。

    她忽然驚醒,只見眼前寒光一閃,她驚叫了一聲,下意識地飛身躍起,落在門前,模糊間,看到一道黑影,手中拿著寒光乍現的匕首。

    「你是誰?」落凡冷冷問道,卻在一瞬間,好似有了答案……

    莫非是白天要殺伊娃之人?

    那人卻並不答話,匕首直刺落凡,落凡武功雖高,卻幾乎未用過,下意識地,只知道躲閃,衝破房門到了院中。

    黑夜低垂,繁星閃爍。

    來人凶狠殘戾的目光就似那匕首寒光般,好似要讓落凡粉身碎骨。

    來人出手狠辣,招招致命,起初的時候,落凡不欲出手,只到處躲閃,後來發現這人似乎不殺了她決不罷休,也顧不得許多,終於出手還擊。

    就在來人匕首要刺向落凡時,落凡足尖一點,迅速騰空躍起,以來人不察之勢落在來人背後,一掌劈向來人後背。

    那人卻似也非泛泛之輩,在瞬間身子向後一彎,落凡的掌風貼著來人的面,擦過。而同時,來人的匕首卻又趁此機會刺向落凡小腹。

    落凡臉色大變,驚惶間,只是出於保護自己的本能,先下手為強,她微微側身,手提真氣,手掌直接拍向來人的額頭!

    「啊……」的一聲慘叫,來人重重地倒在地上,額頭上、嘴角都流出了血,匕首也扔了出去,發出脆響。

    落凡那一招雖下手狠,卻終究沒有用全力,給那人留了一條命。

    她走過去,揭開來人的面巾,她倒吸了口涼氣,那卻是一張……慘不忍睹的臉!

    那張臉上,刀痕纍纍,幾乎面目全非。

    就在落凡震驚的時候,那人突然發狠,似拼盡最後的力氣,一掌劈向落凡的肩。

    落凡未及防備,中了一掌,摔到地上,口中溢出鮮血,看著那人倉惶地離開。

    落凡右手捂著左肩,吃力地爬了起來,看到地上那把匕首,眼中一恍……伊娃!

    來不及多想,落凡立刻趕去皇宮。

    星光下,那個黑衣人,那個白衣人相繼飛向皇宮。

    只是,他們要去的地方,不一樣而已。

    *

    落凡知道上官雲斐住在東宮,而伊娃一直陪著他,所以,落凡直接去了東宮。

    站在屋子外,接著星光,落凡輕輕推開門看了看,看到伊娃睡得正香,才鬆了口氣,但是,她卻是不敢離開。

    關好門,輕歎一聲,卻被突然而來的戲謔聲打斷,那未吐完的歎息差點嗆著她。

    「落姑娘,半夜三更的,你偷偷摸摸地想幹什麼呀?」

    落凡側頭看過去,正是風舟抱著雙臂好笑地看著她,原來,季安荀暗中有安排的呀,那她就放心了。

    但是風舟在看到落凡如星光般蒼白的面色,還有唇角未及擦去的血跡時,卻大驚了,「落姑娘,你受傷了?」

    落凡擰著眉,「你這麼大聲,不怕吵醒人啊!」

    風舟瞟了眼黑漆漆的屋子,嗤道,「她睡得跟豬一樣,怎麼會吵醒她!——落姑娘,你怎麼受傷了?」要是讓公子知道了,還不得心疼死?

    落凡苦笑一下,說道,「枉我自認武藝高強,難逢敵手,其實,隨便一個武功稍強些的人都能打敗我。哎……」

    風舟默認,這話倒是沒錯……落姑娘連害她的人都能不予計較,又怎會對別人出狠招呢?

    一場戰役,勝的,不一定是強者,而是有狠心的人!

    落凡看著風舟突然傻笑,有些疑惑,正想問,卻看他似飛一般離開……卻突然襲來一陣暖意,身上,多了一件披風,她側頭看去,正是臉黑如夜色的季安荀。

    落凡一愣之後,也是傻兮兮的笑著,雙眼都快瞇成一條線。

    「哼!」季安荀鼻子裡哼了哼,突然就抱起落凡,落凡小小的驚呼一聲,就見季安荀施展輕功離開了皇宮。

    風舟躲在暗處偷笑,「嘖嘖」搖頭,感歎道:這兩人,進展真快呀!真看不出來,公子還有這麼一手,動不動就抱人家,落姑娘那麼害羞一小姑娘,不春。心萌動才怪呢!

    *

    回到水府,季安荀把落凡放在床上,給她輸真氣療傷。

    「季安荀,我沒事,一點小傷而已……」

    季安荀沒有說話,只是臉色愈發的沉,深邃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愧疚,那個人,竟然敢動落凡,真是找死!

    「季安荀,你可別告訴乾爹啊,我不想他擔心。」

    扶著落凡的季安荀手微僵了一瞬,低聲問道,「你很在意他?」

    落凡絲毫未覺自己正靠在季安荀懷中,目光裡有那麼一絲溫暖,「我和乾爹,伊娃,都非親非故,可是他們都對我很好,真的就像是我的親人一般。現在,伊娃的處境有些危險,乾爹還要顧及她,我真的不希望再讓他擔心我。」

    季安荀沒有說話,沉靜的眼眸內眸光複雜,似是有些無奈,還有為難和歉疚。

    「你怎麼不說話?」落凡問道,抬眼,看到季安荀神情有些不對勁,「季安荀,你沒事吧?」

    季安荀淡淡一笑,「我沒事,不必擔心,你睡吧,我在這兒守著,不會有人再來了。」

    落凡雖心裡有些甜絲絲的,卻也不捨季安荀累神,她似孩子般撅嘴道,「你不休息怎麼行!明天還要上朝呢!」

    季安荀輕輕一笑,眷戀的目光在落凡清秀的面龐上留戀不捨,在她額上輕輕一吻,蠱惑般的聲音哄道,「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

    那輕柔一吻,好似訴說著無盡的纏綿情意,又好似絕望之中的一點希望。

    饒是前世經歷過情事的落凡,也驀然紅了臉,心如鹿撞,一點電流自額頭竄向全身各處,在血液中奔騰。

    *

    墨黑的天幕上,星子燦爛綻放光芒。

    一道黑影,鬼魅飄忽,最後消失於三皇子龍舒珉的寢殿。

    自那日在東宮,龍舒珉被皇上罰面壁之後,再未出現在眾人面前。

    夜,已經很深了。

    整個皇宮的人,幾乎都已熟睡,龍舒珉也在自己的寢殿裡睡得昏天地暗。

    那道黑影,悄然從窗戶躍進,漸漸走近龍舒珉的睡榻。

    空氣中,有絲淡淡的香味。

    黑衣人在榻旁坐下,接著並不明亮的星光看著龍舒珉的臉,仔細地看著,好似要將每一根眉毛都看得仔仔細細。

    黑夜中,那雙漆黑的眼眸裡湧動著精光。

    好似,猶豫了許久,那人眸光微緊,從袖中掏出一把匕首,刀身,泛著蒼白幽冷的光,寒人心肺。

    刀身上,反射著龍舒珉標誌的臉,沉睡的容顏。

    來人似乎心情很是激動,眸光緊緊盯著龍舒珉。

    殿裡,靜悄悄地,只有龍舒珉的呼吸聲,卻沒有來人的吸氣聲。

    他揚起匕首,正要紮下去時,忽聽一聲巨響,門被一腳踹開,來人下意識地往外看,卻見寢殿外燈火通明,照著無數火把……

    漆黑的寢殿內,在瞬間被光明擠滿,一群侍衛手拿兵器防備著黑衣人。

    侍衛跟前,當先站著的,卻是——皇上。

    皇上滿面怒氣地盯著手拿匕首的黑衣人,那樣的怒,好似恨鐵不成鋼!他臉沉如水,目光陰鷙,沉聲喝道,「你是什麼人?」

    一聲輕微的歎息後,黑衣人扔了匕首,緩緩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步。

    那些侍衛立刻將皇上團團圍住,兵器全部指向黑衣人,只要來人再動一下,大概會死無全屍。

    黑衣人果然沒有再動,而是慢慢地,摘下了蒙住臉的面巾。

    一張清俊的容顏,出現在眾人眼中。

    寢殿內,一陣倒吸冷氣的聲音。

    那些侍衛,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還要不要這樣「保護」皇上。

    皇上陰沉的眼眸中也有驚訝,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他萬沒料到,他竟然會親自來。

    失望……他很失望,還有心痛……

    他最驕傲的兒子,竟然會對自己的兄弟,痛下殺手。

    皇上失望地歎了一聲,冷冷說道,「給朕一個理由。」

    那黑衣人,赫然便是當朝太子,龍舒翰。

    龍舒翰微垂了眼眸,跪下,「兒臣有罪,但憑父皇處罰。」

    皇上盯著他,多希望龍舒翰能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不相信,也不願相信,他最得意的兒子,竟然這麼殘忍!

    可是……

    龍舒翰自始至終都沒有解釋什麼,好似是默認了自己欲殘殺手足的罪名。

    皇上閉了閉眸,眼中,再無失望情緒,只有一個帝王該有的狠絕……但是,他終是沒能狠下心來。

    他冷冷吩咐道,「將太子幽禁起來,沒有朕的許可,任何人不得探視!」

    侍衛們抖了抖身子,跪下道:「遵旨。」

    ……

    龍舒翰走出寢殿,看著夜空,嘴角浮出一抹冷笑:季安荀,你果然還是利用了凡兒!

    *

    落凡醒來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看看四周,忽然明白過來,有些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季安荀竟然又帶她來絕影宮了,又不是只有在這裡,她才會好好養傷的呀。

    剛穿好衣,就有人敲門,是綠衣送水送早點過來了。落凡用完早點,喝完藥,還未說話,綠衣便笑嘻嘻地告訴她,季安荀在後院。

    落凡好似有些無奈,但心中,卻還是有些說不清緣由的快樂。

    已經有些梨花開始凋謝,風中,瓣瓣梨花飛舞,如潔白的雪花,在空中紛紛揚揚,飄飄灑灑,美得那麼純粹空靈,讓人忍不住沉浸其中,不願再涉足紅塵俗世。

    也有許多梨花落在地面,落英滿地,似是鋪了天然的純白地毯,白的剔透,白的高潔。

    季安荀沒有戴**,清雋神秀的面容展露在陽光下,去了幾分冷清,不再那麼孤寂,嘴角,似乎隱隱帶著笑意。

    他坐在樹下石凳上,手中拿著什麼,似乎在雕刻。

    梨花灑下,落在他的肩頭,為他添幾分出塵之儀,仿若隨行出行的貴公子在曬弄風花雪月。

    落凡輕輕走過去,在季安荀身旁蹲下,好奇地盯著他手中的一個,似乎像是手鐲的木頭,問道,「你在做什麼?」

    季安荀笑看她一眼,「馬上就好。」

    落凡不說話,安安靜靜地看著,只見季安荀把他手中被掏空成環狀的木頭打了個扣後吹掉木頭上的木屑,也不說話,直接將落凡的手拿過來,將精巧細緻的木環套在上面,繫好扣,正好遮住她手腕上的傷痕,問道,「喜歡嗎?」

    落凡還未緩過神來,愣愣地盯著他……誰說古人死板來著?誰說古人不開放來著?又是誰說的「男女有別」?怎麼在這人面前,似乎什麼話都不管用。你瞧瞧,你瞧瞧,問都不問一句,招呼也不打一個,就拉她的手了……

    雖然她是個現代女青年,雖然她曾經差一點就結婚了,可是,她談戀愛那會兒,可含蓄了,尤其是剛確定關係那會兒,牽個小手,都要猶豫半天……好像,她和季安荀,還只是認識而已吧。

    見落凡不說話,只呆呆地盯著他看,季安荀也不出聲,就由著她看。

    對上季安荀古潭般的眸子,迎上他熾熱的眼神,似是含情脈脈,似有濃濃深情,似有一生一世不願捨棄的眷戀,落凡忽然回了神,臉紅若艷桃,低下頭,看著地上的梨花瓣,面頰滾燙。

    她腦中一片空白,眼前不斷浮現那雙漆黑的眼眸,……

    「喜歡嗎?」季安荀不忍再見她如此尷尬羞澀,出聲問道。

    「啊?」落凡抬頭,愣了會兒,才反應過來,看著左手腕上的木鐲,雕刻得很是精緻,上面雕著許多美麗的梨花,錯落有致,很美很美。落凡心思一轉,歪了歪嘴,似有些不高興地說,「你給都給了,我說不喜歡,有用嗎?」

    季安荀心思之細,哪裡看不出落凡眼中溢著的喜愛,「既然知道沒用,那就好好戴著,若是壞了,有你好看。」

    落凡一愣,瞪著季安荀,還真是蹬鼻子上臉啊!「季安荀,你別太過分哦!」她警告道。

    「蹲了這麼久,你不覺得累嗎?」季安荀岔開話題,笑問道。

    不提還不覺得,季安荀這麼一說,落凡還真覺得雙推酸軟發麻,難受地厲害。

    落凡站了起來,雙腿麻得厲害,皺著眉,不自覺地彎下了身子,想要揉揉腿,只是,有人比她更快。

    她低頭看著,季安荀正蹲著為她揉著腿,動作輕柔,生怕弄疼了她。

    落凡忽覺眼睛酸澀,輕輕地咬著唇,不讓眼淚,落下來。

    過了一會兒,季安荀抬頭問她,「怎麼樣?舒服些沒?」

    落凡笑著點頭,調侃道,「技術不錯,是不是練過很多次了?」

    季安荀站起來,笑道,「這世間,能夠享受惡魔公子的按摩的人,能有幾個?」

    落凡想了想,她怕是第一個吧。

    這樣一想,心頭更是甜蜜酸澀。

    ……

    在絕影宮住了兩日,養傷,休息,期間,收到風舟的飛鴿傳書,上面寫道:伊娃與世子日日爭吵,煩不勝煩。

    看到這樣的字眼,彷彿就能看到伊娃和上官雲斐爭吵時的無奈和氣憤模樣……也許,這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冤家」吧,見面就吵,然後吵著吵著,就吵出感情來了,不然,上官雲斐為何會捨命救伊娃呢?

    一想到上官雲斐,落凡便會想到季安荀對他好似有些特別的關心,幾次想要問,卻還是沒能問出口,畢竟,只是一絲極淡的關心,畢竟,他不想說,自有他的道理,就像自己,也瞞著自己的身世。

    休息了兩天後,落凡才和季安荀離開絕影宮,路上,遇到一件好似奇怪,又好似正常的事……因為事後再仔細一想,實在太湊巧了,讓她不得不懷疑是有人故意這樣安排的。

    那日,回京途中,偶遇一對農家夫婦在祭奠什麼人,本來落凡並沒有什麼好奇心,卻忽然聽那個農婦一邊灑著紙錢,一邊流著淚說,「孩子,是我們的錯,十六年前,我們就不該把你扔進河中,讓你自生自滅……你在地下過得不好,給我們托夢,叫我們一定要替你找到親生父母……可是,我們上哪兒找去啊,我那苦命的兒子,我都不知道他在哪兒啊……孩子啊,是我們不好,不該狠心扔下你……」

    聽到他們說十六年前,把一個孩子扔進河中,落凡心中微驚,第一反應便是自己,可仔細一想,自己是被摔下懸崖的,那就不是自己了……可這話怎麼聽著耳熟?

    落凡想了想,不正是伊娃嗎?好像,伊娃就是十六年前被人扔進河中,恰巧被回京的水榮撿到了……莫非,這對夫婦與伊娃的身世有關?

    *

    落凡心中覺得奇怪,便去詢問那對夫婦當年的情況,可能,那對夫婦覺得落凡和季安荀

    不似普通人,可能以為他們能幫上他們的忙,便告訴了落凡。

    十六年前,這農婦生下一個男嬰,就在她生下孩子的當晚,突然出現一群蒙

    面人,強行抱走男嬰,大概是為了補償他們夫婦,給他們留下了兩錠金子,還有,一個剛剛生下的女嬰。農婦痛失愛子,卻對那些黑衣人莫可奈何,只能將氣撒在女嬰身上,便將那女嬰放在盆中,讓她順著河水離開,是死是活,全憑造化……直到最近,她總是做惡夢,夢見那個女嬰來索命,除非他們能找到她的生父生母,讓她魂有所歸。

    農婦心中害怕,可她一介百姓,哪裡能查到十幾年前的舊事?

    所以,只能多給女嬰燒紙錢,盼她氣消,莫再在夢中纏著自己!

    聽完農婦說的話後,落凡心中已經猜測到幾分,想當年的《梅花烙》,不就是那位福晉為保住地位,而用他人的兒子換了自己的女兒麼?所以,她料想,搶走農婦兒子的人,應該也不是普通人——不過,她還不能確定那女嬰是否就是伊娃。

    落凡又問農婦,當年的女嬰可有什麼特徵,她的兒子又是否有什麼胎記之類?

    農婦告訴她,她記得,當年那個女嬰,好像是左眼邊上長了顆硃砂痣,不是很顯眼,還有,農婦說,那個女嬰雖然才剛生下來,但是很漂亮;至於她的兒子,沒有胎記……

    農婦這樣一說之後,落凡便肯定了那個女嬰,就是伊娃,因為伊娃左眼下角,就長著一顆硃砂痣,再加上伊娃也正好十六歲,正好是十六年前被扔進了河流中。

    確定這件事後,落凡安慰了那對夫婦後,便隨著季安荀離開。

    這事,她暫時還未打算告訴伊娃,畢竟,還不知她生身父母是誰,萬一她的親生父母已經過世,那不是徒給她添一場傷悲麼?

    「季安荀,你能查到伊娃的身世嗎?」進了城,慢慢騎著馬溜躂,落凡忽然問道。

    「我可以試試。」季安荀微笑著說道,「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伊娃和水將軍?」

    落凡歎口氣,「等查出來了再說吧。」

    「落凡,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並沒有你想像中這般好,你會怎樣?」季安荀突然問道,神情似戲謔,似認真。

    落凡看了他一眼,笑道,「這世上本就沒有完人,不如想像中一般好又如何?也許某一天,你也會發現,其實我不過普通女子,一樣會小心眼,一樣會吃醋,一樣會……總之,我也只是一個凡人而已。」

    季安荀淡淡一笑,認真道,「我不會讓你吃醋的。」

    落凡嘴角一彎,似朝霞綻放,她忽而眨眨眼睛,俏皮道,「希望咯。」

    季安荀笑著看著她,那個念頭,越來越強烈:此生,有她,足矣!

    *

    到了水府時,水榮正好要出去,正好看到剛回來的季安荀和落凡,他猶豫一下,還是對季安荀說道,「季將軍,皇上讓你進宮一趟。」

    「嗯,我知道了。」轉眸看向落凡,還未說話,落凡就先開了口,「你快去吧,不必擔心我,你罷工幾日,該擔心的也是你自己。」

    季安荀淡淡笑了笑,然後策馬離開。

    見季安荀走了,水榮心中一歎,才問落凡,「凡兒,你可知太子出事了?」

    「出事?出什麼事了?」落凡驚訝道。

    「就在你和季將軍離開晚上,不知道為什麼,太子殿下竟要行刺三皇子,被當場抓獲,皇上氣憤至極,將他幽禁起來了,而且,好像皇上有廢太子的意思。」

    「什麼?」落凡驚得大叫起來,「舒翰怎麼可能去刺殺三皇子,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皇上也希望有,但是太子什麼也不說,而是認罪,他現在,就被關在東宮。」

    落凡沉吟一瞬,說道,「我去看看他,我去問個清楚。」

    「凡兒,皇上下旨了,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水榮嚴肅道。

    「我不怕……況且,」落凡有些小小得意的說,「我來去無蹤無影,誰能知道我去過東宮?咦……那舒翰被幽禁了,伊娃呢?」

    「事發第二天,那幾個進宮待選太子妃的女子都出了宮,只是伊娃,卻被世子要求留在宮中陪他養傷。」水榮好似有些無奈地說道。

    「哦。」落凡點點頭,「乾爹,我先去了。」

    水榮看著季安荀和落凡一先一後離開,無聲歎息……季安荀雖對落凡有情,可他畢竟心思太重,能不能真心愛護凡兒,還尚未可知,而凡兒,招惹誰不好,偏偏惹上了皇上,也不知,一些事過後,她還能否如現在般淡雅,哎……

    *

    東宮。

    落凡避開侍衛,悄悄潛入龍舒翰被軟禁的地方。

    龍舒翰似乎心情不錯,正坐在棋盤前拿著一本書細看,好似在研究什麼。

    「舒翰?」落凡輕喚了聲。

    龍舒翰的視線從書卷上移開,看到窗前,一襲白衣的落凡靜靜地站在那兒,面上帶著一些關切擔憂。

    「你終於來了。」龍舒翰笑著說道,好似,等了她許久似的。

    「我剛剛才聽乾爹說起此事,就馬上趕來了。」落凡在他對面坐下,說道。

    龍舒翰微微一愣,「你剛剛才知道?」

    「是啊,那天我割傷手腕給世子喂血後,那晚,季安荀帶我去了……」落凡突然住嘴,臉色微微一變,好險好險,差點就說出來了,她暗暗吸了口氣,繼續說道,「他帶我去了一個安靜的地方養傷,今晨才回來,所以,我不知道。」

    見落凡忽然住嘴,龍舒翰微有些奇怪,不過也沒問,只是似有意無意道,「真巧,我剛出事,你就被帶走了……好像季將軍不希望你知道我出事一般。」

    落凡微微睜大眼眸,笑道,「你不會是覺得季安荀在吃你的醋吧?他不會啦,我想,他大概是不想我捲入這些事情而已。」

    龍舒翰定定地看著她,問道,「你就這麼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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