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妃棄後 寧負天下不負卿【上卷】 122
    「她身子弱,禁不住雨淋,暈了過去。」季安荀簡單答道,「風行,叫她們準備熱水,給落凡洗洗,還有,立刻準備馬車。那個老東西還在後院,把她帶過來。」

    季安荀沒有理會其餘人,也沒有在意全濕了的自己,坐到榻上,給落凡輸了內力,替她祛寒。

    此刻,他才發現,落凡的內力竟如此深厚,簡直不可思議。

    怎奈,她天生身子不好,就算有高強武藝傍身,卻也奈何不得一點風寒。

    很快,熱水備好。

    裡面,昏迷的落凡沐浴在熱水之中。

    外面,季安荀已干了衣衫,坐在首位上,冰冷的目光如刀一般剜著老者。

    老者全身濕透,渾身凍得瑟瑟發抖,臉頰蒼白,嘴唇發紫。

    「為什麼抓伊娃?」季安荀冷冷問道。

    「我也是奉命行事而已。」老者顫著聲音答道。

    「奉誰的命?」

    「……」老者垂著頭,不說話。

    「不說?」季安荀冷冷一笑,「你以為你吃了毒藥就可以等死嗎?」

    老者驚恐的抬頭,滄桑的眼裡全是懼怕。這可是最喪心病狂的惡魔將軍啊……

    「你以為有落凡在,我就不會要你的命嗎?」季安荀歪嘴而笑,眼神陰戾殘忍,「我不會要你的命,我會要你生不如死。」

    季安荀起身,踱步站到她面前,輕聲的,說著最陰狠的話,「你說,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聽,有嘴不能說,有手不能寫,有腳不能走會是什麼感覺呢?」

    老者害怕地瞪大了眼睛,再沒有一絲神采,只是重複著,「不要,不要,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其他女子,全部嚇得臉蛋慘白,有膽小的,已經暈了過去。

    季安荀不耐煩的皺著眉,「風行,堵上她的嘴。」

    「是。」

    有侍衛進來,說道,「將軍,已備好馬車。」

    季安荀點點頭,說,「你帶一部分人,先送伊娃回府,路上小心。」

    「我不走,我要陪著凡兒。」伊娃不依。

    季安荀冷冷看著她,「如果你想被綁回去的話,我不介意。」

    伊娃不樂意地撅著嘴,「你敢!」

    季安荀冷笑一聲,不說話。

    「好啦好啦!走就走!」伊娃嚷嚷著,「不就是不願意我打擾你們兩個人嘛,放心,我識趣得很!不過,」伊娃忽然笑嘻嘻地看著季安荀,笑得有些促狹,「季石頭,凡兒可不知道你對她的意思,想要修成正果啊,還得靠我幫你!今兒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不告訴凡兒你對我凶,再有下次,哼哼……呀!」,伊娃突然大叫起來,不懷好意地盯著季安荀,「季石頭,凡兒還沒穿衣服你就趕我走,你想幹什麼?」

    表情萬年不變的季安荀在這一剎那,突然紅了臉,卻依舊冷冷盯著伊娃。

    「嘻嘻,我明白我明白,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你放心,就算是為了凡兒的聲譽,我也絕不會亂說的,我走了,你就慢慢欣賞吧!」伊娃嘴裡說著話,腳上動作卻一點也不放鬆,說完話時,人已經走到門口了。

    看著季安荀越來越紅的臉,卻又發作不得的神情,伊娃可是樂意了。

    就連在一旁的風行,也忍不住低下了頭,強忍住笑意,雙肩卻還是止不住地顫抖著。

    送走伊娃,季安荀才冷漠地吩咐道,「挑了她的腳筋手筋。」

    *

    陽光明媚,暖照人間。

    清風微拂,送著花香瀰漫。

    落凡睜開眼,就聽到一個清脆若銀鈴的的聲音問道,「落姑娘,您醒啦?」

    落凡順著聲音看過去,那個姑娘似乎有些眼熟,想了會兒,才想起來,「你是絕影宮的綠衣姑娘?我,現在是在絕影宮?」

    綠衣笑著走過來,手裡拿著一條毛巾,遞給落凡,「是,姑娘好記性,而且竟然還猜中我的名字。」

    落凡拿著毛巾洗了洗臉,驚訝道,「你就叫綠衣?」

    「是啊,」綠衣笑瞇瞇地說道,收好毛巾,又端了些清粥過來,「落姑娘,先喝些粥,再吃藥。」

    「謝謝。」

    看著落凡喝粥,綠衣坐了下來,似乎見落凡脾氣好,話閘子也打了開來,「落姑娘,你可是我們這兒的第一個客人,而且自打你出現之後,公子也會笑了,我們以前可是很少見到公子笑的。要是姑娘以後常住這兒啊,公子肯定脾氣也好很多,我們也再不用整天對著一張石板臉了。」

    聽綠衣也說季安荀石板臉,落凡差點沒被嗆著。只是,綠衣說,她若長期住在這兒……落凡忽然想到那晚陳叔對她說的話,想到季安荀對自己有意,臉,倏地紅了。

    「落姑娘,你臉紅什麼呀?」綠衣明知故問。

    「沒,沒什麼,被,不小心燙到了……」落凡低著頭,結結巴巴說道。

    綠衣也不點破,只偷偷笑著。

    她愈是笑,落凡的臉愈是紅,索幸將臉完全埋在碗中。

    落凡喝完粥,喝完藥,腆著臉問季安荀在哪兒,綠衣笑瞇瞇地,笑得像是等著老鼠鑽進她口中的貓一般,說公子在後院,還特意強調是在梨花樹下。

    上次在絕影宮,落凡在季安荀周邊引蝶嬉戲,可是都被他們瞧見了。

    落凡紅著臉出了門,到了後院。

    季安荀正坐在樹下看書,他沒有戴**,清雋神秀的面容展露在陽光下,去了幾分冷清,不再那麼孤寂。見落凡來了,淡淡一笑,問道,「好些了?」

    落凡點頭,在他旁邊的石凳上坐下,順便問他,到底飛霜閣為何要抓伊娃。

    季安荀告訴落凡,飛霜閣抓伊娃,是一位老婦的意思,那個老婦似乎才是飛霜閣真正的主人,偶爾出現,安排任務,大抵都是對姚相有利的事,所以他估計,老婦與姚萬柏定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遺憾的是,那個老婦出現時都會穿上斗篷,所以無人知道她的真面目。不過至少,有些可靠的消息來源了。

    只是,讓他們都不明白的是,為何姚相要與伊娃過不去?若是說為了抓伊娃而牽制水榮,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落凡百思不得其解,手托著腮,望著天空,一臉的困惑反而顯出她的純真。

    季安荀淡笑著看著她,良辰,美景,美人……

    若是一輩子能這樣看著她,陪著她慢慢變老,他亦心滿意足,此生再無遺憾。

    ……

    落凡身體雖弱,畢竟有強大的內功護體,再加上絕影宮一干人等的「悉心照顧」,就算不想好,也不行了。

    次日一早,落凡和季安荀就從絕影宮出發回了京城。

    到了京城,兩人下了馬,隨意行走。

    季安荀即使戴了面具,仍是英俊威武,又是一身傲氣,加上落凡在身旁,他的冷漠幾乎消失不見,只剩無限柔情,如此之人,自是惹來無數人的關注,無論男女。

    在許多人的注目之下,兩人都有些不適之感,於是準備找個茶樓歇歇,反正也沒有別的事。

    走到一間茶樓處,卻有許多人在門口圍觀,議論紛紛,也有不少帶著孩子的父母,紛紛蒙住了孩子們的眼,還有女子呼天搶地的哭聲,罵聲。

    又有事發生了!季安荀與落凡對看一眼,無奈而笑。

    「官差來了,官差來了!」有人喊道。

    一群官差橫行霸道地走過來,口氣囂張地喊著,「讓開讓開!」

    撥開人群,卻見一個中年男子躺在血泊中,胸口上,插著一把劍,旁邊有婦人伏在屍體上大聲哭著。

    天子腳下又如何,還不是常出命案!

    落凡本不想理會,而且這也不是她管得了的,可是,視線中,突然出現一道熟悉的紅色身影。

    她驚了,上前一步仔細看,那個哭喪著一張慘白的臉,戰戰兢兢,手足無措地害怕著的紅衣女子,不是伊娃是誰?

    「伊娃?」落凡喊了聲,走過去,拉著她,「伊娃,你怎麼了?」

    伊娃聽到落凡的聲音,漸漸回神,抓住落凡的手臂,哭泣不止,「凡兒,怎麼辦,怎麼辦?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落凡一驚,那個男子,是伊娃殺的?「伊娃,到底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看他欺負一個乞丐,看不下去,就想教訓他一下,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的劍,就刺過去了……凡兒,我不是有心的,真的不是有心的……怎麼辦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坐牢,不想死啊……」伊娃撲到落凡懷中,不住地抖著身子,哭著說道。

    「你個天殺的壞女人,你還我丈夫,你還我丈夫!!……」那婦人忽然轉過來,抱著伊娃的腿,不停搖晃著,哭罵道。

    「都給我閉嘴!」一官差喝道,「把他們都抓起來,送到衙門去,該怎麼處置,唐大人自有分寸!」

    見官差們要抓自己,伊娃嚇得大叫,落凡一時也沒了主意,下意識地就看向季安荀,求救道,「季安荀,怎麼辦?」

    那官差聽到「季安荀」這三個字,再見季安荀這人器宇軒昂,頗有氣概,料想他便是那位大將軍,囂張的氣焰立刻消失,諂笑道,「原來是季大將軍,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多有怠慢,大將軍恕罪,恕罪。」

    季安荀如此高傲之人,自是不屑與這種勢利小人打交道,對落凡說道,「先去衙門,見機行事。」

    *

    到了京兆府,發現公堂上姚萬柏到了,水榮也到了。

    京兆尹唐大人向姚萬柏和水榮行了禮後,發現堂下站著的一人,竟是季安荀,又忙下了位子,向季安荀行了禮,季安荀淡淡點頭後,唐大人才回了自己的位子。

    唐大人一拍驚堂木,喝道,「堂下何人?」

    那婦人跪在地上,哭道,「民婦張氏,夫家姓何,是相府家的管事,今日夫家休息,就和民婦一起去茶樓看戲,誰料卻和這個女人起了爭執,沒想到這個女人心腸歹毒,竟然一劍刺死了民婦的丈夫,求青天大老爺為民婦做主啊!」

    「被告,原告所說可否屬實?」唐大人問道。

    伊娃垂著臉,沒有說話。

    唐大人又拍了驚堂木,喝道,「被告,你可認罪?」

    落凡心中擔憂不已,可事實擺在眼前,又有許多人親眼看到,她卻什麼也做不了。

    「我,我,我認……」伊娃囁喏著哭著認了。

    唐大人看看姚萬柏,又看看一臉懊喪難過的水榮,問道,「兩位大人,可有異議?」

    姚萬柏看了看水榮,說,「按我大秦朝律例,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雖然被告是水將軍的養女,可鐵證如山,老夫想,水將軍也述不了私吧。」

    落凡有些惱怒,這叫什麼話!說得好像乾爹常幹徇私枉法的事一般。

    「老夫沒有異議。」水榮閉了閉眼,哀痛道。

    「既然兩位大人都沒有異議,下官這就宣判了。水伊娃殺人一案,鐵證如山,判處死刑,秋後處斬。」就在唐大人要把那「斬」令牌扔下時,落凡忽然出聲,「且慢!」

    唐大人停了手,怒盯著落凡,喝道,「堂下何人,竟敢擾亂公堂,拖下去,先打二十大板!」

    「慢著,」姚萬柏開口道,「唐大人,這位落姑娘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你若打了她,就不怕太子殿下追究?」

    落凡不悅地瞪了姚萬柏一眼,稀罕他開口啊!

    唐大人驚了驚,而後笑道,「原來是落姑娘,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落姑娘,公堂之上,不容兒戲,不知姑娘有何事?如與本案無關,還請姑娘不要說話。」

    落凡上前,站在伊娃前面,微昂著頭,說道,「姚相爺,唐大人,小女子聽聞,若是有……」

    她話還沒說完,卻聽到另有人大聲喧嘩,完全遮蓋了她的聲音,「這麼多人,這麼熱鬧啊……咦?小妹,你也在啊?」

    落凡看到人群中穿過來一個錦衣玉帶的風流公子,不是皇甫譯,是何人?

    「大哥,你怎麼在這兒?」落凡驚訝問道。他不是要雲遊四海去嗎?

    皇甫譯看了眼季安荀,走到落凡身旁,攬著落凡的肩,笑嘻嘻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會時刻關注你的消息,你若遇到麻煩,我定然會在最短的時間內趕來。這不,你心疼的小妹妹遇到麻煩了,我就來替你解決麻煩了嗎?」

    唐大人見來者雖看起來像是貴公子,但他和落凡談笑,全然不把他放在眼裡,多少有些怒意,拍了驚堂木,大聲道,「堂下何人,竟敢擾亂公堂?」

    皇甫譯嬉皮笑臉地看著唐大人,說道,「我不是何人,我是燕雲山莊,皇甫譯。」

    話出口,坐在堂上幾人都驚了驚。

    燕雲山莊自建莊百餘年來,不但在江湖上,即使在朝中,也素有威名,頗得歷代皇上尊敬,甚至開朝皇帝曾下旨,燕雲山莊歷代莊主,可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尊,可隨意出入皇宮,朝見天子不必行跪拜之禮,可參與朝政,可行丞相之權,遇有特殊之事,甚至可先斬後奏等等。如此尊榮,世間能有幾人享得!

    而且江湖傳言,燕雲山莊與凡塵島有莫大關聯。

    當下,唐大人驚惶地從座上下來,到了皇甫譯跟前,行禮作揖道,「原來是皇甫莊主大駕光臨,下官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莊主見諒,見諒。」

    姚萬柏和水榮也走了過來,客氣道,「久仰莊主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不必客氣,我來,不過是為了水伊娃殺人一事。」皇甫譯也正經道。

    姚萬柏心中一凜,說道,「老夫知道燕雲山莊莊主有特權,可眼下,鐵證如山,皇甫莊主想怎樣?」看起來皇甫譯和落凡關係匪淺,事情越來越麻煩了!該死的落凡!

    「鐵證倒是鐵證,可未必如山。」皇甫譯笑道。

    「皇甫莊主這是何意?」姚萬柏問道。難道這樣,水伊娃都還死不了?

    「相爺家的管事,卻是死於水伊娃的劍下,可這並不代表,就是水伊娃殺了人。」皇甫譯說道。

    幾人愣了愣,這叫什麼話?多少人親眼看到水伊娃刺劍過去,殺了管事,怎麼叫不是她殺的?

    「大哥,你能不能說明白些?」落凡困惑地說道。

    皇甫譯看著落凡,忽然賊賊地笑了笑,手指著自己的臉,「親一個,我就告訴你。」

    滿場嘩然,鼎鼎大名的燕雲山莊莊主就這種人啊?

    落凡嗔了皇甫譯一眼,怪道,「大哥,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啊。」

    皇甫譯看了眼站在一旁,無甚表情的季安荀,故作委屈說道,「我不就是想看看這位惡魔將軍,會不會有什麼特別的表情,哪裡是開玩笑啊。」

    落凡無奈地白他一眼,「大哥,好啦,你倒是快說啦,你忍心瞧著伊娃這樣一個大美人蒙受不白之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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