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之戀   駐訓 第六章第1節  入選閱兵方隊
    孫家樹不忍心回頭,因為那樣只能讓彼此更加難堪,他硬著頭皮,大踏步地向部隊的方向走去,塊走到部隊大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班長李喜娃,他也背著背包,顯得很利索,一副春風得意的樣子,看到孫家樹,他抑制不住內心的喜悅,笑著向孫家樹打招呼:「孫家樹,你小子可真有福氣,什麼好事都讓你碰到了。」

    孫家樹聽著這話特別彆扭,近段時間,他發覺班長變了,變得與他格格不入了,遇到什麼事特別愛跟他過意不去,他只是敷衍地「嗯」了一聲,心裡卻在說:「大丈夫敢作敢當,哪像你,做事偷偷摸摸的。」

    孫家樹回到連隊,沒顧得上去宿舍就先去了連部,他心裡一直想事情,竟忘了打報告就一頭鑽進了屋裡,連長和指導員都在屋裡,他倆都好奇地望著這個冒失的傢伙。

    「你這個愣小子,怎麼不打報告就進來了,出去!」連長說。

    孫家樹趕緊退出去關好門,然後喊了聲「報告」,聽得裡面有人說「進來」,他這才重新推門進屋了,他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思想準備,進屋後就低著頭等待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立正——」連長喊著口令,「看你那熊包樣,還軍訓學生呢,精神點,這個樣子怎麼去見國家領導人?」

    孫家樹心裡直納悶:犯這點事不至於去見領導人吧?他顯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姿態說:「連長,指導員,我犯錯了,你們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吧。」

    指導員笑著說:「你這小子,不讓你訓練學生你倒有情緒了,你在學校的表現王副營長已經告訴我們了。」

    「別說了指導員,我知道錯了,我接受處分。」

    「王福營長說你表現不錯,訓練成績不錯,應該受到表揚才對。怎麼能處理你呢?」指導員說。

    孫家樹一聽,立刻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連長和指導員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連長說:「這次讓你回來,可不是我們的意思。」

    孫家樹想:我就知道不是連首長的意思。

    連長停頓了一下說:「是師部有人點名要你,去參加刺殺方隊訓練,明年三月份進京為黨和國家領導人進行刺殺操表演,這可是國家的最高領導人,以前只是在電視裡看,這一回見到的可是實實在在的真人,你可真夠幸運的。」

    孫家樹慢慢聽出來點門道,心也慢慢地放進了肚子,鬧了半天跟那事沒有關係,離開學校也好,時間久了非出事不可,現在只要能離開學校,到哪裡都行。

    指導員補充說:「我們團是軍區的一面旗幟,歷年來擔負著國慶閱兵和為黨和國家領導人進行軍事匯報表演的任務,刺殺操表演是我們團的一項拳頭表演項目,這一次進京表演,上級首長非常重視,陣容也有所擴大,原定二百人的方隊現在增加到了四百人,要求參加人員身高一米八左右,我們團的老兵都挑遍了,還缺幾十個名額,團裡決定挑一部分新兵上去,你是第一個被提名的,而且是師裡領導點的將,孫家樹呀,這不僅是一個軍事任務,而且也一是個光榮的政治任務呀!」

    聽完指導員說的話,孫家樹不由得心花怒放起來,他盡量克制著自己而不至於得意忘形,「師裡誰會點我的將呢?」他故作奇怪地說。

    「到了那兒就知道了。」連長說。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摩托的轟鳴聲,「可能是送信的小王來了,他是專門來接你的,你去吧。」

    「連長,指導員,那我走了。」孫家樹行了一個軍禮說。

    「走吧,好好訓練,別給咱們連丟臉。」連長說。

    孫家樹出得門來,果然有一輛摩托車停在外面,一名列兵騎在上面一隻手手不停地加著油門,摩托車不時地發出陣陣尖叫聲,看見有人過來,列兵忙跳下車。

    「孫家樹,咱倆是老鄉哩。」列兵熱情地向孫家樹打著招呼。

    「哦」孫家樹禮貌地應著,他真想不出還有這麼個老鄉。

    「是我呀,王小川,你忘了,來的時候,咱倆坐的同一節車廂,我還砸了你一下。」看孫家樹有點遲疑,列兵做了一個被砸著的動作。

    「哎呀!是你呀。」孫家樹忍不住用拳頭捅了王小川一下問:「你怎麼騎起摩托來了,真神氣!」

    「在家的時候我就會開車,所以,新兵一下排,我就被分到了通信連,專管咱們團的信件收發,這是團裡給我配的專車。」王小川拍著摩托自豪地說,還故意擰了兩下油門。

    「哥們現在混抖了。」孫家樹羨慕地說。

    「那也比不上你孫家樹呀?全團的訓練尖子,還在軍區的比武中拿了名次,這一次又要參加刺殺表演,哪個新兵能跟你比呀?聽說是接受國家主席檢閱,你真幸運!上車吧,今天我給你當司機。」

    孫家樹把背包放在偏斗裡,然後扶著王小川的肩膀跨上了摩托車。

    「扶好了,走了。」王小川提醒著孫家樹,一陣刺耳的機器響聲後,摩托車慢慢起步,排氣筒噴出一股股藍煙,王小川熟練地變換著檔位,摩托車飛馳起來,走到大門口,王小川並不減速,而是伸出一隻手朝門衛打了一個招呼,門衛會意地一笑,看來,他在這裡非常熟。摩托車衝出了大門,王小川順手從兜裡掏出一副墨鏡架著鼻子上,這讓他顯得更酷了。

    孫家樹緊抱著王小川的腰,兩耳只聽見呼呼的風聲,說話都感到吃力了,「訓練基地你經常去嗎?」孫家樹問。

    「那當然,一星期一趟,如果信件少了就半個月去一趟。」王小川大聲說。

    「遠不遠?」孫家樹又問。

    「當然遠了,出了市區一直正西,離咱們部隊有五十公里。」

    「這麼遠,那得走多長時間啊?」

    「但對我來說是小ks,只是加加油門的事,你坐好了。」王小川把油門擰到了極限,摩托車怪叫起來,兩人便不再說話,即使說話也聽不清楚,因為話一出口便被甩到身後了。

    摩托車狂飆了一陣子,車身突然跳動起來,原來柏油路變成了石子路,王小川不得不減小了油門。

    「咱們師怎麼有這麼偏僻的地方?」孫家樹問。

    「這個訓練基地原來是空軍部隊的一個雷達站,在大裁軍的時候被裁掉了,他們把雷達拆掉運走了,留下一個空院子,因為在咱們師轄區,這個空院子便移交給了我們師,我們師便把這裡建成了一個野外訓練基地。」王小川說話的時候,摩托車已順著山路鑽進了山裡,山上全是柿子樹,紅透了的柿子像一個個小燈籠一樣掛在樹上,果香沁人心肺。

    「怎麼?還要往上走?」孫家樹問。

    「當然了,要不怎麼叫好忘角呢?」王小川說著話把摩托由高檔位換成了低檔位,然後開始猛握油門,摩托車像一頭負重的黃牛向前爬行著。這個坡的坡度最少有30度,孫家樹坐在後面感到身子有點後仰了。

    山路不寬,僅夠兩輛小車並排通過,摩托車吃力地向前衝了一段距離,低頭下看,來時的路竟變成了一條頭腸小道,行人如螞蟻般在爬行。同時感到一絲涼意,而山下暑氣還未退呢!

    「還有多遠?」孫家樹問。

    「快了,再過一個陡坡。」王小川說。

    果然,摩托車衝過了一段陡坡以後,耳邊傳來陣陣喊殺聲,聽得孫家樹不由得心潮澎湃起來。摩托車加快了速度,喊殺聲愈來愈大,已經隱隱看到一座座軍營了,被一片樹林環抱著的軍營。摩托車穿過一片核桃林後,眼前便豁然開朗。一座軍營出現在眼前,大門口的哨兵聽到摩托聲便站了起來,然後又驚喜地迎上來。

    「小王,這回帶來了多少封信?」哨兵老遠就喊。

    王小川並不回答,而是一直把摩托車駛到大門口,摩托車停穩後他跳下車,從偏斗裡拎出一個大郵包來,他熟練地打開郵包,偌大一個包只裝了寥寥幾封信。

    「就這五封信,要不是送我老鄉,我肯定得等幾天再來。班長,你簽收一下吧。」王小川說。

    「好,好,好。」哨兵接過了王小川遞過的一個小本子上簽上了名字。「簽好了。」哨兵從兜裡摸出一根煙遞給王小川說:「小王,麻煩你勤跑著點。」雖然孫家樹站也在一邊,哨兵卻沒有給他讓煙。因為A師沒有老兵給新兵讓煙的習慣,除非是有事相求,所以孫家樹並不感到尷尬。

    「你還是自己留著抽吧。」王小川從兜裡掏出一包紅塔山來,先遞給孫家樹一支。「老鄉,抽。」

    「不,我不會。」孫家樹推辭著。

    「小王,讓我吸吧。」哨兵笑著伸過一隻手。

    「給你一根,這是我老鄉,以後多照顧點。」王小川指著孫家樹說。

    「一定,一定。」哨兵不好意思地看著孫家樹。

    「我一會兒得趕緊回去,有沒有要寄的信?」王小川問。

    「有,有,有。」哨兵從桌子下拉出一個紙箱子,把裡面的東西一古腦倒在桌子上,全是信,足足四五十封。「知道你今天會來,我都準備好了。

    王小川把信隨便地塞進郵包裡,然後把郵包往偏斗裡一扔說「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說完話便發動了摩托。

    「小王,來得勤一點,弟兄們都盼著呢。」哨兵說。

    「知道了。」摩托後冒起一藍煙,逐漸加快了速度。

    哨兵緊追了幾步大聲喊:「小王,來得勤一點,弟兄們都盼著呢,回頭我給你買煙。」摩托車已經走遠了,他還翹首觀望著。

    「班長,他已經走遠了。」孫家樹提醒著哨兵。

    哨兵這才回過神來,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孫家樹說:「是來參加刺殺操方隊的吧?」

    「是的,班長。」

    「介紹信。」

    孫家樹把一張紙遞給哨兵。

    哨兵看了一下介紹信又仔細打量起孫家樹來,看得孫家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你就是孫家樹?」

    「是的,班長。」

    「在軍區比武時拿到名次的那個?」

    「只是碰了運氣。」孫家樹謙虛地說。

    「真是不簡單呀,給咱們師爭得了名譽。」哨兵顯出一副羨慕的表情。「你跟我來。」哨兵熱情地領著孫家樹進了大門。

    一進大門,孫家樹立刻被眼前的情景吸引住了。只見幾百名戰士一個個光著膀子,手握鋼槍在操場上正練著帶勁兒呢。此刻他感到身上還有點涼。但他們卻一個個汗流浹背,刺刀閃著寒光,殺聲衝破雲天,引得孫家樹不由得熱血沸騰起來,恨不得馬上就去入方隊開始訓練。

    哨兵對孫家樹說:「穿過這條路左拐,大隊長室在第三個門,你自己去報到吧。」

    「謝謝班長。」孫家樹徑直朝著大隊長室的方向走去。他在掛著「大隊長室」牌子的門口下停下來。用手輕輕地敲了一下門,裡面沒有動靜。他耐心地等了一會兒又輕輕地敲了一下,裡面還是沒有動靜。看來屋子裡是沒人了,他正準備扭頭,忽然一個人從背後攬腰把他抱了起來,緊接著悠了幾圈。

    「誰?誰?」孫家樹驚出了一身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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