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院深深 完結篇 第一百二章
    胖子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是嫌錢少,說道:「大哥,咱們兄弟誰跟誰呀,這只是孝敬你的一點兒小意思,回頭還有更大的禮物要送給你呢。以後咱們兄弟難保有互相用得著的地方,今天你幫了我,明天我再幫你,這才是兄弟的情誼嘛,你就收下吧!」說著又將錢袋推給了他。

    張仵作見他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又想到後面的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就眉開眼笑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著就將那錢袋收進了懷裡,拍著胸脯道:「明天的事你們就放心吧,我一定為你們兜攬著。」

    胖子見他答應了,高興得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端起面前的酒杯道:「那就太謝謝哥哥了,來,兄弟我敬你一杯!」說著就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好說。」張仵作也端起酒杯仰頭一口喝了下去。

    胖子看喝著他喝酒,在心裡罵道:「你個老不死的東西,見錢眼開!這麼多錢還嫌少,要是哪天你犯到爺爺我的手裡,一定叫你好看!」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笑逐顏開地勸他喝酒吃菜,張仵作也不客氣,兩個人一直喝到天光大亮才散。

    張仵作晃晃悠悠地回到家裡,屁股還沒有坐熱,那個當班的差役就慌慌張張地找了來,說出了人命案,牢裡關著的犯人死了,要他去驗屍。他知道死的人就是胖子殺的那個,知道事情來了,酒意一下子醒了三分,就收拾了一下跟著他去了牢房。

    路上那差役講了事情的經過,原來他昨天晚上接了胖子和瘦子的班後,因為覺得牢中就關了一個女人,應該沒什麼事,就粗心大意了,也沒有作例行檢查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等到天光大亮進來換班的找他去查房的時候,才發現無雙已經吊死在欄杆上多時,屍體已經僵硬了,就急忙一面上報赫連左,一面來找他去驗屍。

    張仵作收了胖子的錢,心知要護他的周全,只好見機行事。到了牢房裡,已經有衙役將無雙的屍首放了下來,就停放在牢裡,赫連左背著手站在旁邊,眉頭皺得緊緊的,表情非常嚴肅,看到張仵作去了,說道:「你進去好好檢查一下!」

    「是。」張仵作急忙答應了一聲,小心地進了牢房。

    一進到裡面,他首先聞到了一股屍體特有的臭味,然後就看到無雙雙眼血紅,怒目圓睜,整條舌頭都拖在外面,臉色鐵青,樣子非常嚇人。也許是收了錢的緣故,雖然整天跟屍體打交道,什麼樣死的屍體都見過,他還是嚇了一跳,檢查的時候手都在哆嗦。

    他見無雙的咽喉處被勒得很深,整條帶子已經深深地嵌進了肉裡,心想這兩人也太狠了,把人勒成這個樣子。看她咽喉處抓撓出的血痕,他發現她雙手的指甲裡都是皮肉和血跡,想來死的時候一定受了很大的痛苦。

    雖然心裡有些害怕,但是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他站起身用布擦了擦手,向赫連左稟報道:「少爺,卑職查過了,她是自殺身亡,雖然脖子上有抓撓掙扎的痕跡,但是應該是喉嚨被勒住氣息不暢,求生本能被激發出來,所以才抓著帶子想透過一口氣來,誰知道繩子勒得太緊,吊得又高,想解開已經不可能了,才活活把自己給勒死的。」

    赫連左聽了沉吟半晌,問道:「你確定她真的是自殺?」

    張仵作猶豫了一下,畢竟還是有點心虛,但最後還是點頭道:「卑職確定。」

    赫連左歎了口氣,本來他還打算今天帶羞花來跟無雙對質的,沒想到她就這麼死了。昨天他回去後也曾質問過羞花,但是她什麼也不肯承認,只一口咬定是無雙在污陷她,現在是徹底死無對證了。

    但是無雙為什麼要尋短見呢?昨天她還苦苦哀求自己放她出去,求生意志分明很強烈,怎麼一晚上就想不開死了呢?難道只是畏罪自殺?還是這裡面有什麼事?

    不過有一點可以排除,就是楊荔枝和羞花都沒有嫌疑,因為昨晚楊荔枝還被關在牢中,而羞花一整晚都跟他待在一起,根本沒有作案的時間,難道無雙真的是自殺?想到這裡,他問旁邊那個當值的差役道:「昨晚你來換班的時候是誰在值班?當時有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那個差役想了一下,忙答道:「回少爺,昨晚在小的前面當值的是王胖子和趙瘦猴兒,小的接班的時候一切正常,沒出什麼事兒,今兒早上小的跟換班的去查房才發現罪犯已經吊死在欄杆上了。」

    赫連左想了一下,道:「你去把那兩個當值的人叫來我問問。」

    「是。」差役不敢怠慢,急忙去了。赫連左讓張仵作將驗屍結果作成筆錄交給自己,就讓他出去了。

    胖子和瘦子正在家中坐立不安地擔著心事,就聽到差役來叫他們,都嚇了一跳,心想莫不是出了什麼差錯?不會吧?他們心裡打著鼓,跟著差役一起來到了牢房裡,赫連左問他們昨晚有沒有發現什麼人進來?或者犯人有什麼異常?

    胖子怕他懷疑到他們身上,就撒謊道:「昨晚您走後她就一直在哭,吵著『放我出去』這類的話,鬧了好久才消停下來。我們去查房的時候她的情緒還有點兒激動,但是並沒有什麼異常,沒想到到了晚上她就自殺了,是卑職辦事不利。」瘦子也忙在旁邊附和,兩個人都一起跪倒在地。

    赫連左瞇了瞇眼睛,突然覺得事情好辦多了,本來他就不太相信羞花會做出那種事,昨晚羞花又一口咬定自己沒做過,他還是寧願相信羞花多一點。現在死無對證,索性將下毒一事全都推到無雙的身上,這樣既能保全楊荔枝又能保全羞花,兩全其美。

    他將案子定了性,判無雙有罪,但念在她服侍羞花一場,命人將她的屍首妥善安葬,又將楊荔枝從牢裡放了出來。她出獄的那天,羞花親自去牢裡將她接了出來,又大擺筵席為她洗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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