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代蠻後 暮雨瀟瀟 第二十一章:為伊消得人憔悴
    戌時,靈鳳宮中,「皇上,這是最後一批奏折了。」

     由於昨日皇甫晏陽沒上早朝,所以今日過了辰時早朝才結束,而奏折更是推擠如山。皇甫晏陽下了早朝便一直呆在靈鳳宮,除了喂南宮若翎飲藥,便是批改奏折。

     由於靈鳳宮不比玉書閣,所以皇甫晏陽便命人分批把堆積在玉書閣的奏折分批送至靈鳳宮。皇甫晏陽未飲滴水,未盡一米,一連改了幾個時辰,直至戌時才終於快要把奏折改完。

     「放下吧,把這些拿走。」

     其實,就算讓皇甫晏陽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他也不會感到疲倦。這種程度的辛勞,他本不放在心上。

     只是這都是本來而已。

     如今,皇甫晏陽的確覺得有些累了,甚至有一種心力交瘁的感覺。

     「皇上多少吃點東西吧。」采兒把奏折放下,「皇上已一天一夜未休息,今日還顆粒未進,這樣下去會熬壞龍體的」

     「朕自有分寸,你照做便是。」皇甫晏陽拿起采兒剛放下的奏折,又繼續埋頭批改。

     「是……」采兒不敢多說,只管照他的吩咐去走。

     皇甫晏陽沉著臉,故作冷靜地批改著每一份奏折。而他的心思卻早已飄到南宮若翎的身旁,他想快點守著她。

     不能分神,要快點批完這些奏折。

     只是,皇甫晏陽越這麼想,卻越是分神。

     「還差一點……」

     皇甫晏陽克制自己不能轉頭,因為他怕自己一轉頭,心便收不回來。

     半個時辰後。

     皇甫晏陽把命人把奏折拿走後,便安靜地看著沉睡中的南宮若翎。

     他記得第一次看她這個模樣,是大婚當晚,之後兩次便是在宮中,而這次是已經是第四次了。

     「別和我慪氣了……好不好?」

     他向她投以心疼的目光,眼下一片黯然。

     他回想起之前的種種,他忽然發現,無論是故意還是無意,她所承受的傷、承受的痛,似乎都是自己一手給予的。

     「只要你醒來,就算你要離宮……要與寧向天雙宿雙棲,我都可以答應你……可以幫你。」

     皇甫晏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也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他口中說出。只是如今,這確實是他真實的感受。

     他只想讓南宮若翎醒來,只要她能醒來,他不惜一切代價。

     只可惜她沒感受到他的情深,仍舊緊閉雙眼,臉上無甚變化。

     「就算你長睡不醒,我也會一直守在你身邊,絕不會將你離棄!」

     他輕撫她那蒼白無比玉臉,心中五味雜陳。

     不知不覺便過了五天。皇甫晏陽在這五日裡除了上早朝,其餘的時間便是在靈鳳宮中度過。

     只要皇甫晏陽批改完奏折,他便會把屏退宮女,自己親自照顧南宮若翎。他為了照顧南宮若翎,在這五日裡是衣不解帶、廢寢忘食。

     雖說在大殿上,他依舊是那個雄姿英發的君王,然而當夜闌人靜之時,卻又是另一副摸樣。

     而在這五日裡,南宮若翎沒有一絲好轉的跡象,甚至越來越糟,這讓太醫們束手無措。

     他們在這些天裡查閱了很多古籍,翻閱了許多醫書,每天都會三次會診南宮若翎。但都是於事無補,徒勞無功。

     眼看著南宮若翎日漸消瘦,眾人都也只能在心裡乾著急。

     酉時,靈鳳宮中。

     皇甫晏陽坐在床邊看著南宮若翎,心下卻是越發難受。

     若翎,你何時才醒?

     忽然間,他好像看到她的嘴唇微張,他立刻握住她的手,疾聲說道:

     「若翎,你是不是醒了?!」

     「……好難受……哥……」南宮若翎皺著眉,額上滲出一絲香汗。

     「來人,傳太醫——!」

     片刻後。

     「皇后現在究竟如何?」皇甫晏陽話帶急切,心下更是著急如焚。

     他記得之前南宮若翎也是這樣的情況,他只擔心,難道她的病情又加重了?

     「皇后現在身體很虛,但是有了知覺。」劉太醫平靜地看著皇甫晏陽,緩緩說道:「皇上勿用擔心,雖說此次娘娘是被夢魘所困,但不知為何脈象竟平和了很多。」

     「的確……皇后的夢好像與之前的不同。」皇甫晏陽頓了頓,「那皇后還要多久才能醒來?」

     「若是快的,立刻便能醒來。若是慢,則也需要等上一兩天。」劉太醫撫了撫白鬚,若有所思道:「皇上可以與皇后說一些話,興許皇后能聽到,能早日醒來。」

     「嗯。從現在起,你們全部在靈鳳宮外候命,直至皇后醒來!」皇甫晏陽大掌一揮,「都退下吧。」

     「是,臣(奴婢)告退——」

     「……不要……不要離開我……不要……」突然,南宮若翎雙手舉在在空中亂舞,表情變得十分悲痛。

     「若翎,晏陽在,我不會離開你的!」皇甫晏陽緊緊握著南宮若翎的雙手,用衣袖擦乾她額上的香汗。

     「不要……不要……」

     這個噩夢已經困擾南宮若翎許多年,這是南宮若翎童年時所留下的陰影,一直解脫不了的陰影。

     每當南宮若翎受很重的病,或是遇到什麼很恐怖的事情,她便會在睡夢中做這個噩夢。其實這個噩夢是僅有一個場景,但它卻能在南宮若翎的腦中不斷重複,就如夢魘一般吞噬著她的心靈。

     「若翎、若翎,你睜開眼,睜開眼一切都會沒事的!」

     「不、不要……不離開若翎,不要……」

     此時南宮若翎夢見南宮曜拂袖而去的情景。這是柳氏還未嫁入南宮家,南宮曜最後一次見她們母女二人的情景。

     南宮若翎記得當時已經很晚了,南宮曜突然前來來探望她們母女二人,又匆匆離開。她說了很多話想要挽留南宮曜,卻反被他冷言拒絕,還把南宮若翎推開,轉身拂袖而去。

     而這一別,則是一年,南宮曜在隨後一年裡都不曾來看望她們。之後的南宮若翎在怨恨南宮曜的同時,也對那晚有了陰影。

     「晏陽不會離開你的,這一生都不會!!」皇甫晏陽雖知道南宮若翎所說的這些話是為了挽留寧向天,但他卻自然地把自己代入其中。

     因為他心疼她。

     「不……」南宮若翎在夢中隱約聽有人在叫她,夢境突然被那些聲音衝散,南宮若翎猛地睜開雙眼,慌張地看著皇甫晏陽。

     他還在!

     「若翎,你醒了?!」

     皇甫晏陽一臉喜悅,似是放下了心中的大石,一時間所有疲憊盡數消去。他本想宣太醫,卻被南宮若翎突如其來的抱所止住。

     「不要離開我——!!」南宮若翎緊緊地抱著皇甫晏陽,神色極為慌張。

     她不要他走,不要!

     「我……自是不會離開你……」皇甫晏陽輕撫南宮若翎的頭,過了半晌才緩聲說道:「只是我不是寧向天……」

     「晏陽,難道……你還在生我氣?」南宮若翎把皇甫晏陽鬆開,緩聲說道:「若翎當然知道你不是寧公子……我現在又不是神智不清……」

     「那你適才……的意思是?」皇甫晏陽若有所思地看著南宮若翎,話中少了素日的運籌帷幄之勢。

     因為他總是猜不透眼前的女子。

     「當然是……不想讓你離開我。」南宮若翎頓了頓,「晏陽,我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給你聽,但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或許、或許一開始我只是為了贖罪,但是現在真的真的不是出於這個原因的,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真的想瞭解你、關心你,我……」

     「你不用多說,莫要動氣,你想說的我都知道了。」皇甫晏陽溫柔地把南宮若翎攬入懷中,「那晚是我不好,我不該這麼粗魯對你,又讓你受病。」

     「那晚?」南宮若翎疑惑看向皇甫晏陽,「我又昏迷不醒了?」

     「恩……五天五夜了。」

     「還五天五夜啊……」南宮若翎看向憔悴的皇甫晏陽,心疼地摸著他倦臉,柔聲說道:「這些天你都沒睡?是不是也沒好好吃飯……你看你,都清減了。」

     真的,瘦了好多。

     「才五天又怎會清減呢?」皇甫晏陽微微一笑,「我沒事。」

     「晏陽……不要對我那麼好……」南宮若翎把頭埋進皇甫晏陽的懷中,「真的不要。」

     「我不想再聽到這些話。」皇甫晏陽頓了頓,「而且我對你不好,我三番五次讓你受傷,令你做噩夢……」

     「我做噩夢,又怎麼關你事呢?」南宮若翎打斷了皇甫晏陽的話,「那個夢,纏了我好多年了……」

     南宮若翎把噩夢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而皇甫晏陽聽著南宮若翎的訴說,才恍然大悟原來之前自己一直誤會了她。

     而他心下,竟會為此而感到喜悅。

     「原來如此。」

     「恩……那時候你推開我……轉身離開……真的好像當年我爹那個樣子。那時候我突然很害怕,真的很怕,好害怕你會從此不理我,不再見我!然後心裡一緊,就失去知覺了。」

     「是我不好,讓你傷神了。」皇甫晏陽頓了頓,正色說道:「我讓太醫進來看看你。」

     半個時辰後,「娘娘現在身子十分虛弱,日後定要切記勿要傷了神。」劉太醫寫了一道方子,遞給一旁王太醫,「拿去熬了吧,待會端給娘娘喝。娘娘服了藥再歇息,切記要安神,要好好修養。」

     「本宮記得了,有勞劉太醫了。」

     南宮若翎的臉色依然很蒼白,但比起昏迷的時候,氣色明顯有了好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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