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嗅過發間的香  第6卷 52、莊嚴的灸烤
    撕心裂肺,從沒有過的斷骨剜心似的痛,沈一凡兩手摀住臉,一陣又一陣的絕望扭曲著他的靈魂!

     太陽一如既往,烘烤白色的貝殼,大地龜裂、風化,水,從各個裂縫裡逃遁隱匿不見!

     沈一凡那時,早已不再珍愛自己的生命。他覺的心愛的水晶,不慎丟失在這片茫茫的戈壁灘上,那他情願,將自己埋葬在這裡,永遠守著那個他深愛到骨子裡的水晶般美麗的姑娘!

     人類求生的意志一旦薄弱,生命的氣場,也隨之出現驟然的萎頓!

     就在沈一凡以為自己將要和心愛的姑娘在另一個世界裡會合時,就在他的氣息若有若無時,路過的商隊,救下了他。也許,是他命不該絕?也許,是他心愛的曾經吸附在每一根神經之上的那一半,將他守護保佑?

     總之,沈一凡活過來了,當他孤身一人走出沙漠時,他整個的人,從此變的沉默寡言,他不再歡笑,他的臉上,是冷峻的憂鬱!

     他急劇的衰老,當我們第一次見到他時,以為他是一個人到中午的老頭,但是,他才僅僅只有三十歲!

     生命裡不再有靈動和歡笑,思念炙烤著沈一凡,那份排遣不出的傷,萎靡不振了將近一年的沈一凡,擯棄繁華世界裡的一切,又一次回到沙漠!

     誰也不知道,沈一凡心裡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沈一凡人生的意義到底指在何方?人們只知道,年輕的沈一凡,滄桑著一道道刀刻般年輪的線條,在夕陽燃燒的火焰中,翻越一座座沙丘,將一個個都市中遊人,引領到蘆葦婆娑的雙海子附近,將一對對戀人,送出頁岩亂石的荒漠!

     沈一凡,放棄優厚的驕子爵位,在沙漠裡,當了一名不知疲倦的導遊!

     這就是沈一凡,當我們第一次見他時,嚴肅的冷若冰霜,憂鬱的雪化成水,但也理智的水火不容!

     沙漠並非就是代表著貧瘠,如果你把沙漠相像的寸草不生或褐黃死寂,那是你的錯誤。其實,沙漠之中,處處深埋著智慧的火花!

     我無法形容沙漠帶給我的震撼。陽光已漸漸的灼熱,沙漠優雅的線條,宛若丹青高手的寫意,風是沙漠的畫筆,將沙漠畫成一幅絕世的珍品,沙漠一波一波的沙浪,雕成再美不過的風景!

     空氣是乾燥的,季節的太陽炎熱著,白晝放射出耀眼的光芒!

     在走動的間隙中,時時有看不見的郊狼,拖長著悲傷的哀號,從某個確定不了的地點對同伴發出聯絡信號,然而在中午之前,看不到有什麼動物出來活動。

     進入沙漠腹地,太陽炙烤著我們的皮膚。嘴唇開始乾裂,臉上有燙傷的灼熱感覺。在觸摸和體會沙漠深沉的呼吸中,我們停止了前進,因為,在海子邊上的沙山和植被,是以如此絕世的靜美,呈現在我們眼前!

     這裡有植物,泛著黃綠的清香。儘管綠色在沙漠之中是難得一見的風景,但只要是有海的地方,就有矮草斜斜的長著,這是上帝的作品,將生命和死亡交迭在白晝和暗夜。生生不息,烤焦枯乾,但是只要有雨,植物就又一次生長出來!

     在沙漠之上,植物或許稀少,但這既不是因為土壤的貧瘠荒蕪,也不是物種的缺少,事實是每種植物的生存,都需要更大的空間所致。為了搾取更多的水分,就必須搶先佔用更多的土地。真正的生存鬥爭,植物真正的大腦,是在地下;地面之上,是植物奮力發育的空間。在巴丹,這個世界公認的美麗沙漠中心,有接近兩百種可鑒別的植物!

     植物和羚羊,郊狼和鴝鳥,這些沙漠之中的野生者,按照自己的方式生存著。他們懼怕人類,睜大了警惕的眼睛。因為人類是捕獵他們的更高一級動物。人類讓他們在血腥中倒下,成為富人桌上的佳餚。他們似乎已不再相信人類,因為他們發現,善良正直的品性在人類中正漸漸的消失!

     沈一凡,這個冷的滴血的人,卻在沙漠之中安居下來,並成為了動物們友好的鄰居。

     他以自己深沉的呼吸,深沉的睡眠,以及與沙漠之中的融洽無間,獲得了動植物們的好感和信任。他和瘦的伶俜的郊狼遭遇,郊狼扒去了他最後的一塊食物,他卻又把最後的一滴水餵給中署快要死去的郊狼,於是,郊狼不再襲擊他。

     沙漠之中的郊狼,互相之間傳遞信息是人類之間的十倍。沒有什麼比它們更團結一致的了!

     生命帶著這種莊嚴的光華,在靜靜的燃放!

     太陽在灼熱的天際移動,清清楚楚地升起和落下。星星因為夜晚的清澈無邊,以新的力量在駛過歲月的年輪!

     羚羊愛上了這個勤快而誠實的人類,總是最先把沈一凡,帶到他想要找到的水源附近!

     這聽起來好像是一個神話樣的世界,但事實的確是,當沈一凡一言不發的帶著我們走到諾日圖大海子附近時,有一群羚羊,毫不畏懼的走了過來!

     羚羊像見到久別的親人,嗚咽著,把頭抵在沈一凡的心臟之處!

     這是一個感動的令我全身血液凝固的場面!是的,生命對於生命的尊重,相互友好的注視,共同生存的載體,堅韌的智慧和體力的較量,無需宣佈的使命,這一切讓沈一凡宛若就是這些沙漠群體中的一員,這種感覺使污濁的苦惱的世界在沈一凡心中,變得不再重要!

     有時躺在涼涼的夜晚的灌木叢中,沈一凡會感覺自己也變的不再重要。生命彷彿只是濃縮成一個不斷生長、不斷消亡又不斷滋長的鏈條,沒有盡頭但卻幾度枯萎又幾度繁榮!

     「盡你勇氣所能,深入一片孤獨的土地」或許幾年前,沈一凡就早有感觸。如今他說這句話時,依然有一種悲愴的震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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