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3卷 第五十四章 男人的心
    三姑父吳能迷上了麻將,從早到晚二事兒沒有,除了吃飯睡覺的時間呆在家裡,其餘時間均在麻將桌前,一邊吸煙一邊琢磨眼前排成長溜的條、皮、萬和風將,貌似考慮周全了,伸手拿了一張牌打出去,卻常常叫人家碰了對子或讓人家糊了,總是以欠下一二十塊錢的賭債結束牌局。那贏了錢的人卻沒得到手裡錢,心裡總是不甘,遇見蘇珍珍,就笑著說:「你大是個臭棋簍子,還熱好來,上次欠了我十五塊錢,我沒跟他要,這次他還要來,我就勸他,不叫他來了,他不聽,說這次要是還輸了錢,連同上次的十五塊錢一起給我,結果又欠了我八塊半,我就伸手給他要錢,其實哪能真要他的錢哩,也就是嚇唬嚇唬他,叫他以後別再往牌桌前擠了,他倒急了,赤紅了臉衝我瞪眼,這事兒你大沒跟你學吧。」

    蘇珍珍明白他的意思,這是要她替公爹還賭債,雖然心裡有些氣惱吳能,可看在他兒子,也就是她的好丈夫文武的情面上,還是掏了二十塊錢給了那人。那人虛情假意的推辭了一回,也就接了錢去了。自此開了頭,都覺得蘇珍珍的錢好要,凡是贏了吳能的錢而沒有得到手的人,無不尋找機會向蘇珍珍討要吳能欠下的賭債。吳能也覺得有了底氣,遇到別人不願跟他玩的情況,就瞪著眼珠子說:「咋啦,沒給你錢是咋的,當時沒給你,過後珍珍不就給了你麼,我沒錢了,還有俺兒俺媳婦哩,少不了你的錢。」於是又坐下來打麻將,然後又是輸了,贏了錢的人又去碰巧在路上遇見了蘇珍珍,把贏的錢要了回來。

    蘇珍珍實在窩火,又勸不醒吳能,還不願不顧臉面不替他還欠人家的賭債,有心讓婆母娘採用非常手段規勸他,又擔心落一個挑撥是非的罵名,唯有向文武傾訴滿腹牢騷了。文武勸說罷父親吳能,回過頭來勸說蘇珍珍,讓她看開些,畢竟父親上了年歲,又沒事可做,閒著無趣,跟人家湊到一塊兒也就是圖個樂呵,花個幾十塊錢並不為過,他要是閒出毛病來,怕是比這要多花好多錢了。蘇珍珍便說真的是沒事兒可做了嗎,女兒才只有五六歲,兒子更小了,也就是兩歲多一點,哪一個不需要照看啊,他有坐那兒跟人家打牌的閒工夫,咋就不能陪著孫女孫子玩哩,有那個閒錢給人家,咋就不能把這些錢留下來補貼家用,給孩子們買些零食衣裳啥的也是好的啊。文武覺得蘇珍珍的話有道理,就又勸說吳能。

    吳能便生氣了,罵了兒子,扭臉又罵蘇珍珍。三姑看不下去了,替蘇珍珍把吳能罵了一通。吳能就覺得這日子黑暗得沒法過了,爬到新翻蓋的平房頂子上,說是不活了,要往下跳,可把蘇珍珍和三姑嚇壞了,急忙給我父親打電話求助。父親和娘心急火燎的趕到三姑家時,吳能早已從平房頂子上下來了,院子中還聚集著許多人,二姑父崔成正指手畫腳唾沫星子噴多遠的數落吳能。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文武的耳朵眼裡,他禁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心中十分鬱悶,把我約到一個小菜館裡,一邊喝酒一邊談論他的父親。餐館的外面,是冷冷清清的街道,有些淒涼寂寥的路燈照耀著同樣淒涼寂寥的雪舞。

    田力的確有了新歡。那女人是星紀花苑的售樓小姐,芳名劉婷婷,大眼睛尖下巴,身材窈窕,上半身和下半身的比例差不多就符合黃金分割了。星紀花苑不在省城,而是位於市裡的東南開發區。這一年半的時間裡,田力幾乎都在市裡了,跟劉婷婷於黑暗中同居在為她購置的三室兩廳兩衛裝飾豪華的房間裡,總公司這邊,交給了總經理大姐夫,又叮囑文武協助大姐夫處理日常事務,另外安排了兩個心腹之人暗中窺視監督大姐夫和文武,若有異常舉動,立刻向他報告。大姐夫感念田力對他的信任,儘管能力有限,可也是恪盡職守了。起初,大姐夫每日都要向他匯報工作,事無鉅細均要向他請示,不敢擅自做主,後來見他煩了,小事情便自己做主了,大事情仍是要他定奪。

    江夕晴敏感的意識到田力在外面有了女人,開始為自己的後路做打算,經過幾次與文傑商討,逐漸有了一個清晰的思路,憑藉著田力夫人的金字招牌插手公司事務,掌控公司大局。文傑為了她能夠順利實施計劃,對大姐夫和文武做了許多思想工作,並向他倆許下了諸多好處。常言道是親三分向沒親都一樣,大姐夫和文武雖然認為文傑的做法不地道,但因了親老表的關係,又得知了田力讓兩個人像幽靈一樣的監視他倆,遂對江夕晴夥同文傑轉移公司財產的行為視而不見了。到眼下為止,公司基本上成了一個空殼了,大部分錢財都被江夕晴轉到文傑提供給她的銀行賬戶上去了,而田力還蒙在鼓裡,看到的和聽到的也是公司欣欣向榮的表面現象和虛假信息,依舊高枕無憂的同劉婷婷尋歡作樂。

    若不是心情煩憂,多喝了幾杯,怕文武還不會跟我說起這些,以前他就沒提及過,大姐夫也沒有跟我透露過一星半點的訊息,大概是文傑不讓他倆跟我說,因為他明白,一旦我知道了這件事,一則會阻止他,二則必定要告訴田力,如此一來他的要田力破產的如意算盤就難以實現了。他恨田力,恨他憑借有幾個臭錢,硬生生的將江夕晴從他身邊奪走了。他要復仇,不但要奪走他的老婆孩子,要他妻離子散,還要拿走他的錢財,要他人財兩空生不如死。其實這件事情,罪不在田力,是江夕晴為了金錢拋棄了他,選擇了田力,他的復仇的火焰應該燒向江夕晴才對。

    然而仔細想來,江夕晴也沒有錯,她有追求物質財富的自由和權力。哪個女人不想自己的人生被美酒鮮花金錢所充斥呢,她是個女人,是個凡胎肉體生活在世俗環境中的女人,為了生活的無憂無慮,為了虛榮的極大滿足,她選擇了金錢男,拋棄了貧窮男,本是無可厚非的,也在情理之中。如此說來,錯的人原本就是文傑他自己,誰讓他不像田力那樣有錢呢,他若是有了錢,吃不清花不完,江夕晴自然不會離開他了。江夕晴既然能夠在認識田力之前跟他相好,就說明了她和他是有真感情的,只不過她的愛情在金錢的面前渺小得不值一提了,那愛情的芬芳也在金錢的銅臭裡消散得不留痕跡了。他要復仇的對象,最應該是他自己,而不是別人。

    田力表現出了極度的鎮定和豁達,讓我十分驚愕,我覺得如果換成是我,必定做不到他這種地步。他說:「想當初,我只是一個小偷,食不果腹衣不遮體,多虧哥和姐搭救,才有了今天,不然,怕是要一輩子都做賊了,出了班房再進監獄。這些錢財,原本就不是我的,我只是代為管理一段時間罷了,如今它們被主人拿去了,省卻了我不少心思,於我是有好處的。退一萬步講,失去了這些錢財,並不代表我就跌入了深淵,我只是站在了懸崖邊上而已,搖搖晃晃的就要跌入深淵了,可還沒有跌入深淵。我還有人際關係,還有待售的樓盤,還有忠實的部下,這些都是我重新爬起來,重新走進廣闊天地的資本,是我重新積累財富的源泉。只要我自己不倒下,沒有人能夠把我擊倒。」

    田力很平靜的跟江夕晴辦理了離婚手續,那些被她轉移走的錢財也都當作她和孩子應得的補償和贍養費給了她。我曾試圖挽救這場婚姻,試圖緩解田力面臨的困境,怎奈缺乏回天的能力,便又去告誡文傑一定要好生對待起江夕晴母女倆。文傑答應的可好,然而一轉臉就攜帶江夕晴給他轉來的巨款銷聲匿跡了,把江夕晴母女倆丟在省城。江夕晴走投無路,含悲帶恨的扯著女兒回娘家去了。我在盛怒之下,打電話給行雲,叫她出來喝酒。行雲帶著滿身的芬芳如期而至,一面陪我喝酒一面聽我大罵文傑。見幾乎所有在場的人都投來鄙視的目光和嘲諷的冷笑,勸我不要罵了,想罵回到家裡再罵也不遲。我只是不聽,一個勁的罵,把那人渣罵死了才好,才解氣。大概是別的客人向餐館老闆投訴了我,老闆帶領著兩個彪悍的男人來請我離開。

    我一拍桌子,跟老闆理論,卻把桌子上的酒瓶子拍到了地上。那兩個彪悍男人就向我靠近,端著一副出手痛扁我的架勢。行雲忙解釋說:「他醉了,別跟他一般見識,我這就帶他走。」一面拉我離開餐館。我奮力甩掉她的手說:「你才醉了,你一直就沒清醒過,人賤骨頭也賤,他叫你離開你就離開,憑啥,沒給他錢是咋的,難不成他叫你脫衣裳你也照辦,把衣裳脫個精光嗎,你一定會這樣做的,因為你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賤貨。」餐館裡立刻響起一片聲的對她的冷嘲熱諷。行雲忍無可忍,抬手打了我一記耳光,說了聲「你混蛋」,抬腳奔出餐館。我隨後追了出去,要報這一記耳光之仇。我們兩個人全然不顧路人的驚詫,一路追打著回到家裡,關了房門依然互不相讓的打鬥不止,竟然打出了慾望。我只覺得一股從未有過的強大的衝動瞬間襲遍了全身,瘋狂的虐待起她的肉體。這中間,不包含丁點兒的愛的成分,所有的只是做回男人的狂喜和因恨而對她的狂虐。她卻非常受用,忍俊不住的大呼小叫,也是我非常受用了,隨著她的呼叫啊啊連聲。而此時,新的一年就要到來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