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3卷 第三十六章  三隻紙鶴
    關於民眾圍攻教堂這件事,我通過二姐打來的電話有所瞭解,最後的結果讓我驚訝不已。傑克爾神父為保教堂免遭毀滅的厄運,以十步一拜去向三官大帝賠罪來平息民眾的怒火。但要真正求得三官大帝的諒解,使得民眾重新看到風調雨順的景象,否則仍要扒毀教堂。傑克爾神父明知三官大帝並不能掌管風調雨順五穀豐登,但為求靈魂安然無悔,從教堂一路跪拜到三官大帝面前,焚香叩頭,默默祈禱,再出來時,老天居然陰了。到了夜裡,大雨從天而降,直下到天明。一輪朝陽濕漉漉的,清新而靚麗。第二天夜裡,又是一場大雨。到了天亮,又放晴了。一連七天,均是如此。於是就有人猜測說,三官廟裡的神和教堂裡的主各退一步,達成了協議,白天主出來活動,夜晚神出來活動。有人提出疑問,為啥主要在白天出來,而神卻在夜晚出來哩,他倆顛倒一下不中嗎。又有人推測說,大概神怕太陽曬吧。還舉出例證:老天爺都是晚上黑了下來晚上黑了回去。不管怎麼說,這件事總算了了。教堂依然與廟宇並存,傑克爾神父還代他的主施恩於鄉民,父親也還在廟宇裡向香客兜售木香紙箔。

    轉眼間,冬去春來,萬木吐綠。因記掛胖嫂,一大早我就起床了,迎著料峭的春風,去胖嫂早餐店。前不久,胖嫂因與老嚴鬧彆扭,一怒之下去一家私人診所做了人流,導致盆腔感染,在醫科大第一附屬醫院住了幾天院,昨天下午才回到早餐店。至於為什麼鬧彆扭,鬧彆扭之後又為什麼非得拿生命當撒氣筒,我就不知道了。

    在我的想像中,胖嫂應該一如往常那樣,早早的做好早餐,然後期待著顧客臨門。然而事實是店前冷落,店門緊鎖,門上張貼著轉讓告示。看情形,胖嫂和老嚴是不打算在這兒賣早點了。失望之餘,我撥通了轉讓告示上面的聯繫電話,因無人應答,手握手機沿街往西走,一面盲無目的的四面觀瞧。忽然發現一隻用彩紙折疊成的紙鶴,被透明膠帶固定在一顆法桐的樹幹上,兩隻翅膀在晨風中微微翕動,想飛卻又飛不起來的樣子楚楚可憐。便走過去,見一個翅膀上畫著風箏、細線、五個手指頭,另一個翅膀上畫著一張笑臉,還有一行纖細小字:如果你在乎我就來尋我。

    我微微一笑,繼續往前走。不知走過幾棵法桐,又在一棵法桐的樹幹上看見一隻彩色紙鶴,翅膀上依舊畫著風箏、細線、五個手指頭、人臉。只不過這張臉已不再是微笑的了,而是傷心的表情,它的下面除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沒有任何文字了。再往前走出去不遠,一隻紙鶴赫然被一根細線繫住脖頸垂吊在法桐的樹枝下,隨風飄動。那翅膀上也不再有風箏、細線和手指。人臉還是有的,只不過是一張憂鬱迷茫的臉龐,還有三行纖細小字:因有愛而苦悶,因無愛而落寞;假如死亡是最好的選擇;不妨欣然接過它遞過來的請柬。

    我再也不能視而不見無動於衷了,不管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都決定去尋找他了。可是,我該去那裡尋找他呢?一時間茫茫然了。忽而想,在這三隻紙鶴上,一定有暗示他身處何地的信息。於是又將它們仔細的查看一番,只在第一隻紙鶴的頭部發現一個用粉色彩紙剪出來的如瞳孔大小的圓盤,一根黑髮從上到下將圓盤分為兩半。除此之外再也沒有發現別的信息。於是又想,這個帶有黑髮的圓盤又在暗示著什麼呢?

    一個年輕媽媽送女兒去上學,走過我的身旁。小女孩紮著兩個羊角辮,約莫五六歲的光景,看見固定在樹幹上的紙鶴,伸手要。年輕媽媽就將紙鶴取下來交給女兒,然後說:「好不好看?」小女孩說:「好看。可是,我不會折,媽媽會嗎?」年輕媽媽說:「媽媽也不會,不過媽媽能夠學會,寶貝也能學會,對不對?」小女孩說:「嗯,等我學會了,就折好多好多紙鶴,把這樹上都貼滿。」母女倆一邊說,一邊走遠了。

    見紙鶴被拿走了,我的心裡竟然有了淡淡的失落感,滿懷留戀的看一眼粘貼紙鶴的地方,意外地發現一溜彩紙隱藏在張開的樹皮下,急忙取出來,見上面寫道:「背負夢想,凝眸遠方,一抹朝霞,是否已淡忘,星光燦爛的夜空,流星的美麗,北斗的志向。收齊三隻紙鶴,於規定的時間到規定的地點,過時不候。」不覺有些失望,站在那兒苦思冥想這規定的時間是啥時候,規定的地點又在什麼地方。

    年輕媽媽送女兒回來,見我眉頭緊鎖,似乎滿腹心事,停下來問道:「你沒事兒吧?」我如夢初醒似的笑著搖頭說:「沒事兒。」瞥見她手中的紙鶴,又說:「你能把紙鶴給我嗎?」為了解釋我要紙鶴的原因,把那溜子彩紙讓她看了。年輕媽媽宛如做錯了事情一般,不好意思的笑道:「真是對不起,這只紙鶴你先拿著,我去給我女兒把那兩隻要回來。」說著,急忙轉身去學校。不多時就回來了,一面將紙鶴交還給我,一面說:「要不是我想著學習折疊紙鶴,拿了一隻回來,就要耽誤你的大事了,還好彌補過來了,不然你女朋友一定會生你的氣了。」我解釋說:「你誤會了,我只是見這紙鶴上寫的字怪古怪的,才想著去找他,其實我根本就不認識他。」

    年輕媽媽說:「是嗎,我還不知道紙鶴上寫有文字呢。」我就將那些文字和圖畫指給她看。年輕媽媽看後說:「可真是的,好像有輕生的念頭,那可得趕緊找到她。」我說:「問題是去哪兒找她,只有這些文字和圖畫,實在想不出這時間是啥時候,這地點又是在哪兒。」年輕媽媽思索著說:「看那風箏、細線和手指,應該是放風箏的意思,對了,今兒個正好是三月三,有一首歌唱的是『又是一年三月三,風箏飛滿天』,是不是就是指今兒個啊,只是適合放風箏的地方可多了,一個地方一個地方的找,怕是來不及,應該有具體地點的暗示。」我說:「一定有。」年輕媽媽說:「我想也是,不過我不能我不能陪你猜謎了,我得趕緊回去上班去了,不然就要遲到了。」

    我不用擔心上班遲到,就是不去也不要緊。同年輕媽媽說了再見,繼續猜測紙鶴上暗示的地點。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我的心情越來越焦躁,只覺得頭昏腦脹,只得暫時把它放到一邊,使心情平靜一下,讓腦子清醒一下。驀然就明白了,五個手指,外加一根細線,應該就是指五一廣場,那裡是放飛風箏的好地方,每年春天都有許多人匯聚到那裡放風箏。想明白這一點,便顧不上其他的了,攔一輛計程車直奔五一廣場。此時,已是上午九點多了。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