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情如故  第1卷 第十九章 情感變質了嗎
    六月初一,俗稱「小年」。農村有過小年的風俗。一般情況下,家家戶戶都會焚香,改善生活。每年的這一天,我娘都會分早、中、晚三次,神色肅穆的站立於供奉在條幾中間的觀世音菩薩面前,手拿升騰著裊裊青煙的桂香,低眉順目,唸唸有詞,虔誠的拜謝她的庇護,為全家人祈求平安和幸福,然後小心的將香插在香爐裡,後退兩步,跪倒磕頭。

    今年也不例外。早上起來,娘洗過手,先為觀世音菩薩上上三炷香,求她保佑我找到好工作,青雲直上,早結良緣,保佑二姐終身早定,並鄭重的許下諾言,要是心想事成,到過年的時候,一定殺豬宰羊,酬謝她的大恩大德。眼下,我家只有這三件事讓父母牽腸掛肚,放心不下。

    禱告完畢,娘開始到各個房間裡搜集換下來的衣服。當娘來到我的房間拿起我昨天穿過的衣服時,我坐起身,勸娘還是不要洗我的衣服了,因為它們還不髒,況且,天天洗,穿不爛也洗爛了。娘笑道:「這是懶人才說出的話!夏天的衣裳,好洗,去去汗味,穿在身上舒服!」說完,拿著衣服走了出去。

    我坐在床上發呆。時間過得可真快,不知不覺之中回來已經二十多天了。在這二十多天裡,開始的時候幫著父母鋤鋤地,曬曬糧食,倒也不覺得難過。後來地裡沒有了活計,這顆心,就好像失去了可以安安生生著落的平台,無聊空虛得發慌。與巧兒的暢談,著實讓我的天空明媚了幾天。可是接下來的打擊,使我的心頭佈滿了陰雲。我與她的前緣,能否繼續延續下去,一直困擾著我的靈魂。

    我與她心目中所期待的有緣人相距多遠,又加重了我心中的困惑。我心中越堆積越厚重的思念,壓得我精神萎靡,茶飯不香。我很想到她的家中去,可她的「沒事別往我家裡跑」的告誡成了我最大的羈絆。我不為自己考慮,可不能不為她著想。所以,我只能天天去看望沙河,並期盼在那裡再遇見她。然而,自從那次話別之後,她似乎有意躲著我,從未在那裡露過面。她似乎從這個村子裡消失了。我的愛情像斷了線的風箏,在空中漫無目的的飄飛。

    好在有二姐,我的日子過得還不算太糟糕。每天跟二姐一起為飯食操心,變著花樣的打發一日三餐;閒暇時說笑逗樂、聊天跳舞,或者共同閱讀中外名著,倒也過得開開心心。慢慢的,我發現我和二姐之間的情感在變質。

    有一次,二姐從頭上拔下一根頭髮,給我撥動耳朵眼。小時候,我姐弟倆經常這樣做。二姐坐在小凳子上,我的頭偏擱在二姐的大腿上,閉著眼感受頭髮絲在耳朵眼裡轉動引發的癢癢。可如今我長大了,無論怎樣蹲都覺得彆扭難受,就不讓二姐給我撥動耳朵眼了。二姐不依不饒,讓我坐在小凳子上,她則坐在籐椅裡,將我的頭按在她腿上。可是,我感覺到的不是耳朵眼裡的癢癢,而是二姐溫柔的呵護,以及她青春蕩漾的美色。我異常驚恐慌亂。二姐也輕咬朱唇,含情脈脈的注視著我。

    我的心事重重的模樣,讓父母很是憂慮。可他們卻完全誤解了我的心事,又勸我到縣城裡找鄭淑華。他們以為我開始為工作的事犯愁了。父親還這樣說:「男孩子,知道操心是件好事!只有經過各種磨練的人,才能成就一番大事業!這孩子,我看就是缺少磨練,所以遇見事兒才會表現出這種頹廢的樣子!這讓我很是擔憂!不過現在好了!」

    我也打算去找鄭淑華了。我想盡快有一份工作。這樣我就可以離二姐遠一些了,不用像現在這樣每天都廝混在一起了。我對二姐說:「人生真是奇怪的很。人一生中的慾望是沒有窮盡的。雖說我是個農村人,滿身都沾染著農村的土氣,可這心性並不比別人的低。既然選擇了咱大期望我走的道路,就當然夢想著能進一個好單位,有一個好的前程,光宗耀祖。在別人眼裡,我已經是個幸運兒了,不費吹灰之力的考上了大學,對於一個農村孩子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至於工作,他們認為老百姓的孩子只要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就應該知足了。以前,我的確是這麼想的。可現在,我偏偏不知足了,我要有一份讓他們都羨慕的好工作。這種對無滿足的慾望的狂熱追求,便是人類發展和社會進步的要義所在,不然,人人都知足常樂,不思進取,豈能有那麼多的發明,亦沒有那麼多的富足家庭,整個社會的物質財富也只會停留在遠古時候的那種水平上。在這一點上,咱大遠比我看得透徹。沒有咱大的堅持,我不會有現在的這些想法。想到咱大的話,我的心中就突然有了一種勇往直前戰無不勝的雄心壯志。」

    二姐說:「我用整個身體的力氣支持你,這才像我的弟弟!」可隨後就找出一個理由把我留在家裡了。即便這個理由很牽強,我也覺得它是世上最無可辯駁的理由了。我搞不懂我是咋啦,既想遠離二姐,又想守在二姐身邊。看到二姐快樂,我的心也高興。因此,我光說去找鄭淑華,卻一直沒有去成。於是父親又不滿地說:「以前的懶惰可惡,現在的說了不做更加可惡了!可恨!」又說:「言而無信,小人行徑!」等父親走了,二姐便學著父親的模樣罵我。又說:「以前都是我因為你受委屈,現在也該輪到你因為我受委屈了,看到你委屈的樣子,我真的好高興,高興死了!」說罷,哈哈的笑,笑得前仰後合。

    有一回,我實在忍無可忍了,就追趕著二姐撓她咯吱窩,讓她笑個夠。二姐跑進西屋關了門,卻因沒我力氣大,放棄了房門,又把夾山門了,仍被我推開了,就跳到床上縮在牆角,躲閃著我的抓撓,一面說:「不玩了,笑得腮幫子都疼了。」

    此時此刻,我和二姐似乎回到了十幾年前。然而我們終究不是心無雜念的十多歲的少年了。在肢體的碰撞和摩擦中,我和二姐的內心都升騰起一股強烈的慾望和衝動。二姐仰面躺在床上,摟住我的脖子,潮紅叢生,神色癡迷的注視著我,微張的朱唇,期待著我的熱吻。我嚇壞了,倉皇逃竄。二姐低聲喊道:「你想叫我難受死啊!我死了對你有啥好!以後不跟你玩了!」果然,二姐有兩天不跟我說笑了,正經八百,一板一眼。父親和娘見了都覺得很奇怪,以為我和二姐鬧彆扭了。娘還數落二姐說:「你是當姐的,就該讓著他點!你要是得罪了他,趕明兒你在婆家受了氣,可是沒人給你出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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