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元旦的夜裡,田鐵匠在茅廁出恭的時候,看見一個黑影從祠堂後面的院牆上跳了下來,看樣子,有點想馬二春。馬二春是馬主任的兒子,他是大隊衛生所的醫生。」
「就是那個瘸腿子嗎?」
「對,就是他。可馬主任卻說是他自己,我們懷疑馬主任和兒子串供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情。」
「不僅如此,我們在卞寄秋的右耳後根發現了一窩猴子。」
「一窩猴子?這不可能,小的時候,寄秋經常在我家,我幫她梳頭,幫她洗澡,她的身上清爽得和美玉一樣,她的右耳後面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呢?她的身上連一顆痣都沒有。」
「那是被別人傳染上的。」
「這種東西也會傳染嗎?」
「會傳染。」
「誰傳染的呢?」
「我們在馬主任的兒子馬二春的左耳後根發現了一窩猴子。」
武老師已經聽出歐陽平的言外之意了:「照這麼說,欺負寄秋的人,除了馬主任,還有他的兒子馬二春?」
「我們是這樣想的,但馬主任已經承認了所有的罪行,而關於馬二春,我們還沒有掌握令人信服的證據。武老師,請您好好回憶一下,卞寄秋有沒有跟您說過什麼?」
「她跟我說過回城的事情,她還提到了一個叫田部長的人,好像是公社的人武部長。」
「從您最後一次來看望卞寄秋以後,您給卞寄秋寫過幾封信?」
「寫過三封信。」
馬主任提到的三封信是對的。
「卞寄秋有回信嗎?」歐陽平之所以提這樣的問題,完全是出於對常理的考慮:按常理,卞寄秋應該回信。
「沒有。」
「沒有回信,您為什麼還要繼續給卞寄秋寫信呢?」
「這是我和寄秋商量好的。」
「商量好的?」歐陽平頗為不解。
「對,去年年底,我愛人也出事了,他被造反派打成現行反革命,那一段時間,我一直陪伴在我丈夫的身邊,你們不知道,我一想到卞教授的死,就整夜整夜地睡不著覺,我們有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他要是出事,我和孩子怎麼辦呢?我整天守著他——你們也知道,知識分子最致命的弱點是心理脆弱,我不放心,就把兩個孩子交給親戚照應,我很少回家和學校,所以,是我叫寄秋不要回信的,但我答應寄秋,我會隔一段時間把陳老師的情況寫信告訴她。」
「她沒有跟您說過一些知心話嗎?」
「寄秋的心事很重,我知道,他的心裡很苦,她很迷茫,很自卑。」
「很自卑?你是從什麼地方看出來的呢?」
「我看她對王博偉很好,王博偉對她也不錯,就問她王博偉人品怎麼樣?」
「她怎麼說?」
「她一碰到這個話題,就把話題避開。我想把她和王博偉撮合在一起,這樣就有人照顧她了——她就不會那麼孤單了。有一次,我試探她。」
「她的反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