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左尋若有所思，「你……竟然有這種本事？」
「本事？」索婭頭搖地如撥浪鼓，清秀的眉毛擰了起來，「我才不覺得這是一種本事，我又不是猛獸，不需要夜間捕食什麼的，相反，你知道每個人對黑夜都有天生的畏懼感，而我……更甚！」
「這……怎麼講。」
「很簡單，因為在黑夜裡，我總能聽見很多人說話，遠的近的高的低的男人女人老人小孩，甚至猛獸的叫聲，遠處的風聲，我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這樣如此多的聲響混雜在一起穿入我的耳朵裡，你知道有多可怕麼？就好比……嗯~你單吃一盤甜點覺得很好吃，單吃一盤烤鴨也很美味，但是將兩個不同的味道甚至更多的味道同時吃到嘴裡，還將嘴塞得滿滿的，你覺得會好吃麼？」
李左尋對索婭的笑話竟然沒有笑起來。「那……還有其他的麼？」
「當然有，看哥哥……你看那邊……」索婭走到窗戶前，將窗戶打開，遙遙指著漆黑的夜色，「白天，我是絕對看不到你寢宮的宮殿頂，但是在夜裡我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那麼也就是說，哪棵樹上停了一隻蟲子，哪個樹洞裡躺了一隻田鼠，只要沒有遮蓋物，我都能看得見，這樣我晚上看個夜色要多累呀，到處都是晃動的景象和影子，有時自己會把自己嚇一跳呢。」
李左尋伸手摸了摸索婭的髮髻，低安慰道：「還好你睡覺死得很，要不就受罪了。」
「唉，所以我一點都不覺得這是一種本領，相反它給我帶來了很多麻煩。」索婭支著下巴。
李左尋又思索片刻，問道：「那麼丫頭，有誰知道你的這些……呃，不是本事的本事麼？你還有沒有告訴其他人。」
「咦，奇怪，好像你問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的這個毛病不該讓其他人知道。」索婭眨著清亮的眼睛看李左尋有點凝重的神色。
「那當然。」如果索婭知道她的這個本事讓心懷不軌的人利用了，那將會給自己引起多麼大災難和動盪。
「你怎麼和我阿媽說的一樣。」索婭不解。
李左尋將眉頭皺了起來：「說來聽聽。」
「有一次，我和隔壁大叔家的孩子一起玩耍，當時都是小孩兒，你知道的，小孩兒總愛吹牛，都希望自己有多麼大的本事，然後讓其他小孩兒佩服，我就給那個孩子說了我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在晚上看得更遠聽得更清，還親自給他們示範，結果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恰好被我阿媽知道這件事，她將我叫回家狠狠地將我教育了一番，還專門跑到隔壁大叔家說小孩子不懂事，可別聽我瞎說，然後告誡我，以後千萬不能再在外人面前透露關於我自己的這些事情。」
「所以說，知道你的這個本事的人，我是第四個。」索婭點點頭，李左尋想了想道，「一個小孩子吹牛的話，大人是不會放在心上的，其實……你阿媽也表現得有些過激了，這樣反而會讓別人起疑心呢。」
索婭一聽，眉毛也擰了起來：「哥哥，難道真的會這麼嚴重麼？」
「那也不一定。」李左尋拍了拍索婭的肩膀，安慰道，「只要你記得以後不能再告訴別人就好了。」
索婭極認真地點點頭，隨即突然想到了什麼，嚴肅道：「哥哥，你還沒答應我的請求。」
李左尋道：「什麼請求？」
「就是要替我和阿靖將摩鳶殺了。」
「你這小丫頭，竟然提起殺人面不改色心不跳。」李左尋捏了捏索婭的鼻子。
「哥哥，你認真點，別岔開話題。」
李左尋兀地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他淡淡道：「如果……丫頭，我說這個我暫時不能答應你呢？」
索婭心裡猛地縮了一下，這個答案在他意料之中有時出乎意料，她認為，殺了摩鳶對於李左尋來說要比讓阿靖平安出宮好答應得多，但為難的是，興許摩鳶太難對付，一時半會不可能幹掉這個人，畢竟沙盜麼……戰鬥力和破壞力是相當的強大，曾有過滅掉一個軍隊的可怕事實。索婭趕忙道：「我知道他很厲害，你可以慎重地考慮一下，不必這麼快回答我。」
李左尋顏面一沉：「我不能立刻答應你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你說的那個原因。」畢竟在男人的尊嚴裡，不會承認別的男人比自己厲害，而且身為天子的男人的尊嚴更不能得到挑釁。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索婭疑惑。
「丫頭，我和摩鳶在合作，這個你應該知道。」
「難道你的合作對像非他不行麼？」索婭問。
「不一定，但是與他合作，我的目的可以盡快達到。」
「那之後呢？」
「這個要以後再說。」皇上畢竟是九五之尊，雖然沒少見過皇族之中朝堂之上的爾虞我詐，但他說話一言九鼎，摩鳶已成為他的屬下，如果利用完之後，再因為索婭的原因卸磨殺驢，自己一定在天干十二支裡失去信譽，這個是可怕的。從大局考慮，他還做不出像摩鳶那樣殺自己義父的黑心事情來，摩鳶的作法有時真的只有瘋子才敢那麼不計後果地囂張和瘋狂。
「可是……他對我……他對我……難道哥哥你就不認為……」那是恥辱嗎？這樣的語句，在李左尋難看的臉色下，索婭沒有說完。
那是男人的底線，李左尋怎麼不介意有男人這麼對待自己的女人，可是……小不忍則亂大謀，這個謀是他自當上皇帝一來一直都想實現的事情，再說……索婭的事在前，和摩鳶合作的事在後，如果當初知道摩鳶對索婭做出這樣的事情，李左尋決計不會和摩鳶合作，可是一切都晚了……過去的事情何必要計較，擺脫令人壓抑的現狀才是最關鍵的。
「過去的事情何必要計較！」李左尋眼神落在不知哪個地方，道，「丫頭，從今以後，我會一心一意保護你，不會讓你受到傷害，而摩鳶的事……我明白在你心中產生了不可磨滅的影響，而於我來說……心裡也非常難過，但是……我這個我真的不能立刻答應你，我希望……你能理解。」
索婭看著李左尋虛無的眼神，和糾結的眉頭，突然也感到了什麼？難道這個大鉉國的天子也有什麼難言之隱，才讓他不得不與那個人合作麼？而且……他說了「不能立刻答應」，本意也不完全是拒絕，興許以後還有轉機，索婭不停地這樣安慰自己，可心中還是有些難過。正在兀自感傷之時，突然脖頸後側一熱，索婭還沒反應過來，李左尋已經伸開雙臂將索婭從後面攬入懷中。
「丫頭……我們歇息吧。」李左尋的吻細細密密地落在索婭的脖子，臉頰上，吐出這句話時聲音都有些含糊。
索婭立刻身子都僵直了，面對這個請求，她不知道自己該回答「好」還是「不好」。
就這樣在索婭繃著身子如一塊僵硬的木頭，極不配合的動作下，二人跌跌撞撞地抱著到了床上。看到索婭的緊張，李左尋輕笑了一聲，便細緻溫柔地吻著索婭的臉側和唇瓣，指尖的動作也非常輕柔，輕輕地拉開索婭身上的衣帶。
不得不說，李左尋非常有耐心，如果他這樣對待任意一個女子，只怕十塊冰冷的石頭都會逐漸化成一灘水，可是……索婭不是其他女子，她現在依舊僵直地如個死屍，眼睛瞪著床頂的青紗幔上。
猶自沉浸在歡愛前戲的皇帝，並沒有發現這一點，只當索婭太緊張，當他溫軟的唇落在索婭的清瘦的鎖骨上時，索婭終於開口：「你……也會這樣對待其他妃子麼？」
吻突然停止，李左尋抬起頭半瞇著如籠了一層薄霧的鳳目盯著索婭。
沉默，猶如死一樣的沉默。
索婭不帶感情地重複一遍：「你會這樣對待你的其他女人吧，因為你是皇帝。」
高漲的情緒在這般沒有理由沒有緣由的質問之下猶如澆了一盆水，李左尋眸中的迷濛褪去，他從索婭身上起來，將自己半搭在身上的衣衫披好。
「你喜歡女人，也喜歡男人，而我……」索婭側過身背對著李左尋沒再言語，但聲音明顯帶著哭腔。
「我不喜歡男人，那不過說是我隱藏的假象？」李左尋終於開口。
「為誰隱藏假象？」索婭問道。
李左尋又沉默了。
難道面對這些事情李左尋都用沉默來矇混過去嗎，如果他坦白，索婭也沒覺得會比此時難過，可是如果他什麼都不說，那就一定是她所想像的那樣了，不光是她會那樣想，連同後宮中的女子甚至自己的好朋友阿靖也會那麼想。
「反正不是為我我知道，是為了那個清妃吧。」索婭笑了笑，「她真的很美呢……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