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慕蓮神色自若地喝了一口咖啡，目光隨意地看向她，「就是你看到那樣。」
蘇景嵐低首絞著手指，「你愛她嗎？」
「無所謂愛不愛，她是最合適的人。」
「如果我說，我回來了，永遠都不會離開了，你會重新接受我嗎？」蘇景嵐艱難地說。
姚慕蓮微微皺了皺眉，像是沒有聽明白一般。
蘇景嵐生怕他不信，補充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們現在就可以登記結婚。」
姚慕蓮凝視她，過了好久，輕聲說：「不是不相信，只是，我不願意。」
蘇景嵐大腦有一剎那的空白，喃喃說：「你……你是真的要和我劃清界限，和顧吟染結婚？」
「沒錯。」姚慕蓮說的一臉坦然，嘴角上揚，可是他眼睛裡卻一點笑意也沒有，只有無盡的冰寒，「如果說一開始我堅信你是因為迫不得已的情況嫁給李司瀚，那麼現在，我真的有些相信你愛上李司瀚了，至少，是喜歡的。」
蘇景嵐慌亂搖頭，「不是的，不是那樣的……」
「我不可能原地踏步等著你，在你離開的這段時間，我的心也做出相應的改變，你不是那個值得我愛的女人，我不會等你。」
「可是，你說過會一生都愛我的。」
「我曾經說過對你永不放棄，那時只顧自己得到，沒考慮過你的感受，現在我想通了，我不想跟你走到相看兩生厭的地步，那比殺了我還難受。」說到這裡，姚慕蓮頓了頓，眼神澄明地望著窗外，「小景，沒有誰應該永遠等著誰。」
蘇景嵐的心臟彷彿被誰狠狠捶了一下，他的一席話，每一個字都在敲擊著她的耳膜，而他眸子裡的冷漠更是讓她心寒。
「結婚之後，我會和她回美國，此生都不再回來。我放你自由，也放我自己自由。」
此時此刻，蘇景嵐只想大笑。
放她自由？！
他在她心裡埋下一粒種子，那個種子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硬要拔除，除非血肉模糊。她被他禁錮了十年的心，無法自由，現在他卻說他放她自由，真是諷刺。
可是這一切，她都怨不得他，全是她自己的選擇，咎由自取。
「卡卡怎麼辦？」
「孩子已經上了一年級，他可以在國內跟你呆一年，然後跟我去國外呆一年，這樣輪換著來。」
蘇景嵐苦澀一笑，至此，她知道他是鐵了心要和她斬斷關係，他這是把一切都安排好了，非走不可。
她心裡難受至極，情緒雜亂無章，過了很久才艱難開口：「婚期……是什麼時候？」
「下個月末舉辦。」
想到他馬上就要成為別的女人的丈夫，甚至會是別的孩子的父親，蘇景嵐從頭涼到腳，然而自尊心不允許她說出更卑微的話語。
姚慕蓮盯著她，「小景，你不恭喜我嗎？」
蘇景嵐的手指狠狠掐進手心，「那麼，恭喜你好事將近了。」
姚慕蓮眼神冰冷地看了她一會兒，站起身，「我還忙，不奉陪了。」
看到他從自己身邊經過，蘇景嵐下意識地抓住他的衣袖，收緊了手。
姚慕蓮怔了一下，冷淡地說：「放手。」
蘇景嵐握的更緊，小獸一般緊緊攥著，無論如何不肯放手，近乎絕望地叫著他的名字：「阿蓮……」
姚慕蓮黑眸暗湧，終是咬緊牙關，一下一下，無聲地掰開她青白的手指。
看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蘇景嵐緩緩站起身，腳步虛浮地走出休息室。
姚慕蓮看著她消瘦的背影，忍住上前拉住她的衝動，咬牙背過身去。
蘇景嵐站在辦公大樓的門外，她狠狠的擰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做夢，竟然不是做夢。
是她太高看自己了，以為她的回歸可以輕易召喚回他，她錯了，錯得這樣離譜……
抬起頭，陽光已經刺破白雲，白花花一片，她覺得有些晃眼，用手抹了一把眼睛，手掌上透著涼意。
XXX
剛剛六點，天色就完全暗了下來。
由於和顧吟染約好一起吃晚飯，姚慕蓮早早驅車回家，當他看到自家門口蜷縮著的一團黑影時，心裡蒙起狐疑。等他下車走過去後，那人抬起頭，四目相對，兩人都有些怔忡。
顧吟染聽到泊車聲，圍著圍裙去開門，興沖沖地說：「阿蓮，你回來了！」當她看到他身後的蘇景嵐時，當場怔愣。
蘇景嵐看到對面的女子，也是不知所措。
白天找過姚慕蓮後，她算是萬念俱灰，可是，她很快就振奮起來，她傷姚慕蓮這樣深，他鬧彆扭也是可以理解的，於是下午早早來到這裡等他，想好好跟他認個錯，卻沒想到顧吟染會在他的家裡。這種情況下相見，實在有些尷尬，她不自主地往姚慕蓮身後縮了縮。
顧吟染很快就反應過來，微笑著說：「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改天我再過來。」說著，將圍裙接下來，交到姚慕蓮手裡，「晚飯已經做好，可以直接吃了。」
姚慕蓮親了親她的臉頰，親暱地說：「今天委屈你了，明天我去接你。」
看到這一慕，蘇景嵐心裡一痛，不自在地別開視線。
顧吟染微笑著比了一個「OK」的手勢，上車離開。
房門打開，客廳柔和的燈光流瀉，安安靜靜在地上鋪了暖暖一層柔光。
姚慕蓮脫下外套，背對她淡漠地說：「該說的上次都說了，你還來幹什麼。」
「你上次說的很清楚，我也聽得很明白，可是，我不信。」
姚慕蓮看向她，微微蹙眉，「不信什麼？」
「我不信你不愛我了，十年你都等了，難道我離開才半年多你就移情別戀了？我不信。」
姚慕蓮冷笑，「蘇景嵐，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承受的底線，當越過了那個界，可以承受的弦也會崩斷。這些年，我受夠了你的反覆無常，每次只要李司瀚一跳出來，你就會把他放在第一位。每一次，你都是這樣無情地把我丟下，我真不知道，我在你心裡算什麼。」